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一大早的老爷给了他些银子就打发他走了。” 居然是爹爹让他走的,还给了他银子! “你怎么不拦着啊?我还没找他算账呢!”陶书容急道。 “小姐,老爷说小姐能够找到姑爷这么好的夫君,连先生也有功劳,故而就赏了些银子。”冬儿如实答道。 陶书容眼前一黑。爹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她和林牧远成亲,只有她和林牧远有功劳,跟那个江湖骗子有什么关系? “小姐,此事就算了吧,虽然他没帮上忙,但好在也没耽误事儿。”冬儿劝道。 没耽误事儿?要是林牧远没能及时赶到,他就耽误了大事了。 不过眼看人是找不回来了,便只能逗逗冬儿道:“他说他擅长胸口碎大石,我想着府里人没见过,所以想多留他几日,让他演示一下,让你们开开眼界。” “唉,既然人已经走了,也没有办法了。”陶书容又故意叹气道。 冬儿懊恼起来,脸上写满了遗憾:“小姐,你怎么不早说啊!” 陶书容挑眉道:“你也没告诉我他这么快就要走啊!” 知道陶书容是在诈她,冬儿讨好笑道:“小姐,我知道的时候不是来不及了嘛,若是稍有些时间,我都一定会来告诉小姐的。” 陶书容瞥了冬儿一眼:“那你说说我成婚那日来砸场子的都是什么人吧。” 冬儿暗骂自己一声,怎么刚出一个套儿又钻入另一个套儿,却也只能诺诺道:“小姐,当日我未仔细注意说话的人是谁。” “冬儿,方才你还说若是有机会向我报信,一定会把连先生要走的事情告诉我,怎么却连来砸我场子的人都不关心呢?”陶书容故作淡然问道。 冬儿一脸委屈,却着实也说不出理由来,转头瞧见林牧远在低头看书,竟也不帮她说句话,更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哼出声:“姑爷啊……” 林牧远轻咳了一声,不作答,又低下头去看他的书。 陶书容抬头瞧向林牧远。 两道目光实在太过灼热,林牧远不得不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抬头望向她俩,故作惊讶道:“你们为何都在看着我?” 眼看林牧远是装作没听见她说的话,冬儿心中一阵绝望,只好低下头去,等候陶书容发落。 “林公子对成婚当日来闹事的人应该还有印象吧?”陶书容又发现了一个可以询问的目标。 林牧远摇头:“当日人太多了,他在人群中,我不知道说话的是谁。” 陶书容有些沮丧,早知道当日她就自己掀开盖头瞧瞧是谁了。 哼!胡说!“姑爷,当日你还和他们说话呢!你再好好想想,一定能想起来的。”冬儿道,心中想的却是方才小姐问我时你不肯帮我,我自然也不会就这么让你过关了。 陶书容眼神犀利地望向林牧远。 林牧远叹了声气,无奈摇头。 “林公子若是不愿意说,就算了罢。”想到林牧远毕竟是帮了她大忙的人,陶书容松了口。 冬儿立马变了脸色。 凭什么! 怎么就她一个人这么惨? 不公平啊,不公平! 却也只得点了点头。 林牧远望向陶书容:“陶姑娘为何一定要找出当日说那些话的人是谁呢?” 陶书容愣了一愣,这个问题…… 还用回答么? 那个人侮辱了她啊,还来陶府撒野,她当然是要把那个人找出来,打他一顿啊! “打他一顿?”林牧远问。 陶书容小鸡啄米般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儿。 “还是到他家中偷偷往他的吃食中下毒?” 陶书容摇头:“下毒倒不至于,搁点儿泻药就行了。” “为什么?” 陶书容瞧着林牧远,她大概理解他的意思,可是心中又别扭得很。 搁泻药也是下毒,只是不死人而已。 “有些人活得艰难,虽然见不得旁人好,可他不作恶已是难得,你我去为难他一番,只怕他就真的要作恶了。”林牧远自己答道。 陶书容叹了声气,她不得不承认,林牧远说的不错。可怜不是作恶的理由,可是若把不作恶的人逼得作恶了,自己也就成了恶人了。 冬儿听不大懂,不过姑爷说的话向来是很有道理的。 “即使你知道了这个叫张三,那个是李四,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知道他们家在何处,你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林牧远又道。 冬儿点头,小姐向来如此,言语上爱逞强,每次说得极有气势,斩钉截铁,到最后都不了了之。 陶书容不答。 冬儿看着气氛不对劲了,便退了出去。 见冬儿如此动作,陶书容也觉得氛围有些尴尬,便干笑两声:“刚才冬儿口不择言,逼着公子回答我的问题,让林公子不高兴了吧,林公子不要太过在意,冬儿向来就是这般小心眼儿的,因为你没有帮她,所以她才……” 林牧远摇头笑道:“冬儿的举动正常得很,我只是觉得你太容易相信别人,教人不放心啊。” 诶?有吗? 没有吧?陶书容向来认为自己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 呃,他这是在嫌弃她蠢吗? 陶书容有些恼,便故意不答他。 两人沉默着,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陶姑娘很介意旁人如何评价你吗?”林牧远突然问道。 “当然咯。”陶书容答道:“怎么可能不在意呢?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过是听得多了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那么严重了。” 林牧远不知该如何安慰陶书容,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林牧远打破沉默:“陶姑娘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子。” 陶书容愣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 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总算是善意的安慰。 “陶姑娘单纯、善良,而且……很生动。”林牧远依旧语气温和,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可陶书容此时看他,觉得他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他在夸奖她。不是因为她的威逼利诱,他是主动夸她的。 陶书容脑子里乱作一团。 他为什么要夸她? 善良?单纯?她刚才明明想去打架,想偷偷给人下药的,这怎么能叫单纯善良呢? 还有,生动? 这个词用来形容她是什么意思? 林牧远冲她一笑,又低下头去看他的书。 还是要多读书啊,否则只能像冬儿和宁儿那样,即使是夸别人,也让人听得难过。 “你我相识得太短,再多些日子,多听听我的事迹,你就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陶书容笑道。 林牧远抬起头,瞧着陶书容像是不大在意,便笑了笑,随后自信道:“不会的,我眼光很准,向来不会看错人。” 陶书容也笑:“那我以后做个好人,好让你还能继续揄扬你的眼光。” 林牧远向窗外望去,雨不知何时停了。 林牧远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陶书容旁边,问道:“我想出去走走,不知道陶姑娘可愿屈尊与在下一起?” 陶书容眼前一亮,惊喜道:“你要带我出府?” “这几日闷得慌,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我想出府去见识一下惠安的风土人情,父亲应该会同意的吧?” “那当然。”陶书容连连点头,起身顺势抓住林牧远的袖子:“我们快走吧。” 果然,陶戈以的偏心体现在方方面面。 从前陶书容说要出府,软磨硬泡几个时辰也说服不了陶戈以。今日还未见着他,只让冬儿跟他说一声,他就准了,随后便高高兴兴地目送林牧远和陶书容出门去。 唉,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爹爹。 陶书容心底的这一丝丝失落在出府之后烟消云散。 院墙外就是另一个世界,好长时间没出来,连小贩的叫卖声都变得动听起来。 “惠安城虽不大,集市却是热闹得很。”林牧远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赞叹道。 “是啊,惠安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是热闹。”陶书容四处张望,漫不经心地答着。 “你在找什么?”林牧远见她举止奇怪,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陶书容摇了摇头:“我不找什么,就是喜欢到处看看而已。” 林牧远了然点头:“也不打算买些什么吗?” “我好像不缺什么,林公子可有什么要买的?”陶书容反问。 林牧远摇头:“我也不缺什么。” 陶书容点头道:“那我们就四处逛逛,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说罢,便大步朝前走去。 林牧远跟在她身后。 “这是什么?”林牧远见陶书容在一个小摊前停下脚步,手中拿了只红纸做的老虎。 陶书容不答,只扯了扯那纸老虎的耳朵,只见那方头方脑的纸老虎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来。 林牧远见这小东西还有如此机巧,十分惊喜,将纸老虎接到手中来:“竟然这么有趣!” 这纸老虎算不得精致,除了几撇胡须与那额上点睛的“王”字,实在是无法从别处看出它是只老虎,不过咧开嘴露出牙倒突然像只老虎了。 “咦,我突然发现林公子与这老虎像得很。”陶书容惊讶道。 “啊?”林牧远摸不着头脑,他也像这老虎一般方头方脑的么? 陶书容自顾自地笑得开心,也不管林牧远满脸的疑惑。 “到底哪里像了?”林牧远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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