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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宣听得一知半解,他不知道为何这老人要自己答应这些事情。他心中早就想要将此事禀明师父或者掌门,以解心中谜团,可是如今这老人却要自己保守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到底背后隐藏着什么?难道竟然跟他自己的生死还有什么密切的关系么?  冥缺见这年轻人迟迟不肯答应,不禁脸色一沉,心中焦急,忽然喝道:“你听明白了?”  梁宣吓了一跳,于是只得点点头,含含糊糊答应道:“是。弟子……弟子定然不说出去。”  冥缺心中终于放宽了心。笑道:“你这年轻人,可知道我是谁么?怎的先就弟子前、弟子后的喊起来,倒也有趣……”  梁宣恭声道:“弟子虽……虽不知前辈身份,但是想必前辈与我泰山派定然渊源深厚。待弟子出得山去,定然向掌门师叔禀明,接前辈出山……”  冥缺哈哈大笑起来:“向你师叔禀明?出山?这山中岁月悠长,山清水秀,如此幽静,我老头子正过得好不快活,何苦出山受苦?”他笑了一阵,又问道:“你说你要出去?怎么,你不愿在这山里么?”    梁宣道:“前辈,此地虽好,但是梁宣所认识的亲人朋友都还在外面,挂念梁宣的安危,弟子……弟子盼望能够出去与他们……与他们重逢。”  冥缺笑道:“果然还是年轻心性。也好,你既然如此想,我也不强留你。”他站起身来,看着梁宣道:“你随我来吧。”  梁宣心中一喜,他还以为这老人终于要带自己出谷了。当下便随他走了出去。  谁想到这老人领他一路走,却是到了那书法墙之下。一问之下,老人竟然要将这墙上所刻的武功传授与他。梁宣哪里肯,婉言拒绝。老人道:“我相信你的品行。这墙上的武功招数,刻在上面许久,你日日经过,却不曾向上看一眼,就这一点便是很好。咱们学武之人,最讲究学武先立身。偷学武功,最是武林中人所不齿。”  梁宣道:“虽是如此,但前辈武功家数不得而知,晚辈擅自学习别家武功,未经掌门和师父允许,却也是大大的不该。”  冥缺笑道:“那你的什么‘足下春秋’、‘踏月辞云步’的功夫,还有那石壁上的武功,是怎么学来的?”  梁宣脸上一红,嗫嚅道:“那……那是不得已情况之下才学的,之所以学‘足下春秋’和‘踏月辞云步’的功夫,那时候晚辈还没有入泰山派,所以并不算偷学;至于那石壁上的武功,那时候……那时候弟子以为必死无疑,别无他想,这才……”他越解释越着急,满头大汗,但却越描越黑,总是不占理。    冥缺见他越加窘迫,不禁摇头笑道:“不用多说了,年轻人。你只需看看我这功夫的前几句话,便可知了。”  梁宣一呆,往墙上一看,只读了第一句,当即醒悟,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前辈果然是我泰山派中人,弟子有眼不识泰山,多多冒犯,还望……还望前辈原谅则个……”  原来这墙上所刻之文字,第一句话便是玉皇心法的第一句,这是凡泰山派弟子们都知道的。梁宣一见了这句,当即明白这老人就是泰山派中人了。  冥缺笑着将梁宣扶起,当下传授他墙壁上的武功。    那墙壁足足有三丈多长,密密麻麻全是字。冥缺只择其中精要,传授与他,一一讲解。梁宣一听之下,甚为欣喜。原来这武功正是要教他将丹田中的真气抚顺化通之法。主要的用处便是导引。  先前的云中雁、赫连璧、孟光祖、惑心娘子诸人的真气,都是一方出来压制另一方,虽然有一方暂时占先,能一时稳住丹田中平静之势,但是却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真气稍有乱,平静之势便被打破,丹田之中复又狂乱不可止,极为痛苦。如今冥缺此法,并不输入真气压制,却是将各股内息各自补充,损此补彼,令其长短相宜,各自融通,散于四肢百骸,到了运用之时,又能被玉皇心法所调动,融为一炉。如此调养了数日,果然收效极佳。    冥缺道:“用了此法,以后你大约便不会动辄走火入魔,丹田欲裂了。”梁宣大喜,当下感激不尽。冥缺又道:“你今后练武虽更加顺利,但是切记不可随便与人起干戈,更不可生怒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明白么?”  梁宣当然答允,当年他爹娘辛苦叮嘱他,不要学武,更不可与旁人动手,自然也是这个道理。他自是十分理解。    有了这个方法的辅助,梁宣玉皇心法的进步也飞快。他原先因为内息狂乱难抑,走火入魔,因此内功修为陷于停滞。后来落下山崖,在山洞中参照石壁上的方法进行压制,已经有所成效,内功修为已经突破三层。如今冥缺的方法进行指导,更加顺利,少了走火入魔之苦,他的玉皇心法修习,已经三层贯通,上下纯熟,并且第四层也已经突破。  梁宣本来就已经对这四层的内息修行之法极为熟练,三年来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只是总是在实际修为中卡壳而已。如今没了阻碍,越发得意。但是他仍旧十分小心,练到第四层便即止住,心知贪多必滥,因此自行修炼前三层。    忽忽又过了近两个月,梁宣与冥缺老人朝夕相处,闲时练武养气,忙时便帮老人做饭打扫,挑水浇园,养花种菜,幽谷之中过得别有生气。而在这段时日之中,他的内伤也渐渐痊愈,因在山洞中过野人生活而消瘦下来的身形也渐渐丰满起来。  幽谷中仍然还有许多秘密,梁宣不得而知。比如幽谷出口的奇门八卦阵,老人从不让他去那里,也不与他说如何破解。因此梁宣并不知道幽谷的出口如何出去。此外,每隔半月,房舍门口总是照例地堆放好蔬菜瓜果,还有美酒,甚至还有一些解闷的书籍,或者珍奇的花草盆栽,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梁宣心中从不敢多问此事,而他也发现,老人对于这些每月必来的礼物,并不十分高兴。虽然他的生活,大半要仰仗这些食品的供给。    梁宣心想:“这送来礼物之人,对老人的喜好定然十分了解。而且他还十分关心老人的近况,因为这几个月送来的蔬菜的分量明显比前面刚开始之时多,这说明此人已经知道幽谷中又多了一个人。”  而且那美酒,梁宣总觉得味道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酒一打开,浓郁的香味便飘散出来,整个幽居都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终于有一天,一个人的到来,让这些疑问暂时有了一个答案,也让梁宣大吃一惊,却又在情理之中。    ※※※※※※    当梁宣见到谢微云的时候,才知道这老人的身份有多么重要。  谢微云见到了他,也是又惊又喜。原来他在泰山上失踪,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谢微云几乎通告全派上下,纷纷寻找,但是都一无所获。为此,甚至连进阶大会都推迟了。如今,大会还没有举行呢。  可是谢微云怎么也想不到,梁宣居然会在这里。他问起梁宣如何落到这里的时候,梁宣心里一动,想到老人对自己的叮嘱,便撒了个谎,只说自己是在玉皇顶上当天迷路,无意之中走到这幽谷之中的。谢微云虽然面有疑色,但是却也没有多问。    谢微云告诉他,老人的身份正是自己的师父,前掌门冥缺,号称“剑宗”。梁宣大喜,当即对冥缺行跪拜之礼,呼之曰“太师叔”。  原来冥缺将掌门之位让给谢微云之后,便退隐江湖,世人都以为其游历四海,茫茫人间,不知其去向,却不知剑宗哪儿都没去,正是乖乖隐居在泰山之中。此事连八大门的门主各自都并不知晓,只有谢微云一人知道。  如今谢微云既然意外寻到了梁宣,当天便将梁宣带回。冥缺老人并没有多说,但是却给了梁宣一个特别的眼神。梁宣心中明白,他是要自己谨守诺言,不要将跌落山崖并且遇到神秘高人遗骸的事情说出去。    谢微云携了梁宣,拜别太师叔,当天便从幽谷中出来了。那幽谷入口阵法甚为巧妙,外人能进来,但是却出不去。阵法只对出谷之人有效,对入谷之人却不加阻挠,恰恰与常人隐居所设阵法相反。梁宣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到太师叔性情有些古怪,异于常人,这样设阵法也在情理之中。  出得幽谷,又往下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山路走下去,梁宣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泰山的后山,群山环绕的一片幽僻所在,怪道无人前往。一路的山路颇为不便,多年少人行走。有些傍崖险路更是奇险无比,难以通行。梁宣心想:“这样的出谷小路,想出去也难了。只是不知那月月送食物来的人,走的是什么路,难道也是从这小路上过来的么?”  他料想此人定然是谢微云派来的,每月定期来派送食物,心中暗自佩服此人的敬业吃苦。    ※※※※※    梁宣与谢微云到玉泉寺的时候,天已经近黄昏了。  梁宣心急回寺,从幽谷中一路下来,就直奔山下而来,但等到玉泉溪之时,仍已是天色渐晚。远远看去,夕阳之中,寺门口几个小和尚在门前擦门环,玉泉溪上的小石桥上远远有两个人,各担了两桶水,一前一后走上小桥。  桥下几个和尚仍然在洗衣服,其中还有一个俏丽的身影。  梁宣一眼就看出那是师姐荒灵玉。他兴奋地喊了一声,那些和尚们纷纷回头。小玉转头一看见他,就惊叫了一声,手中的衣服一下子落在了玉泉溪里。    “阿宣!是……是你么?”  “师姐,我回来了!”  小玉老远就跑上来,梁宣也奔上去,这时候听得石桥上,那两个挑水的也喊起来:  “是阿宣回来了么?”  “我没有听错?”  正是大师兄修齐和二师兄治平。他们两个远远看到梁宣的身影,立即兴奋地大喊,治平将担子放下来,修齐更是直接将担子扔在一边,两人也赶快跑过来。师兄弟妹们四人抱在一起,又叫又喊。    “你跑哪儿去了?几个月不见!”  “就是啊,大家把泰山都翻了个遍,泰安城翻了个遍,也没找着你人影儿!”  “治平还说要去济南府和东平县看看哩!”  “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  “去去去,净不说好话!”  “快,咱们快去找我爹,他也担心坏了!”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梁宣心中感动,看见修齐乐得合不拢嘴,小玉师姐哭成了泪人儿,连一向牙尖嘴利的治平,眼里也有了泪水。他心中只觉一片暖意。    但当他们问起自己去了哪里的时候,梁宣却只说是在山里迷了路,跌落山崖受了伤,然后被山中的猎户所救,调养数月才回来。他与谢微云商议了,遇到冥缺太师叔的事情,不能告诉其他人,还是先保密为好。  小玉等三人跟梁宣说了好久,这才发现掌门谢微云也在旁边,跟着来了。当即又惊又喜又惭愧,当下引着谢微云和回家的梁宣,一同进了寺门。那寺外洗衣服的小和尚,还喊小玉去取衣服:原来她方才见了梁宣,一时激动扔了手里的衣服,顺水漂走了,还是他们给捡回来的呢!    ※※※※※    几人回到玉泉寺,荒剑离见梁宣平安归来,自是十分欢喜,更有多日不见的掌门陪同前来,喜上加喜,竟然要亲自下厨;不过很快就被治平和小玉制止了。  “您那厨艺,还是饶了我们这些人吧!”小玉笑道。  “师父还是在旁边看着师姐做饭最好了,有了师父看着,饭就更加美味了。”治平说道。  荒剑离白了他们一眼,脸一红,讪讪地回到了座位上。几人重聚桌前,说起梁宣失踪后的情况,原来玉泉寺里的徒弟在玉皇顶离奇失踪,谢微云十分自责,自觉对不住荒剑离这个师侄;玉泉寺这边,小玉和治平则后悔不已;元宗图却说责任都在他,若不是他,也不会丢失了梁宣。  梁宣听了这些只是笑,道:“是我自己走失,不中用,不关大家的事情。”心中却在想:“不知元师兄那日到底在哪里,知不知道归鹤假扮了他来害我呢?”    当晚为梁宣接风,痛饮一场。酒足饭饱之后,却要送掌门上山。梁宣和师父荒剑离送谢微云一直到了中天门,这才拜别掌门自行回去。  是夜明月当空,繁星万里。泰山山路上凉风习习,师徒二人一路前行,都喝了不少酒。  让凉风一吹,梁宣脸上发烫,整个人走路都轻飘飘的,站立不稳,险些摔倒。他眼见师父伸手来扶,但是下意识地却去躲避,脚下也不稳,于是向上一跳。  梁宣这一去数月,在山洞和幽谷中都学到了高人的指点,玉皇心法进步神速,体内的内息也合为一体为我所用,因此一跳,倒跳了个老高,才落下地来。一上一下之间,风一吹,倒醒了几分酒。    荒剑离见他如此动作,早有察觉,眉毛不经察觉地挑了一下,淡淡笑道:“好徒儿,你这一别数月,倒是酒量长了不少。”其实荒剑离今夜喝得最多,但好在正值壮年,并无大碍,行路仍然稳健如常。  梁宣脸微微一红,他在幽谷之中也曾陪太师叔喝酒,因此酒并没有少沾,更何况幽谷之中是那神秘人送来的美酒,醇厚甘美,容易上头。梁宣嘿嘿笑了几句,没有说话。  “猎户之中,也有好酒么?”荒剑离问道。  梁宣一呆,转眼看了看师父。师父只是望着他笑。不知为什么,梁宣觉得这一盯,叫他心里凉飕飕的。难道师父怀疑什么了么?  他勉强一笑,道:“山野村夫家,有酒也不过是些粗粮酿造,何谈美酒?”他脸上笑着,却不经意中留意师父的表情。但是荒剑离只是点点头,却并没有再问下去。反倒沉默了许多。    ※※※※※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五年一届的进阶试武大会。  今年进阶大会上,两个新人尤其惹人注目。那就是李闻琴和路声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大门弟子踊跃参加,热情不减往届。  就连玉泉寺也不甘落后,四名弟子集体出动,修齐、治平、小玉都是参加正式的比赛,梁宣则在旁边“观战”。一大早,他们就从玉泉寺出发,早早来到了玉皇顶。  玉皇顶之上的棋盘岭,土地开阔,一直是历次进阶试武大会举行的场所。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大会会场已经是人声鼎沸,彩绸招展。    梁宣第一次参加进阶大会,看很多东西都觉得新鲜。只见满眼彩绸飞舞,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长长的横幅拉出来,东扯一条,西连一块,上面写着各种鼓励、壮声势的文字。内容大多是“某某门某某弟子战无不胜”“一路高歌”“傲视群雄”之类的话。还有的甚至画了支持者的画像,张贴在石柱上。  刚到了南天门,就碰到了发放宣传图册的师兄们。一个小个子泰山派弟子,站在摇旗呐喊加油鼓劲的人群里,从挤挤挨挨的人堆儿里先塞过来一张册子。  “师兄,看看这个,下一注吧,准能赢!”  “对的,对的,支持我们地字门的人,好处少不了!”旁边一个人起哄说道。    梁宣看着手里的册子,翻开来,第一面便画着元宗图的画像,旁边留出一条空来,写着“宗图师兄,战无不胜,投此注者,将得精美薄礼一份。”  “你们还赌博下注啊,师兄?”梁宣惊讶地问道。  “哟!……”那地字门小个子像踩到了钉子一般跳起来,一双眼睛瞪视着梁宣,很以为怪地道:“师弟你说话当心!什么叫赌博啊?咱们这可是正当游戏之作!师弟啊,你可千万要投注啊!绝对错不了,我们元师兄……”小个子还没说完,梁宣已经叫治平拉着走了。  “地字门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发这种小册子,哼!”治平不屑地道,他拿过那宣传册子,翻过来一看,撇了撇嘴:“什么薄礼?瞎!倒真是薄得很!阿宣,他们每次的礼就是旧年的老黄历一份儿,真是笑死人了!”    “……每次的进阶试武,最热闹的就是这些宣传造势的,”治平一边推开那些宣传大军,一边对梁宣讲解道,“其中顶没骨气的就是地字门,每次都涎皮赖脸,还要发什么宣传册;顶有人气的是黄字门的人,因为她们都是些窈窕淑女,最能吸引师兄师弟们的目光,获得支持;顶高傲冷艳的是天字门,因为他们实力强,不用宣传就会有人去下注;顶低调朴实的是玄字门,因为玄素师叔管教严厉,从来不进行宣传……”    “蛐蛐?蛐蛐儿在哪儿?宣!”师姐小玉的声音穿破人群直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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