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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隐隐约约有人说话,季庭香翻了个身,又过了一会儿才嘟嘟囔囔的问:“什么时辰了……”  “卯时刚过。”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和吹进耳间的热气叫季庭香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便瞧见了衣冠整齐坐在床沿的陆离之。  当下就觉得脸颊发烫:“你、你怎么不叫醒我……”她急急忙忙的想要下床去拿搭在架子上的衣服。  陆离之却先一步拿了衣服过来:“时间还早,家里又没有长辈,赶得上吃早饭就行了。”瞧着慌忙穿衣的季庭香,他笑着站起身来:“我去叫你的丫鬟过来伺候。”  才刚吃了早饭,顾挺就派人过来要请陆离之过府说话,季庭香回屋伺候着给他换了一身衣服,又把人送出了门这才终于得了闲。  “这才成亲没几天,姑爷身边都只得夫人伺候着,日后姑爷可是要早早起来去衙门上差的,难不成早晚还都要夫人去伺候着啊?”夏依抱着一筐子红果一个一个的去着核,和秋枝躲在房里说悄悄话。  早晨送走了陆离之,巷尾的姜家嫂子就送来了一筐子红果,季庭香难免和她客气几句,送走了客人便瘫在床上睡着了。  秋枝垂着头绣着荷包,眼睛却瞥向了屋子角落里默默绣花的冬雪,声音不大不小的回着:“昨儿夫人不是说要找人牙子来再挑个伶俐的丫头伺候姑爷。”她叹了口气:“咱们这院子比老夫人给的庄子上的还小,再来个人都不知道能安置到哪儿去,偏偏姑爷还顺着夫人的意思……”  夏依赞同的点点头:“这院子不单小,咱们这屋子隔着就是于大娘家,她的嗓门又高又爱絮叨,真是吵得人不得安生。要我说啊,还不如你我其中一人去自荐,干脆跟了姑爷得了……”  “呸,你还真不害臊……”秋枝狠狠点了夏依的脑门,两人闹做一团。  夏依躲着秋枝的手指嬉笑道:“谦谦君子说的就是姑爷这样的人,对夫人事事顺着,对下人和颜悦色,跟了他也不枉费自己的一片心啊……”  眼瞧着这妮子越发的嘴没遮拦,秋枝丢下手里的荷包想要把夏依按在床上堵了嘴,却被她灵巧的躲了过去,转眼间就跑出了门去,只落得洒了满地的红果。  “瞧我捉住了你怎么罚你!”秋枝气呼呼的起身追了出去。  陆离之吃过午饭才回来。  他行至门前才敲了一下,门就缓缓的开了一个缝,一张清纯的脸出现在了门后:“姑爷回来了……”  冬雪连忙打开了院门将陆离之迎了进来,她的脚边摆着一只装满落叶的竹篓子,一把扫帚斜靠在影壁上。  陆离之暗暗瞥了她一眼,随手将提着的几个纸匣子递给她:“夫人呢?”  “夫人……夫人可能在小睡……”冬雪不确定的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鼻音,声音听起来十分可爱。  陆离之脚下顿了顿,依旧大步朝着正屋走去,还没到门前,就只见夏依从帘子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瞧见陆离之便赶忙出来挑了帘:“……夫人正在屋里看书呢。”  她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垂头跟着进了屋的冬雪。  “我在路上遇见了章析,他包了几包点心叫我拿回来,你去找个盒子装了。”陆离之进了屋就直奔着内室去了,进屋前才回过头吩咐了一句。  冬雪和夏依异口同声应了下来。  “我去吧。”夏依不给冬雪反应的机会,几乎是抢着从她手里夺过了纸匣子:“你对厨房不如我熟悉。”转身出了屋。  冬雪待在原地看着晃动的帘子,咬着嘴唇又看向眼前内室的帘子,最终选择立在了内室门前。  季庭香手里捧着一本话本子靠在床上看,秋枝端了小凳子在一旁绣着荷包,两人听见脚步声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陆离之却指了指门外。  “……遇见了章析,他非要拉着我去吃酒,我不好推辞便去喝了两杯……”陆离之有气无力的说着话,身子却挺得笔直走到床沿坐了下来。  季庭香无声的笑起来,她朝着秋枝使了个眼色,又对着陆离之道:“五爷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秋枝了然的起身挑了帘,果然一眼就瞧见守在门边的冬雪,虽然面露诧异,却偏不理她,径直的出了房门朝着厨房边走边喊道:“煮碗醒酒汤过来。”  房里的陆离之探过头去瞧季庭香手里的话剧本子,说起话来依旧有些无力:“那就有劳夫人了……”却戏谑的蹬了鞋子躺在了季庭香身边。  冬雪听着内室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面上没有一丝动容。  直到真的伺候陆离之洗了脸换了衣服躺在床上看书后,季庭香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内室。  她骤一瞧见冬雪显然有些迟疑,可屋子里却再没别人使唤,只得自己亲手倒了一杯茶,坐在榻上继续翻看话本子。  一主一仆在小小的屋里显得越发的尴尬,季庭香盯着话本子就连一个字也瞧不下去,神情却依旧悠然自得。  冬雪抬眼瞧了瞧季庭香,屋子里静谧无声。她踟蹰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垂下眼睛想了又想,这才几步跨到季庭香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季庭香惊讶的丢了书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冬雪垂头道:“奴婢……再不敢跟秋枝夏依赌气了!”  季庭香好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你们姐妹和气,我是再高兴不过的了。”又重新靠在了迎枕上,拾起了丢在一旁的话本子。  冬雪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她抬起头望了望季庭香,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秋香和夏依还为着在庄子上的事情生着气……”她含着泪把当时的缘由说了:“……怎知道姓于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用这法子调开了奴婢,可是奴婢听说您出了事,却是不敢耽搁啊……反倒被她们疑心……”竟是满腹委屈的哭了起来。  季庭香微微蹙了眉,随手端了茶:“我自然是信你的,不然也不会带着你嫁过来,只是你和秋枝夏依的事情说到底我是不好干预的,一来主仆有别,反倒叫她们以为你在我耳边嚼了舌根子,日后即便是面上过得去,背地里也难免会为难你;再来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天的事情只怕我是最糊涂的那一个,既然是误会,你就和她们好好的解释解释。”说完又专心的看起了话本子。  冬雪看着季庭香有些失落,别无他法的退了出去。  内室的帘子悄悄的挑开一个缝。  陆离之往外瞧了一眼才出来,挨着季庭香在榻上坐了下来。  “都是你的主意,害的我们主仆几个做戏。”季庭香难免娇嗔几句。  陆离之不以为意的笑笑,手指忍不住去扶了扶季庭香头上别的那只玉簪子:“明天就要回门了。”他的声音淡淡的,脸上还是那样微微翘起嘴角的笑容:“章夫人在章家茶楼摆了酒席,就只当是回门宴吧……”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姬氏始终不能出现。  季庭香的眼眶慢慢的泛红起来,她有些不在意的应了一声,眼光就又回到了话本子上。  冬雪坐在床上想着一会儿的说辞,手里的帕子被她揉成一团乱麻。心里的不安从没有像今日这样,仿佛要冲破肺腑,让她难以呼吸。  正想着,秋枝和夏依边说着话边挑了帘子进来:“……亏得咱们院子小,不然咱们还要守夜,主子们要水的时候……多难为情……”转眼瞧见冬雪就闭了嘴,两人也不说话,各干各的去了。  冬雪暗暗的握了握拳头,微微提高了声量:“那天没有照顾好小姐,是我的错,可是你们要一直这样怪罪我吗?”  秋枝和夏依对望一眼。秋枝又低头去理着衣物不去看她:“你的主子又打算要你做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了?”  “你!”冬雪臊红了脸,拍着床榻猛然站起身来。  夏依连忙上去劝和:“……亲兄弟间还难免拌几句嘴,咱们虽然是半路的姐妹,可有什么事说不清呢?大家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好好说,也免得夫人忧心。”她将冬雪按回了床上,又拉着秋枝坐过来:“咱们也打了这么久的冷战,也该静下来好好的说说话了。”  两人对视一眼便急忙撇开了。  而冬雪却因为心中的窃喜,没有注意两人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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