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瑄从房间醒来时已经隐隐感到一点不舒服,但对毛发团的恐惧和恶心与环境的陌生让她没多加细想。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不适感渐渐强烈。这种糟糕的感觉直接作用于精神,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身体就像燃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火、同时被源源不断的刺骨冰水冲刷着。 白瑄终于相信当时对方的话。 “大概是两种气运碰撞的后果?从刚才那根发丝的强度而言,即使我能忍住恶心,也扯不下毛发团。看来……” “我要死了。”说出这句话的白瑄脸上看不出半点绝望,却也没有丝毫希望。 “活生生饿死在不知名的地方就算了,想到死前存款不够买房、男朋友都没交过,剩下的番没追完、办公电脑的方案还没改好……”白瑄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数走的手指,“等等,我的人生那么失败的吗?!” “不,有一点说错了。”她摁住鼓鼓跳动的太阳穴,苦笑一声,“我的死法不是饿死,而是因为恶心——现在开始有明显的头晕,并且有严重的趋势……” 白瑄扶着墙、轻晃脑袋,试图让眼前的重影消失:“不能浪费时间,一定要在死前做点什么。嗯……做什么呢?” 她无意识地扫视房间,最后目光落到木柜的记号笔上:“对了,是遗书、我可以写遗书!” 白瑄拿起那支记号笔,忽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前不久玩笑般写下遗书的自己完全没料到之后真的要留下一份真正的遗书,这该不会是命运埋下的伏笔吧?这么糟糕的伏笔,我大概拿了个烂剧本。所以啊——” 黑发少女十指交叉地握住拳头、低头虔诚地祈祷:“如果真的有所谓的作者神,请您给我这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女主角一点帮助。即使再多的阻拦,我也愿意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献出生命,为您走到剧本的终点。” 话音刚落,有什么轻轻发出了“啪嗒”的一声。 面带喜色的白瑄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直和把手缠缠绵绵的毛发团居然从上面滑落在地,紧接着快速向她爬来!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白瑄手一抖、连笔掉了都不知道,来不及逃走的她眼睁睁看着毛发团来到面前,猛地炸开毛发—— 把记号笔缠住。 “……???” 白瑄用了三分钟才对这个转折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一端被毛发团缠住的竖立的记号笔,迅速冲到门边将门把手拧开—— ### 白瑄在开门的一瞬间已经后悔。 按照一般的套路,主人公在历经千辛万苦逃出牢笼的那一刻,等待他的是更可怕的噩梦。 想象自己可能要被一团无比巨大的毛发吞噬的白瑄认命地闭上眼睛。 “……” 半晌,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她疑惑、小心地睁开眼: 前面是一条蜿蜒向上的石梯。 白瑄沉默片刻,摸了摸心脏:“做人还是要乐观点,自己吓自己不是个好习惯。” 她最后看看还待在那头的毛发团,缓缓把门合上。 ### 作为一个对时间十分不敏感的人,白瑄不知道走完这道石梯用了多长时间,她只清楚自己即使抱着“出口一定在上面”的乐观心态,在抵达顶端时也有些气喘吁吁了。 和她想的似乎一样,终点真的敞开着一扇“门”。她按捺住喜悦、加快步伐迈出门外,入目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教室。 白瑄第一反应是退回去。 教室里所有的桌椅乱成一片,能看见的地方没有半件私人物品。所谓的门不过是黑板从中裂开形成,黑板上倒是留着昨天最后一节课上老师写的字。重点是,这里的门和窗全部消失了。 难怪接受自己所谓矛盾体质的白瑄那么敏感了。 “一道只通向两个没有出口的房间的石梯?也就是……” 死路。 努力和希望在一瞬间化为泡影,白瑄瞬间泄气。她无力地蹲下,低头的时候却察觉到某些异样。 原来最后一阶石梯上布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划痕,仔细一看,居然是很多个歪歪扭扭却相同的词汇: 下去。 白瑄一愣,试着站起往下走了几步。因为划痕在石梯上发现,所以不自觉把心神放在上面的她很快发现此时脚下的石梯刻着一个“下去”。 想知道下面的石梯有没有同样的文字,白瑄又下了一阶——果然有,她连下几阶也遇到同样的情况。 “什么意思?要我重新下去?会有那么明显的提示吗?或者说,这些‘下去’不是同一个‘下去’?”白瑄蹲身想对比相邻两个台阶上字迹是否相同时,惊奇地发现上一阶的划痕不见了! 她马上返回之前的那些台阶,除了顶端,其他的字迹同样消失不见。 “为什么消失?提示只存在一小段时间?” 白瑄特地下到有划痕的台阶上等了一会儿,而脚下的划痕并没有消失:“不,跟时间无关。那原因究竟是什么?好奇怪,我的鞋子又不是橡皮擦,走过的时候就把它……等等!” 白瑄转身面对顶层,一阶一阶地倒着下去。她每下一阶就弯腰看向上一阶,目睹着那里的划痕从视线中慢慢消失。 “原来如此!只要走过的石阶,上面的划痕都会自动消失。”白瑄高兴了一下、又收起脸上的笑容,“知道这点没什么用,我似乎……” 盯着下一阶上“下去”的划痕,白瑄叹了口气:“只能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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