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

我叹了口气：“爱情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就是你喜欢别人，而别人不喜欢你。小鱼，这也是我控制不了的事情。况且，我又不是真心实意的要嫁给太子，我迟早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可不能被困在太子府。”　　小鱼哭道：“万一你喜欢上太子了怎么办？”　　“不可能。”　　“可是你最近打扮越来越漂亮了，太子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笑眯眯的，“我打扮，可不是为了给太子看的。”　　我只是提前做个准备，希望下一次遇见喜欢的人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看到我最漂亮的样子。　　卿諝是不喜欢我，我也打算放过我自己了，我要耐心等待那个人的出现，我要尝试着去喜欢别人。　　若是听到这番话，卿諝一定会促狭地笑，说：“那最好不过了。”　　而太子若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暴跳如雷，说：“你敢！”　　我当然敢了。　　太子不仁，我就不义。　　因为婚期提前，全府上下手忙脚乱，订做最好的嫁衣，最好的胭脂，最好的发簪，把我折腾得整天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一个头两个大。宫里还派了嬷嬷教我规矩，因为我从小在竹里山长大，所以我并不算真正懂规矩的大家闺秀。　　皇家不仅规矩多，连成婚的步骤都多。一整天下来，实则累人。拜堂的时候，我和太子挨着走，他居然还报复性地掐了我一把，侧头对我威胁性地耳语：“总算让本太子抓着你了。”　　我不甘示弱地也侧头，碎碎念状地说：“你是猫吗？只有猫才到处抓东西。”　　他气不过：“……哼，待会儿了再找你算账！”　　……　　一番繁文缛节下来，拜堂的步骤终于结束了。太子去席间喝酒的时候，喜娘便搀扶着我去新房。路途中，隔着喜帕，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于是问喜娘：“刚刚附近有人经过吗？”　　喜娘说道：“七皇子刚刚在长廊那头站了一会儿，现在又走了。”　　隔着厚厚的喜服，我也能感受到心猛地一跳。　　他……总不可能是来抢太子的婚的吧。　　我压住自己的心，默念好几遍，他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然后在新房似根木头样坐到了天黑，门忽然被人推开，我知道是卫晅来了。　　他身上没有很重的酒味，我一动不动说道：“太子连酒都没喝多少，真是稀奇。”　　卫晅轻蔑地哼了一声：“你都不是本太子喜欢的人，本太子干什么要为你喝酒？”　　随即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没有掀开我的喜帕，而是兀自脱了自己的鞋，外衫，然后躺在了床上。　　我微微有些意外：“你这就睡了？连喜帕也不掀开？”　　他忽地得意地笑：“本太子现在不掀开你的喜帕，你就害怕会失宠了？贺兰僖，我告诉你，以后，本太子会娶更多的女人，唯独不碰你，忽略你这个正妃，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　　我想了想，坦诚地说：“我觉得滋味蛮好受的，反正我也不喜欢你，大家彼此彼此嘛。”　　“还嘴硬？”他忽地坐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然后一把掀开了我的喜帕。　　我微微笑着，看着卫晅有些石化，然后瞬间脸色大变的模样：“贺兰勰！你！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他吓得不轻，几乎躲到了床角里去。　　也难怪他这样。　　我虽然穿着新娘的喜服，脸上却未施粉黛，还绾了一个男子发髻。　　我淡定地对他说：“没有开玩笑啊，我就是贺兰僖。”　　“你给我出去！不然我叫人了！”他大叫。　　好像我在欺负良家妇女一样，他惊慌得都忘了自称本太子。　　我说：“太子，贺兰家宣布还有另外一个女儿的时候，只不过忘了宣称是龙凤胎女儿而已，所以，要学会淡定，淡定。”　　“可恶！”他似乎是瞬间醍醐灌顶想到什么，凶神恶煞地指着我，“原来没有所谓的缩骨功，那天和我比武的是你！怪不得我总是在你身上闻到一股贺兰勰没有的香味！”　　“怪只怪太子眼力不好，或者太笨。”我微微感慨，“太子，怎么办呢？你连掰手腕都输了我，不仅笨，连气力也没我大，真差劲啊。”　　“贺兰僖……”太子指着我，气道，“本太子不打女人的，你小心点，别让我揍你！”　　“揍我？”我眨眨眼，“有心情揍我，还不出去透透气？省得被我气倒了我还得找太医给你看病，万一被大家误认为其实是太子某方面不行，那就有损太子威严了。”　　他气得脸都黑了：“好哇，贺兰僖……”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笑，“其实你是怕本太子碰你，所以想方设法把我气出去是不是？”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靠近他，笑：“如果我乖乖的不气太子，对着我这张脸，太子敢碰吗？”　　卫晅嘴角抽了抽，最后终于起身穿好鞋和外衫，拂了拂袖黑着脸道：“算你狠！”　　然后夺门而出。　　过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对我凶恶道：“你起开，我睡床，你睡地！”他费尽千辛万苦娶我，不能第一天就抛下我，不然皇上也会觉得他无理取闹。　　我一掀被子，麻利地盖在身上：“我可不干，最好太子睡地，我睡床。不然，太子和我一起？”　　卫晅最终咬了咬牙，抱起两床被褥铺在地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翻来覆去，最终睡着了。　　第二日他便受风寒了，不停地咳，控诉我蛇蝎心肠，我好心给他熬了一碗药，说：“这证明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全是锦衣玉食，偶尔接接地气吃吃粗茶淡饭，睡睡草席垫子，身体才棒棒哒。”　　他大怒，一罐子摔破药碗：“你说什么？你简直强词夺理！你是不是还给本太子下毒了？是人喝的吗？苦死了！”　　我叹息地摇头：“我好心加了我师父给我的大补药丸，强身健体的，你居然摔了。真是暴殄天物，你就继续咳吧。”　　今日要去皇宫面见皇上皇后，我总不能还绾个男子发髻，于是让小鱼给我梳妆打扮了一番。　　小鱼作为陪嫁丫头，随我一起嫁进太子府。　　“小姐，你让太子睡地板，太子会不会为难你？”小鱼担心地说，“我不能随你一起进宫，你把我的碧鸳剑带上，太子就不敢欺负你了。”　　“哪有太子妃进宫带剑的嘛，”我笑笑，“放心，太子不敢欺负我的。”　　因为他气得都懒得再搭理我。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他还是咳了咳，不过倒是偷瞄了我几眼，嘴里咕哝着什么：“女儿家就该有女儿家的打扮，扮什么男人。”　　我一时没听清，问：“你嘀咕什么？”　　他立即说：“没什么。”　　随即反应过来，凶道：“你对本太子什么态度？”　　我撇过头去看窗外：“太子不喜欢什么态度，我就对太子什么态度。”　　他怒道：“贺兰僖！”然后又咳咳起来。　　看吧，锻炼身体是多么的重要。　　他咳了一路，我最终强塞了一粒师父的大补药丸在他嘴里，不然，我真怕他肺都咳出来。他自然恼我了，但当他发现自己立即就不咳的时候就不好意思再恼了。　　皇上皇后就在大殿上坐着，叮嘱我和卫晅要好好相处，最好早日生个小殿下小公主。我面上点头，心中却道，那真是不可能了。　　出了大殿，卫晅破天荒地对我笑：“想和本太子生小殿下小公主吗？”　　没等我回答，他忽地骄傲地看着我：“贺兰僖，永远没这个可能，你得时刻记着本太子娶你是为了报复贺兰勰。”　　我上下瞅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他气急败坏地在后面喊：“贺兰僖！你什么眼神？我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吼什么。”我环顾四周，问，“御膳房在哪个方向？我们找点好吃的去吧，早上出门可什么都没吃呢，我饿了。”　　他忽地一把从后面提起我的衣领：“吃什么吃？御花园的亭子里，我六哥七哥还有姝甯公主都等着见你呢！”　　噢，原来设了宴等我。　　但我拒绝，因为卫晅的七哥便是指卿諝，我其实很害怕再见到他。　　卫晅凶道：“你去不去？”　　“不去。”　　“你敢不去？”　　我立即说道：“太子这么生气，我不去是不行了。”　　我真是为自己找了个好借口。　　御花园里好风光，繁花盛开，蝴蝶飞舞。卿諝和姝甯公主，我早已打过照面，唯独六皇子卫卮还是个生人。小鱼的消息永远都那么正确，我看卫卮那张冰冷的脸就知道他不太好接近。　　不知姝甯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卿諝亲密地耳语了一番，卿諝脸上扬起了一抹我从未看见过的笑容，那是不带心机的笑。　　我忽地就觉得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对卫晅说：“不行，我不去了，我还是好饿。”　　卫晅拉着我不让我走：“真麻烦，回去了让你吃个够。”　　就在推推扯扯中，我被他拉到了亭子里，然后，我和卿諝的眼神缓缓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