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令君好歹是娶了八房小妾,浪荡之名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作为一名合格的纨绔,必然是要声色场所见分晓。 可南令君这两壶酒下肚,显然是有些醉了,晃晃悠悠找茅房,推门而入却被人当头一棒,打得昏了头。 这事儿还是要从两日前说起。 淮城的事儿打探的差不多,南令君准备随便让何恕杀两个贪官,以儆效尤,把钱财分一分给老百姓,她就能回京吃清荷煮的菜了。 淮城这破饭菜她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的荷包还被盗了。 南令君一回忆,想起集市上有个身着粗布的酸秀才,见她包子咬了一口嫌难吃扔在地上,而大肆批判她浪费粮食。 南令君就纳闷了,酸秀才吹口气儿都能倒,怎么还有力气管这些狗尿不骚的事儿。 那包子的馅儿里,肉上带着毛,吃了一口还被石头硌了牙,真不是她娇气。 钦差队伍五日前便抵达,按照何恕吩咐,只要李知书来了,就谎称南令君在歌舞坊吃花酒,世人都在声讨南令君不务正业,纨绔至极。 谁能想到,其实她站在路边吃包子,被石头硌牙。 南令君说啥也不走了,蹲地上使脾气,咬着嘴唇委屈巴巴的瞧着何恕,对他说:“我错了。” “什么?”何恕突然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像贵妃身边的那条白毛小狗。 “我不该对外说你是断袖,不该把你暗恋青玉君的事儿偷偷告诉骊阳。”南令君扁着嘴。 “我……断袖?”何恕感觉南令君该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你别瞒着了,我都知道,咱们虽说交情不深,但也算是从小打到大的,你对青玉君什么心思我还不知。” 何恕气的冷笑一声。 “我知道不该将这事儿告诉骊阳,可她毕竟是我亲姐,虽然她不咋待见我吧,可血浓于水啊,不能眼睁睁看她往你这滩死水里跳啊。” 何恕缓和了一下情绪,重重戳了一下南令君的额头:“宋晩,你真能把人给气死!” “但你也不该为了这事儿,就这么小心眼,一路上折磨我啊!”南令君大声嚷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什么?”何恕觉着,脑袋上的屎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吃不好睡不好的,你是故意整我吧!” 当时何恕为了不节外生枝,便火速将耍泼皮无赖的南令君拖走了。 后来就发现荷包丢了。 南令君觉着,那个酸书生,应该就是偷荷包的贼! “为何?”何恕皱眉问道。 “因为他凶我!” 何恕想揍南令君一顿的想法,缓了好久才勉强退下去。 本来何恕没当回事,不过什么叫不是冤家不聚头,那酸秀才去药铺抓药,恰巧就被南令君瞧见了。 一路尾随来到一间小破屋,于这城中最贫困之所,聚集了许多即将饿死之人。 这其中,也包括了酸秀才的亲弟弟,年纪与南令君相仿的消瘦少年,瞧着该是将死之人了。 南令君表示:“就算是为了救人,也不能偷东西啊。” 酸秀才冷哼一声:“满口胡言。” 亲弟弟也嚷着:“你们胡说!” 酸秀才直嚷着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以示清白,被何恕拦下来,而南令君倚着墙瞧着酸秀才,咂咂嘴对何恕说:“你让他撞,他前脚撞死,后脚我求掐死这个小的!” 果然,酸秀才不死了。 南令君信了,钱袋应该不是酸秀才偷的。 酸秀才说他叫郑如数,于是南令君猜测,他弟弟叫郑家珍,酸秀才说,他弟弟叫郑好。 南令君非常诧异:“差这么多?!” 郑好解释道:“我自小体弱,原本父母起名为郑如道,后来请来了位道长,让改名为好字。” “迷信。”南令君咂舌道。 “看你们像书香门第,怎么在这儿,你们爹娘呢?”何恕比南令君有正事儿多了。 “我们本是淮城的读书人,父亲早年病逝,母亲拉扯我兄弟二人长大,我前几年得了个小令,可李知书却迟迟不肯给我职务,净用些亲信之人,我气不过便写了文书,想要递给上头,哪知被李知书截了下来,之后便处处刁难,以莫须有的罪名没收了我们家祖宅,将我兄弟二人赶出郑家。”话说完,郑如数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南令君瞧见他那样,挑了下眉,瘪了瘪嘴。 钱没了,这下只能与钦差队伍会和,南令君收拾东西时与何恕说道:“这个郑如数脑子不太好,一个连品级都没有,只有朝廷派遣小令的人也该随便上书,不被打击报复才怪,所以我不读书是对的,会读傻的!” 何恕瞧她一眼,不屑道:“你不傻,还把钱袋弄丢了。” 南令君皱眉狠狠瞪着何恕道:“就你话多!” 钦差来了五六日也没让李知书抓到个影子,每天不是在喝花酒,就是在去喝花酒的路上,李知书甚至开始害怕钦差纵欲过度累死在他辖区。 今日听闻有人在何欢舍见过南令君,于是李知书早饭吃一半就命人备轿,赶快杀到何欢舍。 当然了,这个风就是南令君自己放出去的。 她昨晚就是在这睡的。 老鸨因为瞧她与何恕面熟,还特意开了一间房,没叫姑娘进去,出来时还自己嘟囔着:“不然过段时日,找些小倌来做点断袖的生意。” 老鸨为自己的机智鼓掌时,南令君在为今晚怎么睡发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被清荷知道,一定抄着菜刀砍刀荣昌侯府,她人设就是有点泼辣爱吃醋。 南令君蜷坐在床上,瞧着坐在桌旁喝茶道何恕说:“咱们聊天到天明吧!” 何恕瞧她一眼:“好啊。” 然后就陷入到死一般的沉默里,南令君与何恕实在无话可说。 还是何恕先开的口,他说:“我不是断袖。” 南令君想了半天,为什么何恕冒出这么句话,突然记起之前和他说过将断袖的猜测告诉过骊阳公主,心中暗道:何恕果然是喜欢公主。 “那就祝你和骊阳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南令君断定自己这四个成语都没用错,可偏偏何恕的脸色就是很难看。 这一夜就在谁也不痛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何恕已经不在屋内,这一觉倒是睡得安稳。 就是昨晚做梦,脑门被猪啃了一口,怪真实的。 在何恕的悉心安排之下,李知书来时屋子里已经是胭脂水粉味混着酒气,难闻的要命了,非常稳妥。 南令君怀里抱着个姑娘,何恕就站在她身后,有个舞姬显然没有领会这次任务的精髓,使劲往南令君怀里靠,还在她的身上一顿摸索,猛地亲了她脸颊一口,还把手朝她衣服里伸。 何恕在后面偷偷点了这姑娘穴道,就那么定住了。 南令君手背后朝何恕比了个大拇指。 席间李知书欲灌南令君酒,不过早在昨晚何恕便准备好一坛子的水,满屋子的酒气谁还能闻出来南令君喝的什么。 李知书夸赞道:“南令君果然千杯不醉令人羡慕啊。” 南令君笑笑,又敬了李支书一杯,然后说道:“淮城是个好地方,物产丰富,人美水美,就是这粮食价钱有些贵啊。” 李知书眼珠子滴溜一转,尬笑道:“水患肆虐,没法子。” “我瞧那一斤的米都买上了绸子的价。”南令君举起酒杯,轻轻扫着李知书的脸色。 “啊……啊?是吗……下官一定……查办。” 果然分赃不均啊,南令君假笑一下。 “怎么都没见荣昌侯?”因为李知书没见过何恕,南令君干脆就把何恕身份瞒下来,方便行动。 比如这个时候,背手打个暗号,何恕就能轻巧脱身。 “他这人假正经,不用管他。” 何恕临出门前,瞪了南令君一眼。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都还算稳妥,就是后面出了些岔子。 李知书瞧灌不醉南令君之后,多少猜到这酒里有名堂,于是打算另辟蹊径,将南令君送到了绿萝的房里。 那房间燃的香十分好闻,屋子里的摆设布局也不显得俗气,一股清新淡雅之感。 风尘女子能活的如此清白真是难得。 绿萝穿了一身白底绿纹的裙子,素雅之极,见到南令君,绿萝却没有显得惊讶,却一副早早便知的样子。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南令君向来爽快,毕竟她脑子转不过来那么多道弯,直爽一点显得帅些。 “猜到了。”绿萝不卑不亢。 “聪明啊,说给爷听听。”南令君觉得自己体内不是人的那股劲儿被激发了,就想调戏一下她。 “您身上的玉佩不是这淮城之人佩戴的起的,如今水患肆虐,还能往这儿来的,就只有钦差南令君了。” “那你枕头边的剪子也收起来吧,外面都是我的人,你扎不死我的。” 绿萝的脸忽的变很难看。 南令君在心底给自己鼓了鼓掌,拌嘴皮子是她的强项,不能输。 “让您看出来了,妾就不说暗话了,今日妾要做的就是服侍好您,那您可否成全妾?”说着就要宽衣解带。 “你慢着!”南令君赶紧叫停,“你这样会把我衬托的很像禽兽的!有点情调好不好” 其实南令君心里想的是:何恕你这个王八蛋,还不来救我! 这之后,南令君被绿萝灌了两壶酒,不过两壶就开始迷糊不太像她风格,毕竟也是娶了八房小妾的纨绔。 想醒醒酒,于是就跑出来找茅房尿尿,顺便吹吹风清醒清醒,谁知让人一棒子打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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