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大司徒周维明率先出列禀道:“陛下不必忧虑!九戎号称百族,其实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朝廷遣一上将出马,必一战而荡之!” “不然┉┉”大司空权峦跃皱眉言道:“夷狄所居北方,山水险恶,终年冰雪缭绕,城坚路塞,最是易守难攻。其族属与中原又异,语言不通,风俗有别,即便一战能胜,如何统御,亦是难事!” “是啊!”太傅安陶也道:“且其小人无常,心性反复,百余年间,降后又叛,叛过又降,朝廷几度征伐,始终未得长治久安,着实使人烦恼!” “┉┉”玄承璧听得大皱眉头:“怎么这样麻烦!” 郑易顺着她也撇了撇嘴:“奴才听说,九戎那些人长得都怪模怪样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蛮语,以饲养冰虫异兽为生,动辄打架生事,没个体统!啧啧,天神都不爱睬顾她们!要奴才说,那穷山、恶水、刁民,枉费圣心、人力、国财留驻、治理、笼络干什么呀!给她们一亩三分地,由着自己折腾去吧!” “┉┉”聂赢心下又惊又怒,上前一步想要驳斥,被老太爷一把按住,就听对面有一人厉声喝道:“郑大人何出此误国之言!” 聂赢举目一看,见玄心平已怒指郑易:“我大龙疆土,焉能轻让于人!祖宗基业,何由自行弃之!尔教陛下背国去民,偏安孤守,为世人耻笑,负列圣重托,居心何在!” “啊┉┉”郑易被骂的一凛,眼珠骨碌了几下,连忙跪下,拽着玄承璧的袖子痛哭:“陛下,奴才可不是这个意思啊┉┉陛下┉┉” “朕明白,明白!”玄承璧连连安慰:“你也是为朕真心打算,朕没怪你啊!快起来,起来!” 周维明见此情景,敛目一叹。 玄承璧瞪了玄心平一眼:“那依你说,此事该怎么办啊!” “犯我大龙声威者,虽远必征!侵我大龙疆土者,虽强必战!利我大龙国事者,虽难必行!”玄心平斩钉截铁的答道。 聂赢眸光“倏地”在她脸上顿住。 “上骑都尉所言不差,然此事尚应从长计议!”权峦跃谨慎言道:“雪璃业已出兵,只怕其心叵测,非只平定哈赤一族,而觊觎我西北门户。若借机强进,如何区处?” “哼!”玄心平冷冷笑道:“彼若敢来,我一并驱之!” 权峦跃一愣:“不可意气用事!长阳尚在其手,若雪璃断绝之前“良马换金戈”的交易,与我交恶,则后事难为!” “这交易大不公平,使我大龙处处受制于人,早当废止!”玄心平把手一挥:“雪璃欲借平叛之机,侵我领土,我亦可借平叛之机,夺回长阳!” “啊┉┉”众臣都是大吃一惊。 “兵戈大兴,于国无利!”安陶立刻出言反驳:“且雪璃强盛,与之争锋,我大龙并无胜算!一旦兵败,西北必要让出,岂不更毁祖宗社稷?为臣以为,应从速遣使赴玉渊,向葛后说明情由,保证断绝央金族与哈赤族的联系。如此一来,雪璃也就没了出兵的口实!” “嗬┉┉”玄心平一嗤:“哈赤族早年也属大龙,与九戎同宗同脉,如何断绝联系?且央金族叛,未必不是雪璃挑唆,一个口实没用了,它就不会再找一个么?我大龙一味软弱退缩,何时是个尽头?” “情势使然,当以退为进!”安陶皱紧眉头:“再说,我孤军奋战,能胜雪璃么?” 玄心平沉声一笑,反问水月仙:“我出兵平叛,抗衡雪璃,胤国是何态度?” 水月仙瞟了她一眼,微微笑道:“下臣奉旨是来迎亲!” “呵呵┉┉”玄心平盯了聂赢一眼,转向玄承璧言道:“胤使不提醒,臣还真忘了!龙胤已然结盟,我有难事,它该当相助一二吧!” “对啊!”玄承璧点了点头,心中对出兵一事稍有了些底气! 周维明却摇头言道:“平叛乃大龙内务,就不需别国插手了吧!” “臣的意思是┉┉”玄心平经她提醒,立刻又道:“胤皇素讲仁义,必不会趁人之危,行乱中得利之事!” 水月仙暗嗤一笑,并不作答。 聂赢移开眸光,径自想着:若紫卿在此,她又会如何处置?出兵想来一定,但非以平叛之名,而当用收心之策。 玄承璧又听了一会儿诸臣商议,眨眨眼睛问道:“既然同意发兵平叛,哪位卿家愿挂帅印出征?” 一言既出,下面却鸦雀无声了!谁不知道,对北方蛮夷用兵是件苦差! 玄承璧左右看看,等了半晌,无人应命,她捂着额头犯难:看来还是得议和啊! “陛下!”玄心平看时机差不多了,再次出列跪倒:“臣不才,愿率军北上!” “┉┉”权峦跃等人互相看看,都是暗生冷笑:你倒还有自知之明,把大话说满,那就“虽难必行”吧!主动请缨也好,省的我们还得费口舌举荐┉┉ “嗯!好!好!好!”玄承璧见有人领命,先松下一口气。 “陛下,派何人出战,是否还该问一问大司马的意思?”周维明沉声禀奏。 安陶笑道:“大司马年事已高,近又多病,还是少去打扰为好。” 玄承璧点了点头:“她上不了阵,心平去也是应该!” 周维明眸光一闪:“不知上骑都尉要带多少人马?” “自然是多多益善!”玄心平笑答。 “哦┉┉”周维明心思暗动:难道玄承荫是借此机会,扶持女儿上位?她就这么有把握能打赢此仗? “除兵马粮草之外,臣还想选些得力将佐,一同出征,确保一战能胜,永绝北疆隐患。”玄心平叩头又禀:“请陛下应允。” “好!”玄承璧立刻就答应了:“你看上了谁,就一并收入麾下吧!” “谢陛下恩典!”玄心平微微一笑。 顾崇听到此处,暗暗蹙眉,不自禁朝聂赢望去:她该不会是想┉┉ 玄心平谢恩之后,环视堂内众将。李季等都是垂头弓腰,暗自后移,明摆着谁也不想跟她去北疆受苦。 玄心平一阵冷笑,慢步踱了一圈,正停在聂赢面前。她极是郑重的躬身一揖:“聂官人,请助心平一臂之力!” “┉┉”聂赢一愣。 堂中响起一片倒吸气声。 老太爷呆了呆,赶紧将聂赢拉到了身后:“上骑都尉┉┉” “二十年前,聂侯总督北疆,三败塔基世,在夷狄之地享有盛威!”玄心平似乎又回忆起了往事:“无限荣光,令人敬慕,想必聂家也不能忘怀吧!” “┉┉”老太爷紧盯着她,没有答话。 “可惜聂思太小,尚不能继祖、母之志!”玄心平无限惋惜的叹了口气,又对聂赢言道:“然,我知官人素怀大志,又有惊天动地之能,芦城之战,曾三败紫云瞳┉┉官人虽为男子,亦不当困守闺阁,埋没才华!何不与心平共赴疆场,立不世之功,扬忠勇之名?” “┉┉”聂赢凤眸微沉,冷冷答道:“上骑都尉过誉了!奴家并无这样的本事!” 堂中早已非议一片。 “上骑都尉说的太夸张了吧┉┉什么惊天动地之能!” “男子习武也不过摆摆花架子┉┉芦城之战,英王看上了这个美人,才故意说自己败了┉┉” “大司马母女之前不也占着他,老娘还跟闺女抢┉┉” “玄心平都到了这会儿,还不想放手┉┉” “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 小夭、大蛮越听越怒,袖中铁拳都是紧紧攥劳,恨不得立时就往这些人脸上招呼。 “官人┉┉”玄心平提气一喊,压住众人议论:“官人之才能志向,旁人不晓,心平却自深知!常想有朝一日,能为你┉┉今有良机,正可大展宏图,何必为愚妇蠢言,困伤自身!” “谁是愚妇?” “何为蠢言?” “上骑都尉你说什么呢!” 堂上一片哗然,玄心平就如没听见一般,一脸诚挚的看着聂赢。 “少爷,您甭理她!”小夭以密语传音,愤愤然说道:“之前您被弄进大司马府受苦,她玄心平不知道么?怎么不敢救助一二,和她老娘争上一争!现在说什么“您为她受苦了”,要补过,要护持,狗屁!在洛川喜堂上她打发侧夫宿赫公然嘲讽羞辱您,这会儿却说什么“自己是您的知心人”,她奶奶的,真不要脸!” 顾崇也急急传来一句:“她是知道自己没本事平定夷狄,才要拖你下水。阿赢,千万莫上当!” “心平亦有无可奈何之处┉┉” 玄心平似乎看懂了聂赢的心思,苦笑一声:“然,请先以国难为重,后言┉┉它事┉┉官人┉┉” “上骑都尉┉┉”胤使水月仙一声冷喝,将她打断:“请勿对我王侧君无礼!” 玄心平一僵。 “陛下!”水月仙极度不满的问向玄承璧:“贵国平叛,却要使我大胤英亲王内眷为马前卒,是何道理?” “呃┉┉”玄承璧张口结舌,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聂官人,你已自认为胤人了?与龙国义断情绝了?”玄心平不理水月仙,仍逼向聂赢:“若果如此,心平便无话可说。” “出嫁从妻,古今亦然,六国同理!”水月仙怒道:“难道玄龙不守这个规矩吗?” “钦使息怒!”安陶急忙出来打圆场。 “我大胤与贵国因亲结盟,天下传为佳话!”水月仙寸步不让:“如今,侧君归乡省亲,尔等却扣住不放!请问太傅,这是何意?” “不不不,哪有此事,哪有此事!”安陶急的冒汗,见自家国主也有些张皇失措。 “以闺阁敬称称呼已出嫁束发男子┉┉”水月仙一指玄心平:“不知此人是何居心?莫非以为我家英王可随意欺辱么?” 老太爷握着聂赢的手立时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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