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沈越给她买枣糕的事情被夏姨娘知道了,终于让她抓住了由头,借机寻事。 “姨娘请自重,二哥之前确实给过我枣糕,兄长的一片心意,我收下也是合情合理,哪里来的哄骗之说?”沈芸无视她的怒火,慢斯条理道,“这一盒是李妈妈送来的,姨娘不明真相就来这里撒泼谩骂,感情是看我没了娘好欺负么!” “你!”夏姨娘恨气吞声,“好好,我说不过你个小贱人,有本事你到夫人面前横去,在我这小破院子里作什么妖!你既承认拿了越儿的东西,我纵是打骂你几下,也没人敢把我怎么样!” “我敬你算是个长辈,才这般和你理论,你若是再这般无理取闹,满口污言秽语,我们只好到夫人那里去评理了!”见她蓄意找茬,沈芸面上一冷,也不再和她客气。 “我呸!少在我跟前耍花腔,你哪只眼里有我?现如今你住着我的、用着我的,怎么不见你去给我请好问安,没想到程姨娘那么心善的人,竟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来!” 一想起沈芸往日对她爱答不理,尤其是沈夫人送的那些银耳、燕窝,她更是连个影子都没看着,这会子还拿夫人来压她,她就气的肝疼。 “住这里是夫人安排的,你不高兴找夫人去,你不是说我自己有月钱吗,哪里吃着、用着你的了?”见她越说越没谱,沈芸不悦道,“夫人将我托付给你,你可曾来看过我,今日还是你第一次踏进我的门吧,这么明明白白的嫌弃,我再往你跟前凑,那真是眼盲心瞎了!” 沈芸毫不示弱,句句都让她没办法反驳,夏姨娘心里火冒三丈,也明白再这么吵下去占不着便宜,只得先按捺着,将话题重新转回到枣糕的事情上来,仍不死心地想借着这个由头敲打沈芸一番。 “废话少说,咱们今儿个就把枣糕的事情说个清楚!”夏姨娘转身坐在椅子上,将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我一没偷二没抢,有什么好说的?”沈芸有些不耐烦。 “你是没偷没抢,你到底用了些什么下流手段,我们这些正派的人怎么想得到?”夏姨娘阴阳怪气地道,“俗话说‘知子莫若母’,我的儿子什么性情我清楚,他一门心思都在读书上,平日里连她亲妹子都不怎么热络,如果不是你故意去招惹他,怎么会平白买这么烧钱的东西给你?” “你不是说‘知子莫若母’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买给我?”沈芸反问道,“等他下学回来,你去问他不是更清楚吗?” “我现在是问你,少在这里推三阻四的,我决不允许你带坏我的儿子!”夏姨娘将下巴抬了抬。 “您还真抬举我!”沈芸嘲讽道。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几日频繁往园子里跑,和伺候安国公府公子的润秋勾勾搭搭,真以为旁人不知道,那个丫环对你这个旧主还真是有情谊,连攀高枝都带上你一块去!”夏姨娘盯着沈芸的脸,带着快意说道。 “哦,我说这几日怎么总觉得背后阴魂不散呢,原来有你跟前的小鬼跟着,若说心念旧主,你身边的碧烟自然是当仁不让的,这几日想来也是她在暗中照看我了。”见碧烟往夏姨娘身后躲了躲,她直截了当地说道,故意将“暗中”两个字说得格外重。 “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害怕别人说吗?”安排的眼线被沈芸猜中,夏姨娘没有丝毫的不自在,“给你一句忠告,不要因为容貌出挑些就有非分之想,老老实实守你的本分才是正道。” “什么非分之想?我还小,书读的又少,你这话我听不懂。”沈芸做天真状,“我在屋里呆了那么久,想去园子里转转不行吗?”。 “少在我跟前装,鬼都精不过你!只可惜没投个好胎,天生的贱命一条!”夏姨娘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骂我不要紧,只是我是姨娘生的,二哥和四妹妹同样是姨娘生的,看来也没投个好胎,都是天生的贱命!”沈芸说着叹了口气,像是在替那兄妹俩惋惜。 “你竟敢骂我的儿女,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寄托着她全部希望的儿女被沈芸绕着骂了,夏姨娘的火气再也无法抑制,猛地站起来就去拉扯沈芸。 沈芸没有防备,被她抓个正着,夏姨娘到底是个成年人,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撕扯,沈芸大病初愈的小身板哪里抵得住。 见沈芸毫无招架之力,雁鸣在一旁眼泪都急出来了,上去想把夏姨娘拉开,却被一把推倒在地方,这一推把她激的像只红了眼的兔子,也顾不上疼,爬起来又扑了上去,照着夏姨娘的胳膊咬了一口。 夏姨娘被她咬的吃痛,发狠将沈芸推了出去,正好撞在桌角上,疼得她闷声呼痛。 暮春时节,身上还穿着夹衣,夏姨娘卷起袖子看了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只有两排牙印而已。 夏姨娘正要借机大闹一场,不料那头的沈芸坐在地上,手捂在脑后,双目紧闭,像是受了很大的创伤,雁鸣一个人都没把她扶起来。 “我还没怎样,你在那里装什么装,还想讹我不成!”夏姨娘心里咯噔了一下,虚张声势道。 沈芸没有理她,等疼痛减轻了些后,将捂在脑后的手拿到眼前一看,手上鲜红一片,头被撞的流血了。 她还没什么感觉,雁鸣先傻眼了,哭的像是她快要不行了似的。 夏姨娘也被吓到了,也顾不上自己的胳膊,手忙脚乱地跑出去,让丫环请大夫去了。 一阵慌乱,沈夫人也被惊动了。 几个丫环扶着沈芸躺到床上,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查看沈芸的伤势,都站在屋里干等着大夫过来。 夏姨娘自知闯了祸,站在人群的最外边,连抬头往沈夫人那边瞟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大夫被催得气喘吁吁地赶过来,看着床上虚弱的沈芸,不由有些心疼,这是做了多大的孽啊,一个刚捡回一条小命的孩子,也敢下这么重的手!再加上以往每次问完诊,沈芸对他都礼数周全,此时对她更是同情有加。 因此查看过伤势后,虽然只是身子在跌倒的过程中,在桌角上划伤的,并不是重击出血,只是皮外伤而已,大夫还是义正言辞地说了一大堆几乎不存在的风险,唬得众人一脸凝重,夏姨娘双手紧紧扶着门框,腿软的都快站不住了。 “还好伤在头发里,若是在脸上,你让三丫头往后怎么活?”沈夫人嘴上责问着夏姨娘,内心却有隐隐的失望,若是真的磕在沈芸的脸上,她会在心里好好感谢夏姨娘的。 即便是这样,在责罚了夏姨娘后,沈芸依然住在夏姨娘这里,沈夫人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沈芸虽然负了伤,可食欲却好了不少,每日里换着花样让厨房做好吃的。从现在直到她的伤完全愈合,所有的费用都由夏姨娘来承担,沈芸自然不会替她省钱,怎么舒心怎么花。 事后沈宁、沈越等人也都来看过他,这件事虽然夏姨娘也损失惨重,但沈越不仅没有怪沈芸,还把责任都揽到他身上,让沈芸安心养伤,不要和夏姨娘一般计较。 说得沈芸对这个二哥是越发好奇了。他能拎得清,沈芸也是恩怨分明,兄妹两人并没有因为这件事伤和气,反而亲近了不少,沈芸拿出先前挑好的丝线,说明用意,让沈越选了颜色,承诺伤好些后就替他编出来,沈越见她执意要做,也没坚持阻拦她。 同在一个院子里,沈芸和沈越的亲近,如同沙子一般硌在一些人的眼里,可却没有人再敢说什么,连夏姨娘都开始对着沈芸嘘寒问暖了。 “娘,我不明白,二哥不偏着我们也就算了,你怎么也顺着她了?钱都让她花了,你反倒关心起她来了!”私下里,沈兰是直接喊夏姨娘为娘的,见自己的亲娘和哥哥都对沈芸好,她实在忍不住了。 沈兰一直跟在夏姨娘身边,受她言传身教的影响,很会察言观色,平日里极为乖巧,一双乌黑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人虽小,心眼却活得很,一点也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傻孩子,这就吃醋啦?我哪里会想真心待她好。”夏姨娘怜爱地抚着她的头顶,“不要怨恨你大哥,他若托身在夫人的肚子里,自然什么都不用顾忌,他是男人,前程都要靠他自己去打拼,咱们娘俩也帮不上他什么,就由他自己去吧。 这个事实在是不赶巧,你爹明日就回来了,他往日虽不怎么在意那小贱人,到底是他的骨肉,若是小贱人趁机在你爹面前告上一状,咱们才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娘,我明白了,你说她真的敢去和爹告状吗?我往日见了爹都不敢随便说话的,她难道不会害怕?”沈兰和沈芸接触的极少,还是不太能理解夏姨娘的担忧。 “以前的她打死也不敢,现在没有什么是她不敢的,但愿她能见好就收吧。”夏姨娘忧心忡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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