“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动静？”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 一听是周诚传来的声音，黎杨立马慌乱地手里这个未知名的东西随手塞在口袋里，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个刚从灶炉里取出来的东西，因为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不时，门外赫然现出周诚的身影，她刚要准备站起身来，只不过周诚的动作很迅速，下一秒就出现她的面前。 “没多大的事，就是刚碳火突然炸了一下，才会发出那么大的响声。”黎杨面对周诚焦急的脸庞一边心虚地解释，见他一身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可想而知是刚从被窝里出来的，顿时歉意满满问道，“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周诚先是越过黎杨，直接检查了一下灶炉里的情况，待确认里面并无大碍之后，才回头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人。 只不过他看到对方那张被烟熏得满是印迹的面容之后，顿时不厚道地笑开了嘴。 “噗……”周诚不厚道地捂着嘴，别过脸去，眼角含笑道:“得亏人没事，我说顾大小姐，你这脸……还是先去洗洗吧。以后还是别这么麻烦了，本来以前早餐的活儿都是我去隔壁张婶的包子铺给大伙儿买的，昨天我忘了跟你说。” 说罢，周诚便先行告退，留她一人在厨房里捯饬。从周诚的面部表情以及字里行间的一番提醒里，黎杨这才意识到，似乎自己的脸上可能真的有点什么。 当即，她立马跑到玻璃窗户边上，看着镜像里折射出顾子欣的脸庞，以及脸上被烟雾喷薰到的黑渍，她顿时一顿大窘且懊恼，脸颊微微发烫，耳根子又红了一片。敢情她方才的囧状，周诚全都看在眼里了？ 然周诚退出厨房之后，便直接到了前厅，打开了初棠的大门。 现在是清晨的六点半，天刚亮不久，初晨的南后街只有少数行走的路人，巷弄里传来声声卖货郎的叫卖声。 伴着麻雀的吱叫声，周诚伸了个懒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鼻间一动，大远远就闻见张婶的包子铺里传来浓浓的香味。 周诚饿得肚子直叫唤了一声，心头一动便朝着大门左边转去，准备给顾小姐带一些刚出炉的肉包子回去。待他买完之后，拎了一提东西，打道回府。 按平常这个时间点，一般会有负责送早报的小哥将报纸塞到他们家门边上的邮箱里头。周诚有订阅报纸的习惯，这不，他刚回到家门口，就碰巧遇到了小哥。他与小哥打了个照面，便从邮箱里取了报纸往屋里头走。 现在还不是初棠的开业时间，周诚又关了前厅的店门，拎了早餐直接到后院，路过天井时，见对方还在厨房中忙碌，便站在门外轻声地唤了一声:“忙完就直接去隔壁的东厢吧，我给你买了点包子，要趁热吃。” 黎杨没回头，只是应了一声“好”。周诚这才放心地将东西先放在东厢的餐桌上，准备去二楼的卧室叫大皇起来，给小家伙儿喂食。 而厨房里头，黎杨其实早就将粥弄妥，之所以她还在厨房里忙到现在，归根结底就在于，她想知道从炉中取出来的金色珠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手里攥着这不知名的东西，嘴上止不住地嘀咕着它的古怪。忽的，珠子莫名一阵发烫，她被烫的不得不先行松开手。本以为它会直接掉在地上，可它并没有，而是悬浮在半空，再次散发出原有的光泽。 黎杨愣住了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一秒，珠子平白无故地转了起来，就像是有人在操控一般，直接朝黎杨的嘴里袭去。黎杨甚至都来不及反应，珠子便活生生地撬开了她的嘴，飞入到她口中，顺着食道直接往腹中涌去。 被这么一闹腾，黎杨差点没被噎住，呛得止不住地咳嗽。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扣喉咙，想把东西吐出来，结果半天都无果，只剩干呕。 黎杨吓得浑身冒汗，这东西平白无故就飞她嘴里，鬼知道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未知数！ 珠子吞入到她的腹中后，黎杨只觉得腹部一阵暖流，就像是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一点点地随着血液涌动，她更是吓得浑身都在颤抖，这该不会是要开始发作了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这丫头片子，真是不识货，好心赏你个金丹，结果你倒好，还想着吐出来！” 怎么听这声音，甚是耳熟？ 黎杨猛地抬起头，一看，这不是昨儿才出现的灶神爷？怎么今儿赶早还能碰上？还是说，这仙界之人，无论何时都这么清闲？ “我说，仙官大人，您这平白无故地赏我颗金丹作甚，我这孤魂野鬼可是受不起这大礼的。”黎杨并不知灶神爷这么做的用意。 画像里的灶神爷再次显灵，不过这回他老人家并没走出来，而是在画像的世界里安然地喝着方才黎杨刚端上的瓷碗，碗里黑米粥的热气扶摇而上，在画像里清晰可见。 “这人间的凡人，除了逢年过节才会有人记得我这把老骨头，平常哪儿还有多余的香火供奉我？除此之外，也就你这小鬼还能如此挂记，老头我甚是欣慰，赏你点东西也是应该的。”灶神爷一边舀着汤匙，一边并吩咐着黎杨下次记得多放点糖。 黎杨乐呵着应答，听对方这么一解释，敢情她刚才吃下的原来是个好东西，顿时心情大好。 正巧这时周诚在隔壁房间呼唤顾子欣的名字，黎杨应了一声，这边灶神爷也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去，黎杨立马端着盘子，小跑离开，将两碗香粥送到隔壁房。 如果说遇到灶神爷赏赐是件值得高兴的事，那么黎杨这厢刚迈至东厢房的门槛，还未进门内便看到槐桑正一脸悠哉地坐在周诚的旁边，冲着她不怀好意地笑着，那么，这就定注是一件悲伤的事。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黎杨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周诚看不见槐桑的存在，自然也就不知道黎杨的难处，见她愣在门外半天不动，他便唤道:“愣着做什么？进来吧。” 说罢，他便动手将所有的事物一式两份，面对面的放置与圆桌之上，就等着顾子欣入席动筷。 “好的，我这就进来。”黎杨干笑了一声，低着头迈过门槛入席。 既然周诚都开口了，怎么说她也得硬着头皮顶上才是。 都说为喜欢的人亲手做一顿爱心早饭是一件值得令人感到幸福的事，前提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情况下。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这边才刚坐下来，方才还在厨房画像里头呆着的灶神爷怎么这会儿也来瞎凑热闹了？ 这来了一个槐桑不说，又加一个灶神爷，真不愧是“好”事成双呵！ 她面对面望着周诚，再看他身旁两侧之人，一边是仙界的灶神爷，另一边是灵界的卫灵，两位的厉害她自然知道，都是她惹不起的大人物。 见周围的磁场这么压抑，黎杨只敢埋头啃着手里的肉包子，丝毫不敢大口喘气。本以为继续保持这样吃完这顿饭就算完事，结果她大错特错。 灶神爷:“丫头手艺不错，下次做点别的甜粥，腊八最好不过，记得多放糖！” 槐桑:“小鬼，答应我的红鲟抱桂圆你中午赶紧做，别想着赖账！” 周诚:“这厨房里的活儿太过繁重，让你一个千金小姐去做饭，这实在让我很过意不去，尤其今早还发生了那么大的轰动，我琢磨着，以后厨房你还是别去了。等会儿吃完饭后，我带你去祭拜一下周家的先辈，走个形式。” 三人几乎同时发话，黎杨听了直觉得头大，顿时想哭的心都有，这还能不能好好地让她吃饭了！ 这三个人，一个是她中意的心上人，另外两个又是她惹不起的人物，天呐，她到底该听谁的话！ ( д) “是——是——是——！”黎杨立马点头答应，这三声“是”分别预示着三方的回应，其中缘由，自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幸好接下来总算相安无事了一番。黎杨继续低头舀着汤匙喝着碗里的黑米粥，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顿早餐可谓吃得甚是小心翼翼。而周诚则一边啃着张婶做的肉包子，一边翻阅着乡南日报，一扫报纸上记载着Z市近日来的新闻大事。灶神爷也没闲着，手里头端着依然是黎杨献上的瓷碗，似乎对她做的早点甚是满意；槐桑同样不甘示弱，他手里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杯清茶，正悠哉地端着茶杯就饮。 四人同席，横跨四界，各怀心事。 “平壑这一带最近有些不太平，这报纸上说，两天前的半夜，有一司机报警，结果人警.察赶到地方的时候司机当场直接疯了，无论人家怎么盘问都说是碰见鬼。以后你晚上出门可得小心点了。” 随着周诚一记沉重的陈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手里报纸的头条，上面写着一行:“掌握南山隧道惊悚之谜的见证者不恰遇疯，背后谜团再添云雾！” 这上头还附带了一张男人的照片，在众多警.察的环绕之下，露出一脸的惊恐模样作挣扎状。虽说杜撰新闻的小编在当事人的眼部打了马赛克，可黎杨一眼就认出，这分明就是当初载着她来到这里的司机！ “这司机后来去哪儿了？”黎杨立马接着问到，她对此很是担心。 当初她来这里时，因为南山隧道事件的发生，很多人因此命丧黄泉，她能活下来已属万幸，至于那些逝者，她只能为他们感到惋惜，毕竟她也曾经死去。而且事情都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那天夜里半路载她的司机虽说亲眼见过她的模样，但事隔这么久，怎么会无缘无故人就疯了？ 此事必有蹊跷。 黎杨想知道下文，周诚识趣地将报纸递了过来，她一把捏在手心，目光快速地浏览。 文章记载的内容不多，只有数十行，除了上述周诚已经讲到的内容，后面几行也只写到司机后来被送去了一个叫做“泸州13号”的地方，便再无下文。 “这泸州13号是个什么地方？”黎杨指了指这行文字给周诚看。 “这地方啊，可以说，是个正常人都不想去。”周诚吃好早饭，从桌上抽了张面巾纸，抿了抿嘴。 “此话怎讲？”黎杨不解。 周诚脸色凝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这泸州13号，可是个专门给疯子待的医院。先不管这司机说自己碰见鬼这事的可信度与否，他进去之后，假的也会变成真的，真的只会变得更加真实。但凡进去过的人，就再也没活着出来过。” 周诚背着双手，向门外走去，经过黎杨的身边时，特意停了下来，单手搭在她的肩膀，探过头来，靠近她的耳侧，故意压低了声音:“这地方在Z市向来有名，我以为顾小姐你，‘应该’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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