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重不生娑婆,爱不深不堕轮回。若无世间爱念者,则无忧苦尘劳患。一切忧苦消灭尽,犹如莲华不著水。 ——《长生札记·灵台莲》 如果你问一名江湖人,武林最大的销金窟在哪里,如果在三百年前,江湖人一定会回答:“当然是四海大歌厅与笑蓬莱喽!”换在三百年后的今天,江湖人的回答一定是:“还用说?当然是金八珍的笑蓬莱了!” 笑蓬莱,单听名字便可以明了其风月场所的性质与让顾客如登蓬莱仙境的高档服务质量,四海第一家尚在时,尚可以凭借名伶姑娘的遏云歌喉与其并成为风花雪月的两大龙头,四海第一家解散后,笑蓬莱一家独大,更是垄断了苦境的声色行业。说它是日进斗金,都侮辱了笑蓬莱的收入水平,事实上,为了一见笑蓬莱台柱,各地巨贾大佬们每天而打赏给笑蓬莱老鸨华羽火鸡的茶钱,就已经接近了这个数字。 而这金八珍,正是笑蓬莱的老板娘。相传她的财富不可计数,即使不能与那位以款爷形象著称的儒门龙首疏楼龙宿相比,也及不上某位专捡漏子隐性资产爆棚的秦假仙同学,但总归在苦境的女人里算得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富婆了。 而这位苦境第一富婆在某一天,向秦假仙发了一张珠光宝气价值不菲的请帖,郑重的邀请其来笑蓬莱商议一件大事。 前文已经说过,笑蓬莱乃是当今武林之中最大的销金窟,里面那是百花争艳、美女如云,台柱倾君怜、色无极更是艳冠群芳的美人,等闲大佬们想要一睹她们的芳容,往往要提前许多天排队,一掷千金散尽珠玉,才能观赏上她们短短两柱香时间的表演。对笑蓬莱,秦假仙是慕名已久,可惜有这心没这力,他是很有钱,但一来钱包捏在老婆花非花手里,每次出来时只能报销个生活费车马费,哪里凑得够来笑蓬莱消费的钱?二来河东悍妻不可欺,有妻座在上,平时口花花也就罢了,如果真的敢干出点不端的事来,回去跪搓板顶水盆那都是轻的。 难得有如此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逛一趟笑蓬莱,虽然对方目的未明,秦假仙仍是不顾未知的危险,抱着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决心,毅然决然的去了——留给花非花一个悲壮而苍凉的背影。 然后,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金八珍的招待规格很高,有酒有菜有美人。酒是好酒,菜是好菜,美人自然也是笑蓬莱里最出色的美人,甚至向来清高对客人不假辞色的台柱色无极和倾君怜还出来敬了两圈酒。三口组们吃喝得相当开心,不深不浅的调戏了色无极几句,享了一番无数世人难以想象的艳福。倒是倾君怜上前敬酒时,三个人毕恭毕敬的让了过去。 亲娘啊,谁不知道倾君怜是愁落暗尘的马子啊?喝了她敬的酒,不止是折福还折寿啊!金八珍把她叫来敬酒,到底是示威啊还是威胁啊? 幸好见三口组表情不对,金八珍便识趣的让义女倾君怜退了下去,半开玩笑道:“堂堂一刀万杀秦假仙、天下第一术荫尸人、三途判之一的业途灵,竟然还不敢喝小女的一杯酒?” 秦假仙打了哈哈:“要是愁落暗尘事后不会上门算账,老秦当然有胆!不过金八珍你叫我们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喝酒吃肉看美人吧?” 金八珍呵呵一笑,开始了正题:“是也不是。我是真心对三口组闻名已久,有心结交三位。不过实不相瞒,金八珍此次请各位前来,确实是有事,想要请三位助我一臂之力。” “什么大事,竟然要我们三个同时出马?”秦假仙做精神抖擞状。 金八珍笑容神秘:“其实……是做媒。” 秦假仙挤了挤眼:“是笑蓬莱的哪位姑娘要嫁人了?” 金八珍闻言长叹一声,以一种一言难尽的沧桑语气道:“不是笑蓬莱的姑娘,是我金八珍的外甥女。长相身材脾气本事都没得挑,可惜就是前几天恋上了一个男人,茶饭不思,居然非他不可了。” “楼主尽管放心,我秦假仙一出手,谁敢不给我面子?谢媒酒都吃了,不成功就成仁,全包在老秦身上!”秦假仙拍着胸脯保证的功夫,浑然未曾发觉,金八珍那春风和气的面容下隐隐的恼怒阴霾,和屏风之后,与倾君怜相依相偎的俊美青年手中寒光乍现的蝉之翼,兀自不知死活的追问,“说了半天,老秦还没问过,那个幸运的男人究竟是谁啊?” “这个嘛……”金八珍摸着拇指上的宝石大戒指,“其实是三位的熟人。” 饶是三口组身为琉璃仙境的常客,这般集体青黑着脸上门还是头一次。三人一脸的晦气找茬相很明显的吓到了屈世途:“你你你,你们三个今天这是集体撞瘟神了?” “差不多!”秦假仙没好气的道,转脸对一旁悠然泡茶的素还真嚷道,“素还真你还有心思泡茶,有好事找上门了!” 素还真放下茶具:“秦假仙你指的是何事?” “有人拜托我们三个向你提亲了,不是好事是什么!”秦假仙一屁股坐在素还真对面,捞起汤色正好的一杯茶就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眼珠滴溜一转,果然看到清香白莲素来从容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愕并了然的神色。 “这……”素还真略苦笑,“可是笑蓬莱楼主金八珍拜托你们来的?” “对头!”业途灵打了个响指,旋即八卦道,“素还真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让金八珍的外甥女还非你不嫁了?这把妹的技术有够高杆,说出来大家共享一下嘛!” “这个……劣者实在一言难尽。”素还真笑容中苦味更重,“其实劣者只是见到一位姑娘走火入魔昏迷不醒,顺手施救。因那姑娘情况特殊,劣者不得不喂她一粒归元丹,才勉强护住了她的心脉。”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啊?”三口组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也不是,”素还真惯是清容温润的脸上露出少见的尴尬之色,“劣者当时救人心切之下思虑不周……急于喂药,不慎撕掉了她的面纱。” 昏迷的日子里,练无瑕一直重复着一个梦。一身萧杀冰风之气的青面剑客站在漫天血色的火光中,一遍又一遍的吹奏着同一首箫曲。而火光之后,隐约有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那眸光如雪,眼底是一派疏影横斜的清冷梅影。 奇异的是,当她睁眼之时,却再也记不清梦中的一切。 只是彼时彼刻,她一点也未曾顾虑到有何不对,因为她张开双眸,所见惟有无边之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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