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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清晨。  薄薄的雾随着阳光的普照渐渐散开,然而温暖的阳光依旧无法驱散山中的寒意。经石峪的经石溪中,溪水虽然还在流淌,但已经到了枯水期。前几日刚刚落下的白雪覆盖在岸边,沿着岸边向河中心延伸的,是久日封冻的严冰。  一名经石峪弟子从远处而来,脚踩着出露溪水的石头向谷外走去。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因为石头上也起了一层薄冰,可能稍不注意,就会跌入寒冷刺骨的溪水中。  远处岸边,一块巨大而光滑的圆石吸引了他的注意。晨光中那石头表面还跳跃着微红的光。他看到在石块的顶端,有一个方形的物事摆在那里。这弟子颇为好奇,踩着岩石走过去,发现那石头上的原来是一方精致的木盒。四周都有很精美的雕花,中心镶嵌着白玉作点缀。木盒如此精美,看得这弟子爱不释手,他拿起盒子,发觉盒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不知何物。    弟子向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心想这木盒中也许有什么宝贝也说不定,心中激动,于是悄悄打开了木盒。  一股檀香的气息迎面扑来,叫人心中觉得清爽。一个用白布包裹的圆滚滚的物事放在盒子里。香味就是从这包裹中散发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也没见过这样的宝贝。    好奇的经石峪弟子拿起白布包裹,继续拆,层层的白布被分解开后,这弟子终于看到了那包裹在其中的东西。他大叫一声,像摸到烫手的山药,飞快将它扔出去。白布的包裹“砰”地一声落在岸边,一头扎进凝结的冰层里。一动不动。犹如一具倒栽的死尸。  冰层中,有鲜红的东西渐渐流淌出来,染红了白布,染红了溪水。    那是一颗人头。    ※※※※※    巨大的经幡悬挂在灵堂之上,白色的蜡烛点燃了,孤独的牌位似乎预示着死者的年轻。灵堂之中,一派肃杀气氛。  经石峪的曝书堂,一场祭奠正在展开。  经石峪门主元地书的独子元宗图,三日前突然返回泰山。只是回到泰山之时,人已不是活人,而是死人;死人也不是全尸,而是只有一颗人头。  经石峪的弟子是在经石溪边发现的元宗图——他们口中的少门主的头颅的。虽然吓得面色全无,但他还是将人头送回谷中。元地书一打开包裹,就当场昏厥了过去。  消息很快传遍泰山。元宗图是泰山第十八代弟子中的顶尖人物,之前受掌门谢微云之托下山,打探逍遥门的诸多秘密,为门派出力良多。此次突然亡身,连全尸也没有,不用说定然是逍遥侯下的毒手。全派上下愤然。掌门谢微云听闻此事,震惊之余,气得旧疾发作,竟和元地书一样,卧床不起。    三日之后,在经石峪的曝书堂举行公祭。悼念元宗图。泰山上下尽数出动,里里外外都挤满了曝书堂。    梁宣领着昆仑派一众弟子也来到灵堂拜祭。望着不远处,灵位前方的那个盛着包裹的小盘子,他一时觉得有些恍惚。盘中盛着的,就是元宗图的头颅。  但梁宣心中有些犹疑。  元宗图在逍遥门中的身份,这堂中甚至没有几人知道。梁宣确信,除了他,就只有闻琴还了解元宗图在逍遥门中的地位——逍遥侯的新晋红人、奢颜尊者。他手握东华令,在宗元圣使雁云清和佳期宫主雁留声纷纷倒台、失宠之后,应当是除了逍遥侯之后的第二人,地位荣宠无比。这点,就连掌门谢微云恐怕也被瞒在鼓中。  可是……    怎么会突然暴毙?    空中弥散着香灰的味道。似乎香灰有些陈,檀香木的气息浓重了些。这味道令人有些不舒服。梁宣闭上眼,听到耳边传来报信人的叫喊:“桃花峪黄英师叔到!”  经石峪的地字门子弟们披麻戴孝,纷纷站起来向前来吊孝的桃花峪同门磕头还礼。一个个抽抽噎噎,放声大哭。梁宣转头,见桃花峪的女弟子也一身素白衣服,面容哀切。  他在黄英的背后看到了闻琴。闻琴也看到了他。但是两个人只是默默相对,并未有任何明显的眼神交流。自从那一日闻琴点醒了梁宣心中对雁留声的真实情意,两人这是第二次见面。连日来梁宣都恍恍惚惚,此时见到闻琴,莫名竟心中一痛。    耳畔的其他弟子们议论纷纷,其中有些是昆仑派的。  “元师兄这死真是不明不白!”  “唉!怎的连全尸也没有?”  “逍遥门太过嚣张,我泰山派应该全员出动,誓死铲除魔门!”  “瞧这样子,泰山派和逍遥门又结下大仇了,我看这安生日子只怕是要结束了……”  梁宣转身向背后的昆仑派弟子出言提醒:“不要乱说话。”他眼光一瞥之间,却见旁边玉泉寺的人里,有一个人,正直勾勾盯着前方元宗图的人头包裹看。  这个人就是千面郎君。    原来当日千面郎君被泰山派抓获后,带到昆仑山为他们易容。本来因为他是逍遥门的,又是雁云清部下,要一并责罚关入天牢,但念在曾为泰山派帮忙,因此免得重罚。梁宣提议废去他武功,带回玉泉寺做打扫的工作。如今千面郎君已经在玉泉寺剃度出家,法号净空。  净空望着那包裹的眼神有些非同寻常。荒铃玉察觉到,认为这样很不妥,恶声叱道:“看什么呢?低头就好!”  净空答应了一声,转移了目光,但心思仿佛还在那包裹之上。  梁宣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什么。因为他自己心中也觉得怀疑。于是悄悄靠过去,低声问净空道:“怎么了?你可发觉了什么不对?”  净空睁大眼睛,满面惊讶兼恐惧地回望他。“没……没什么,弟子只是胡乱看罢了。”剃度去功之后的他,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全没了当日还是千面郎君时候的春风得意。  梁宣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小玉师姐。”净空平日最怕的就是荒铃玉的叱骂,梁宣这么一说,他果然放松了许多。  他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那人头包裹,目光渐渐恢复到以往千面郎君时期的警惕和精明。    “有些不对劲。”净空道。语气颇为断然。  “哪里不对劲?”  净空压低了声音道:“这人头……似乎是假的。”  梁宣心中一动。果然不出他预料。“何以见得?”  “你没闻到这空气中是什么味道么?”  “什么味道?”  “那是檀香。看似是香烛散发,其实不然。我们懂易容之术的都知道,这是制作人.皮面具常用的檀香蜂蜡。其气息与檀香一般无二。”净空笃定地道。“这种蜡不怕水,但遇高温则变软,至于融化。梁掌门,不信请看那包裹。”  梁宣远目望去,果然发现那包裹表面下方隐隐有些泛黄的渍迹。惊讶地低声道:“你说的不错。那蜂蜡果然在开始融化。”他心中思量:“也许奢颜当真并未死。那么他为何要制造假死的事实?难道是真的不想回泰山,已经打定要投奔逍遥门了么?”    梁宣和净空都发现了那人头的问题,但这曝书堂中人太多,鱼龙混杂,男女老少哭得声泪俱下、死去活来,前来吊孝者也是面带伤色:所有人都认定了元宗图已死。此刻若上前仔细查看人头,只怕太难,也属不敬。纵使说出来,众人也不定全信。  “须得找个方法看看,是否如净空所说。再做定夺。”梁宣暗想着。    正在考虑当中,耳畔忽然察觉到什么异常的动静;梁宣当即觉出不对劲,大喊道:“梁上有人!”  这一声喊出来,众人的耳膜都为之一振,但正当大家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从空中果然忽地蹿下来一个黑影!紧接着是一声冷笑,那人影如同蝙蝠一般贴空而飞,在灵台之上一个顿足,一个翻身,又飞快而起,梁宣也飞身展开轻功追上去,但被人群所隔;只听众人连声惊呼:“他把元师兄的遗骨拿走啦!”  “快抓住他!”  “什么人这样大胆!”  荒剑离、黄英、玄素和敖天等人见状纷纷出动,就在此时,那人已经跳到了门口的高梁上,回转身一抖包袱,一个圆滚滚的物事就此掉了出来。那是元宗图的人头!    人群愤然!眼看着人头滚落在地,众人连忙让开一条道,黄英和玄素已经去追那人,那人大笑一声,甩甩衣袖就向外飞去,不见人影;这里黄英等还要追,荒剑离已经喊了出来:“师叔等一下!”  “怎的?”  黄英落地回望,只见人群中心,空地之上,那滚落的人头渐渐露出真面目。他的面皮已经开始塌陷,融化,眉毛眼睛模糊不清,表面的一层皮下露出的是另一个全然陌生的脸孔!    众人大惊不已。梁宣走近去看,此时背后忽然又有风声,但梁宣耳力何等敏锐?早已分辨出,使了一个塌肩便卸掉来人的抓手之力,紧接着转身:原来方才那黑衣人竟去而复返!  而他这一次竟然直奔梁宣而来!这是何人,为何要与梁宣过不去?  “宣哥小心!”  “掌门小心!”  昆仑派和闻琴纷纷大喊提醒,梁宣已经和那人交上了手。没有几招,那人就开始一味躲闪,此时听得一声娇叱,闻琴也拔剑相助;但那人却偏偏在此时忽然调转了方向,转而攻击闻琴!  梁宣大惊,出招解救,但那人出手太快,这一变先攻梁宣,又转攻闻琴,完全出乎闻琴和梁宣的意料!只见他一剑已经挑开闻琴的衣襟,闻琴哪料到他会出这种下流招式?又羞又惊,躲闪不及,连忙向后跃出;那人趁势一拨,剑尖挑动闻琴的腰带就拨了出来,一条细细长长的带子从闻琴腰间脱落,所有这些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那人将带子拿在手中,立即飞身而起。闻琴叫道:“贼人休走!还我碧水剑来!”随着追上;梁宣一听是碧水剑,也立即追上去;现场乱作一团,每个人这下都知道了,有人偷走了碧水剑!  是啊,碧水剑一向是藏在闻琴的腰间!    就在此时,侧方的窗户忽然咔嚓裂开,窗外另一个黑影扑空而来,径直朝着梁宣等人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又出现一个黑衣人!    黄英、荒剑离、玄素等纷纷也跟上。第二个黑衣人轻功也奇高,很快追上梁宣,竟向梁宣攻来;梁宣没料到这人居然还有帮手,于是还招,但前方有碧水剑,毕竟来不及对战。那人一剑刺向梁宣,梁宣向后躲闪之际,那人却一个扭头,向前追去,而第一个黑衣人见其追来,却也急忙闪避!    这两人原来并不是相帮的同伙!  第二人还在追第一人!他们到底都是谁?    梁宣趁势追上去,黏上第二人,叫道:“你们到底是谁?”  那人一声都不吭,只是拆招,正当梁宣觉察出他的武功较自己为逊之时,背后忽然又有人逼近,是第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已经近前,梁宣前后都受到夹击,纵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抽身,情况危急;此时黄英等恰好也赶到,连忙出手相救,与第二个黑衣人交手。  奇怪的是第二人见了黄英等近前来,竟然扭头就走!  而与此同时,梁宣身边的那第一个黑衣人也已经攻到,梁宣正欲转身,那人却只是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  梁宣心中一惊,抬眼看去,只见那蒙面之下的一双眼睛也在这瞬间瞄着自己。但他很快又掉转头飞身而去!    他竟然在招呼梁宣随自己而去!    梁宣想也不想,当即跟着追去,身后黄英、闻琴等也随着他而来;而荒剑离、玄素和敖天等人则去追击第二名黑衣人。  梁宣一路追踪,黑夜之中,穿过夜雾,踏过经石溪,空中冬寒未断。那黑衣人一直在前领路,竟是要往傲徕峰的方向去!——那是出泰山的方位。    空中嗖嗖嗖传来几声劲响,梁宣当即闪过,从侧后方飞来一人,与他擦身而过又向前飞去。后方传来荒剑离的声音:“不能让他们出山!”  梁宣道:“师父!”原来方才擦身而过的那人,就是第二个出现的黑衣人。他趁着梁宣分神之际赶超了过去。  荒剑离道:“这两人似乎是仇家,阿宣,你快向前追上第一人,莫要让他带着碧水剑逃了!”  “我领会得!”    梁宣用出全力,脚下生风,在空中几个起落,荒剑离等人也纷纷加快了步伐。但夜色深浓,此时一片乌云遮月,山中昏沉下来,顿时难辨前形。  前方傲徕峰笔直的高崖绝壁已经赫然在望。只见那两个黑影,一前一后,竟攀着绝壁凌空而上,夜色中如同两只互相追逐的秃鹰,轻功之高令人诧异。  梁宣等在下面看得分明:这是逍遥门的玄牝心法,才得以练就此等的轻功啊!    黄英道:“难道是雁云清?”  梁宣摇头道:“不可能!他武功早已被废!咱们快追!”说话间人也已经飞上了绝壁。  荒剑离和黄英等也飞身而上,但梁宣早已拉开他们很远的距离,似乎是在头顶的上方——这三人的轻功,都早已是在他们之上了。毕竟本来轻功也不是玉泉寺和桃花峪所长。    梁宣登到傲徕峰之上,只见灯火依稀,黑夜中兀自点亮。他刚落地不久,荒剑离和黄英、玄素等人也赶到。就在这时,前方傲徕峰的居所之中传出一声男子的惊呼:“你们是谁!”  声音突然中断,很快便没了动静,众人急忙随着声音赶去,又听见那房中有人冷笑了一声,道:“你还要留他么?”  其后便没了声音。    梁宣等人追到声音发出的房间,果然发现门是开着的。登门而入,房中灯线昏黄,一名傲徕峰弟子倒在地上,圆睁双眼,嘴角流出鲜血,早已气绝当场。  而这弟子不是别人,正是路声泉!  路声泉此人,梁宣早已推断出是逍遥门的眼线,与敖天一同潜伏泰山多年。今日黑衣人单单闯入他的房间将其击毙,所为何事?  一切的迹象都让谜团越来越难解。而这两名黑衣人此时又已经不见踪迹,后窗打开,窗扇兀自晃动不已。    玄素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路声泉的伤,面容立即蒙上了一层严霜:“是逍遥门的掌法。”  “果然是逍遥门!”黄英怒道。  荒剑离道:“敖师叔,贼人如今已经闯到了傲徕峰,您看……”话还未说完,只听门外忽然又有人远远惨叫道:“荒师叔、玄师叔!”  众人连忙奔出门,又听到开门的声音和空中的阵阵风声,敖天惊道:“这是从听松的房间传过来的!”  听松是傲徕峰大弟子,与逍遥门并无干系,这两人为何却找上听松?每个人心里的疑团都越来越重,二话不说,一路赶到听松的房间。    却见听松已经从屋内走出,门是开着的,里面灯火通亮,但人却在向外张望。    “师父师叔!”听松见一大帮人从远处过来,行礼道。  黄英道:“方才是否有人闯入?”  听松道:“方才弟子听到房顶有说话声,便推门出来瞧,见一个黑影从房顶上跳下,往对面山顶上去了。”说着指着对面。  荒剑离、玄素一听,二话不说,反身便往对面山顶上寻去。敖天叮嘱听松道:“你在此好好的,不可轻举妄动。”说完也随着跟去。    梁宣却觉得事有蹊跷。问听松道:“你说房顶上有人,推门便不见了?”  “是的。我一出门,那人便飞走了。”  “你出门的时候,是背着门还是对着门?”  听松蹙眉露出不解的表情:“当然是背着……”话还没答完,闻琴已经大声道:“人在里面!”梁宣也想到这一点,随即与闻琴一同闯入听松房中。  一入其中,抬头果然见那黑衣人,立在房梁之上向下望。    “阁下究竟是逍遥门何方神圣?何不报上名来?”  黑衣人见了梁宣,微微点头一笑,忽然指了指上方,往上一跃,顿时瓦片四散零落而下,那房顶竟被他一冲之下破了个窟窿!而他人已经钻破屋顶飞了出去。  梁宣当即跟着也从房顶飞出,闻琴、黄英等随后跟上。    黑衣人从房顶钻出之后,朝与方才第二个黑衣人逃走相反的方向飞出去,一直往上,梁宣等紧追不舍。那黑衣人越来越快,前方已经到了升仙桥和琼台。  升仙桥是两条孤零零的铁索,悬挂在两座孤峰之间。傲徕峰上的众弟子们都将房子搭在这一边,而另一边却是一座与主山隔开的高峰,虽格格不入,却是傲徕峰最高之处,直入天际,上下浑然,顶端平滑如刀切,称之为琼台。  升仙桥孤临绝壁深渊,惊险异常。另一端的琼台栉风沐雨,更是罕有人去。    但那黑衣人一路往前,攀着升仙桥的两条铁索就轻轻巧巧地过去了。梁宣、闻琴也毫不落后,随着跟上。  升仙桥甚为狭窄,只能容一人单独而过,那黑衣人在前脚步轻快,还未到对面,忽然手中一扬,梁宣眼疾看得分明,叫道:“琴妹、师叔,小心!”  说罢一手抱过闻琴飞身而起,与前面的黑衣人一同跃出,三人凌空万丈,而此时脚下的升仙桥铁索已经被那黑衣人用暗器斩断!  铁索当即坠落下去,后方正要赶上的黄英连忙后撤,空中一个跟斗,转落到起点。心中砰砰直跳,方才险些就要失足坠崖了!    “好不要脸!有种过来打它三百回合!”黄英在对面叫嚣道。  黑衣人和梁宣、闻琴此时幸而都已经纷纷落到了对面的琼台之下。黑衣人就停在梁宣前方不远的地方。梁宣朝对面的黄英叫道:“这里有我们顶着,师叔无须担心。”  但距离太远,黄英也听不甚清楚。这琼台与主山之间相距遥远,升仙桥一断,空中若无借力点,仅凭人力则难以到达。黄英也只能在对面无可奈何了。    ※※※※※    夜风猎猎,梁宣扶好闻琴,抬头终于望向那黑衣人。他就站在自己对面。  梁宣道:“现下,阁下可以亮出身份来了么?”    黑衣人将蒙面的面纱解下,夜风从四面八方袭来,琼台之顶附近的狂风,将他的一头长发吹散开来,银光闪闪,若星河灿烂。他年轻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有一丝冷意和苦涩从那笑容上扩散开来。  “好久不见,梁公子。哦,不对,如今应该叫你梁掌门。”  梁宣也终于认出了他。“银汉童子。你怎的会来此?”  银汉童子长生摇了摇头,一伸手指了指后方的道路。从他们所站的地方向前,还有一条小径,曲曲折折通往琼台之顶。    “请?”他摆了一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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