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007 舒越坐了大半天车，等到长沙都下午六七点了，待赶到酒店安顿好也差不多该睡觉了。她想着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去找迪玛希，刚要瘫在床上，一条消息就蹦出来。 “Sure, 我听到走廊有行李箱的声音。你是不是回来了你要是现在不休息的话，能过来教教我中文吗？” “我要休息，我非常需要休息。行李箱？有行李箱就是我回来了？你这个监工的比周扒皮还可怕！！” 嘴里咕哝着，人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叮咚，又一条消息，“Sure,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 不要让她知道是谁订的房间，她可能会忍不住要%$#…这之前虽然在一个酒店，但毕竟房间隔得远，有事还电话联系一下。现在好了，有事直接敲门，随叫随到。敢问谁见过这样的24小时兼职？舒越突然不想去了，她要从现在开始好好珍惜和她的床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半分钟后，舒越一脸不情愿地微笑着站在对面的门口。 “舒越，新年好，快进来。” “时姚姐，新年好。”舒越进了房间，却在里面见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新年好，翟老板。” 翟仁起身迎过来，“小舒来了，新年好。我可真是得好好谢谢舒科长，舍得让他宝贵妹妹给我打工，这正月初二就得赶过来。没有耽误你去姥姥家吧。” “嗯，没有，没有。” 舒越不明显的僵了一下，脸上一瞬间的黯然，随即又是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 这一连串变化旁人没有察觉到，一直在翟仁身后还没来的及插嘴的迪玛希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女孩听到“姥姥”时脸上一瞬间的哀伤。或许他们真不应该叫她这么早回来的。周围全是中国人，他学汉语就非得让她教吗？为什么让她这么早回来？ “有翟老板带头兢兢业业我们这些打工的岂能懈怠。” “哈哈，我老家离这儿近，再说我又不用走丈母娘，我还单身呢。”说这话时，他看着舒越的目光都有些灼灼。 女孩边听边在心里嘀咕: “原来那些画真是他画的。你单身就单身，跟我什么关系。” 翟仁随即转口道，“快过来坐下吧，摄像师要录了。要不是迪玛希早上起不来，就让人摄像师明天过来了。现在都几点了，也快让人摄像师回去休息。” 迪玛希听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左边坐着翟仁，他乖巧地坐在沙发中央，拍了拍右边示意舒越过去坐下。 “齐勒去坐吧。录学汉语的视频是吧，三个帅哥多养眼。”言罢，齐勒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把推过去了。 “只怕你寂寞。” “只怕你寂寞。” “无处说离愁。” “无处赊离愁。” “是，说。” “无处说。” …… 迪玛希提溜提溜转着大眼睛，嘟嘟着嘴巴学中文的样子真的太萌了。舒越都想过去捏捏他的脸，但是看到他时不时揉腹又有点心疼。她退到摄影盲区里，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看看自己的学生过了这几天忘了多少了，后来实在是困的不行，就掏出手机刷微博。果然是越刷越清醒，这有些网友也太可爱了，她都快憋不住笑了。 “好，okay.” “辛苦了，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 “迪玛希也早点睡，明天得早起来去工作室。” “好，翟boss晚安。” “嗯，晚安。小舒，我走了，我们过几天见。” “晚安，翟总。” 房间里终于静了，“终于都走了。”舒越再现她欢快的小步子，扑到沙发上，天知道她有多讨厌和翟仁待在一起。 “Sure，你刚刚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其实他想说“荡漾”的，但是无奈英语水平有限。 “我看了网友对你一二期的评价。” “怎么样？”男孩凑过来坐着。 “特别搞笑，哈哈哈。” “搞笑？”男孩皱着眉头。 “好多网友，应该是女网友吧，问:如何评价迪玛希的唱功？答：唱之前，Who is he 唱之后，He is husband.哈哈哈。” 他真是从来没见过，嗯，这么直白的夸奖方式，竟有点小害羞， “中国姑娘真……开放直率啊！” 舒越听了，忙摆手，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也就是说说，大家实际上都是很矜持、内敛的。” ——“我们？”天呐，我说了什么？我一定是缺觉了，我得快回去睡觉。 “这么晚了，明天大家还都要早起，今天就先别学了。要不大家先回去休息啊。”舒越顶着一对微红耳尖提议道。 “好啊。” “也行，迪玛希也早点睡，别老玩手机。” 男孩却只是戏谑地看着舒越，说道: “你呢？你看了节目有什么评价吗？” ——不要这样看着我！ “你的音乐合伙人真的好帅。”舒越看着他非常真诚地说。 …… “大家都快回去休息吧，晚安。”男孩声音闷闷的。 瘫在床上的舒越想想男孩刚刚那个表情就想笑， “真是个可爱的男孩，明天见” “翟仁。有些话是该说明白了。” 地狱周再次降临，这次都不能算周，因为他们只剩下四天了。四天时间，熟背二十八行中文歌词，达到观众们期盼的“中文十级”水平，间插三次摄影，两次采访，无数次编曲修改。迪玛希虽然心怀愧疚却也不得不让舒越随身跟着。熬了一天后，舒越本就体弱加上近来一直来回奔波，脸又开始苍白。齐勒看不下去，婉转地和迪玛希提议其实他教他汉语也可以。还没等迪玛希回复，舒越一句“It’s my job.”硬把男孩到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于是第二天，舒越又开始背着她的食物补充袋 “屁颠屁颠”地跟在男孩后面。 临近中午，工作室里，迪玛希在和音乐总监商讨和声，齐勒在一旁尽心尽力地翻译，摄影大哥在他们后面勤勤恳恳地扛着镜头。舒越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他们，由衷地同情齐勒和摄影师。想想自己其实有不少时间都没事，但是齐勒和摄影师必须时时刻刻精力高度集中。于是，她在对他们的万分同情中又不知不觉地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睡过去了。 “嗯嗯，好，我觉得这段和弦可以了，但是……”不经意间回头看见女孩恬静的睡颜，不自觉多看了几眼，她好像微微皱着眉，是不是太吵了。一旁的摄影师顺势要把镜头调转，他忙回过头来， “Wilson先到这儿吧，中午了，先吃饭吧。” “啊，好。”说实话听到这句话从迪玛希嘴里说出来，音乐总监有点愣，印象中迪玛希每次一工作起来都是被吆喝着吃饭的那个啊。 “那我们一起去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啊，我还想再在这儿呆会儿。过会儿言漪应该会捎饭过来。” 果然工作狂就是工作狂，这样做估计是体谅大家吧，这个小伙子也真是贴心。“那好吧。你也休息一会儿，不急在这片刻的。” “嗯嗯。谢谢您了。下次见” “再见。” 转头看见摄像师还在录像， “摄像兄弟你也快去吃饭吧。”接着又让齐勒也跟着吃饭去了。 工作室里只剩下舒越和他了。 他缓步朝女孩走过去把大衣脱下来覆在她身上。继又坐在她身旁，揉着太阳穴。虽然他的胃一直在隐隐作痛，但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饭，是清醒的头脑。和弦是对了，但是进入的时机不太恰当…… 舒越是被手机的震动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掏出来。 是哥哥发来的微信：“小越，好好吃饭，别又忘了吃药。我周末到上海去见年前的那个合作商，我们周末上海见。” “好的。”她竟然又睡着了，大家都走了啊。那个药啊。当时考完研，去看医生给开的调理身体的药，嘱咐忌辛辣，忌酒，忌劳累，原来这劳累是这样忌的。头还是昏昏的，可能又有点低血糖，她从包里掏出个小面包，刚咬了一口，这衣服？挺眼熟的啊？ “Sure,中午好啊。” 舒越机械地转头看着明显也是刚睡醒的男孩，长长的刘海垂下来和睫毛交错在一起。要是以前，别人特别还是个帅哥看到自己刚睡醒还叼着面包的邋遢样子，舒越肯定会羞的满脸通红。但是现在，呵呵，他们基本除了上床睡觉和上厕所其余时间都拴在一起，她又被抓住睡觉好几次后，也就破罐破摔了。就像现在，她不仅没觉得不好意思，还觉得眼前刚睡醒的少年唇红肤白，秀色可餐，心里老鹿象征性撞了一下。“中午好，Dimash。” 男孩肚子又不舒服了，可能也是饿了。他揉了揉肚子，心想齐勒怎么还不回来，今天言漪他们有事啊！齐勒不会真以为言漪一会儿会给他捎饭吧？那只是他为了让女孩睡得安稳点编的借口啊！不过自己为什么又睡着了，明明在想和声的。真是只要碰到舒越睡觉，自己就一定会跟着睡着，这是什么，□□吗？男孩嘴角勾起一抹羞涩又有点意味不明的笑。 ——许久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你在他们身旁能一起奋战到天明的那叫搭档，叫同事；而你在他们身旁能安然入睡的，那是家人，是爱人。 还朦朦胧胧的舒越没注意到那丝奇怪的笑，只看到男孩又揉肚子，“你要不要吃点？” 于是，待齐勒吃饱喝足，拎着饭，推开工作室的门，只看到两个平常颜值、气质都颇高的人——两脸倦容，目光呆滞，动作可谓整齐划一地往嘴里推送某园小面包。 女孩突然张口，“不公平啊。” 齐勒问：“怎么不公平了？” “我一天吃N顿饭，为啥还瘦了两斤；而你就吃两顿，还胖了这么多。这不遵守物料守恒啊。”舒越欠揍的是，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包还是在推送中。 “……” 虽然，迪玛希听不懂他们的中文，但是当他看到齐勒一脸坏笑地掏出手机对准他们的时候，他果断地咽下了嘴里嚼了一半的面包，把垂下的刘海拨到一边。女孩双眼也瞬间清明了。 “齐勒！” “齐勒！” 齐勒夺门而出，后面跟着两个要抢他手机的“疯子”。 还是用餐时间大楼里没什么人，四周一片静谧，只剩下二十岁独有的欢笑追闹声在走廊里回荡。 二十岁的人是该疯狂于拼搏，疯狂于工作，可更该疯狂于欢乐。 有些隔阂，有些疏离，有些排斥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融化。 ——嗨，那个姑娘，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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