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宠若惊

听说越王妃指名要见她，沈芸起初也是不明所以。　　　　后来想到世子李翊承诺过要带她出去，才猜测这估计就是他说动王妃的。当然，她不可能把这种猜测告诉沈夫人，她直觉沈夫人不会喜欢她的这种解释。　　　　如果真的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王妃来沈府见她，然后呢？难不成王妃会带着她出去玩？想想就觉得异想天开，沈芸对李翊的承诺越发不敢抱希望了。　　　　不管是好是坏，这会都没有她拒绝的权利了。　　　　躲不过就积极面对。穿戴首饰之类的不需要她操心，就在王府来人传话的当天，沈夫人便开始让人替她们量身裁制衣裳，赶制首饰。而她所关心的，则是越王府的相关消息。　　　　她原本以为沈煜能满足她的好奇心的，毕竟他与世子李翊私交甚笃，不想问了半天，也只得了一个大概。　　　　越王是当今皇帝一母所生的弟弟，皇帝登基之后，他便迁来封地，越王府虽在明州，但越王的封地极大，除了明州之外，还有相邻的陈州、安州、宋州三州。皇帝对越王极为看重，越王虽无权干涉府衙政务，却有直接向皇帝报奏地方官员的权利。　　　　除此之外，她还从沈煜那里确认了，王妃的召见的确是李翊的主意，等王妃见过之后，她就可以去王府里玩了，这就算是实现让她出去的诺言了。　　　　沈芸听得极为郁闷，她是想自由自在地出去转转，不是想去一个规矩更多的地方。好在据说越王妃的性情极为柔和，应该不会故意找她的茬。　　　　沈夫人得了沈父的应允，第二日一早便差人去王府回话，恭请王妃三日后到沈府赏花。顿时府中上下一片忙碌，酸的夏姨娘在自己的跨院里直冲下人撒火。　　　　第一次见外客，就是身份这么尊贵的人，沈夫人比沈芸更在意，不仅替她置办穿戴，还特意将心腹周妈妈派了过来，教她相关的礼仪规矩。　　　　沈芸正在为礼节的事情发愁，见了周妈妈，即便对方拉长着一张脸，还是有些喜出望外。心道看来沈夫人还是挺顾大局的，平日里虽不怎么待见她，但在外人面前，也并不会袖手旁观，看她出丑。　　　　于是沈芸并没有理会周妈妈的冷漠，笑盈盈地将人迎进门，说了不少好话，连前些日子沈夫人给的燕窝都拿了出来，极具诚意。　　　　周妈妈虽然得了沈夫人的话，要好好教导沈芸，莫要让她在王妃面前失礼，丢了沈府的脸面，但整日跟在沈夫人身边，她又怎会不清楚沈夫人是如何厌恶沈芸的，因而人虽来了，心里却并不怎么把沈芸看在眼里，甚至做好了学不会就狠狠训斥的准备，也算是给二小姐沈菱出出气。　　　　可没想到沈芸竟这般恭敬亲热，不仅学的用心，还左一句妈妈辛苦，右一句妈妈费心的，除了茶水点心，连燕窝都拿出来炖了。那燕窝她认得，是沈夫人娘家定北侯府年前送来的，极其名贵的“官燕”，沈夫人当时也没让人送来多少，没曾想这么珍贵的东西，沈芸竟然没有留着自己用。　　　　周妈妈心里摇了摇头，不知是该叹沈芸不识好货，还是苦命不懂得享受好。不过不管怎样，沈芸肯拿出来招待她，也算是真心实意了。俗话说“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端起燕窝，她也不好再拿腔摆脸色了，各种规矩都细细地说与沈芸，让沈芸开了不少眼界。　　　　同时，见沈芸这么通透聪明，她也忍不住替沈夫人担忧，沈芸虽然年纪还小，但阅人无数的周妈妈看得出，她长大了定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胚子，再有些心计手段，就算是庶出，来日要压大小姐和二小姐一头，并非不可能。　　　　连周妈妈都看得明白，沈夫人自然也知道教导沈芸就是养虎为患，可她身为沈府的女主人，不能不顾沈府的体面，更何况，她是如何也不能让越王妃看出她的半点不好来。　　　　说起越王妃，沈夫人就意难平。她们同出贵门，又年纪相仿，未出阁之前自然有来往，只是那时沈夫人根本就看不上她。　　　　沈夫人是侯府唯一的嫡出千金，而越王妃苏湘虽也是嫡女，但其家世代出翰林学士，在京城那种遍地权贵的地界，也只算得上是一个清贵之家，比起定北侯府的权势，那是不起眼了许多。　　　　不过顶着书香世家的名头，苏湘在京城的名门千金之中也算有了一席之地。但她却丝毫没有受到家学渊源的熏染，容貌中等，才学一般，又生性柔弱，不争不抢不出风头，往人群里一坐，就如同一根木头。久而久之，连存在感都少得可怜。　　　　那时沈夫人凭借家世，正是受众人迎奉的时候，更是与她没什么来往。　　　　就是在她与越王订亲时，众人也并不怎么看好。因为当时的皇帝已经立了太子，并非当今的皇帝，按当时的形势，人人皆知当今的皇帝有夺位之心，但老皇帝并未选中他，那么新君即位后，他以及他的同胞兄弟是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惜世事无常，当今的皇帝夺位成功，作为他的亲弟弟的越王也平白有了从龙之功，苏湘这个原本不被看好的越王妃也荣宠至极。　　　　自从沈父迁官至明州后，越王妃认沈夫人为旧友，颇为亲近。外人见了只道越王妃屈尊降贵、不忘旧谊，但在沈夫人心里，越王妃每出现在她面前一次，都狠狠地在她的心上扎了一刀，当初她正眼都不看的人，如今却要她以礼参拜，小心陪着不是，这让她如何能不感到屈辱？　　　　所以尽管她不愿沈芸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但事已至此，在越王妃面前，她作为沈府的女主人，是绝不容许对方再看到她哪怕一丁点的差错。这才是她上心为沈芸准备穿戴、教导礼仪的根本原因。　　　　有了沈夫人的关照，衣物首饰两天之后，便全部赶出来了。仍旧是由沈夫人的随身丫头秋霞送过来的。一共是五件首饰，两套衣裙。　　　　首饰分别为一副钗、一根簪、一对珠花、一副耳环。材质金银珠玉皆备，衣裙一件桃红，一件湖蓝，金银丝线刺绣，清丽秀雅。看着沈夫人也算是大方的了。　　　　沈芸道过谢，将东西一一收了。不想秋霞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递到沈芸眼前，里面是一对金丝编成的凤镯。　　　　“衣物首饰小姐们都是一样的，只这对镯子，是我们夫人自己出的体己，夫人说了，只要三小姐你见王妃时不出差错，这就当作给你的奖赏了。”秋霞将锦盒关了交给沈芸，行了个礼，就回去了。　　　　沈芸看着手上的东西，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可这个消息传到夏姨娘的院子里时，却差点没把夏姨娘气出个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