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回信? “没有┄┄”小夭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 聂赢一愣。 “真的没有!”小夭加重了语气,果不其然立刻就见他眸光黯淡了下去。 “她┄┄”聂赢只觉心尖骤紧:“气还没消?” “┄┄”小夭撇了撇嘴,暗道:这会儿知道着急了┄┄ “喂,你藏着掖着干什么?有话快说啊!”大蛮一叠声的催促道:“英王怎么个意思?” “英王说┄┄”小夭卖了半天关子,见聂赢脸色越发不好,才嘻嘻笑道:“英王说军中不便寄信,怕被别人搜查偷窥!让我带了口信来┄┄” 聂赢轻轻“啊┄┄”了一声,这才恍然:“我倒忘了!” 看他容色顿霁,小夭不禁挤眉弄眼:“您熟识军中规矩,连这都忘了┄┄” 聂赢瞪来一眼,复又端起床头的矮口军壶,假作饮水,聊以遮掩尴尬。等他后话,只觉心跳怦怦。 小夭故意不说,眼睛却在壶口处打转:“少爷,有水吗?您还喝的有滋有味┄┄” “┄┄咳!”聂赢一下子梗住,憋的脸都红了。 “瞧您急的┄┄”小夭一边伸手替他胡撸着,一边揶揄偷笑。 “你说不说?”聂赢臊了,一手将他扒拉开:“和谁学的这般油嘴滑舌?小心家法处置!” 和你妻主学的┄┄小夭扮个鬼脸儿,这才煞有其事的言道:“英王问您:小聂赢想她了没有?” “┄┄”千等万等,聂赢万没想到会等来这样一句,刹时呆住。 “少爷,小聂赢是┄┄”大蛮摸不着头脑,便往他肚子上瞄去:难不成已经珠胎暗结了? 聂赢面红耳赤,看他们都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腹下,赶紧背身转头,两腿死命夹紧:紫卿,你怎么这样无赖┄┄谁想你来┄┄ “英王还说,让您算算欠账,差一时一刻,一分一毫也不行,回头都得给她补上┄┄” 大蛮见小夭每说一句,少爷的脸就会更红一层,大是诧异:“少爷,您怎么了?英王这话┄┄” 小夭暗自锤了他一把:傻瓜,还问┄┄接下来,他倒一本正经的将紫云瞳给聂赢布置的住处详细描绘了一番:房舍如何气派,家具如何像样,摆设如何精致,仆从如何尽心,末了言道:“匾额也是英王亲笔提的:问归楼!” 聂赢一怔。 “英王盼您早归!”小夭笑道,又将云瞳收走了嫁妆匣子等事一一回禀。 “怎么没送过她东西?” 大蛮皱眉诧道:“破天匕还不算吗?” 小夭“嗳”了一声:“我这脑子也不转了,当时光想起莲焦了!” “┄┄”聂赢只当他在云瞳面前提过鬼域兰那邪门玩意,勾起往日情.事,越发脸红如血。 “英王最后还说了一句┄┄”小夭被打发出帐,临走前悄悄告诉聂赢:“要是您胆敢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就算逃去天帝神宫、阎罗地府,也照样擒回来教训!” “┄┄好凶!”大蛮才露惊色,就被小夭一把拽了出去,匆促间似乎看见聂赢唇边扬起了一丝浅笑,却又迅疾抹去。“咦?少爷怎么不害怕┄┄” 聂赢敛目垂头,独在帐中坐了半晌,心闷神飘,不得安宁,便也撩帘而出。 “您是要二次巡营?属下先去备马!”在外值卫的岳和问道。 “哦┄┄只在近处走走┄┄”聂赢摆手止住了他。在军帐之间慢步穿梭,偶然抬头望月,但见朦胧静美,始终在云朵团绕之间。 “不知胤国中秋节有何风俗?” 岳和想他是问自己,便坦然作答:“大胤最重家礼!这一夜游女远归,老幼团圆,一家人其乐融融,围烛夜话。” “┄┄”聂赢暗自咬唇:“胤皇必要赐宴?”云瞳身为亲王,这样的大节日里该当入宫行礼,陪王伴驾吧! 岳和摇了摇头:“每年中秋,圣上给假半日,令群臣早归其家,各去团圆。宫中虽有小宴,也只是凤后千岁携各宫君卿贵人们恭领。” “哦!”聂赢隐有失望:看来她是在府里和那些男人一起欢度的。不知怎样热闹呢,也不知┄┄可会想起我来? 岳和暗度其意,不好安慰。看他沉默的走着,也只静静跟从。 “岳使远来大龙,竟不得那半日清闲了┄┄”聂赢歉意一笑。 “属下?”岳和一愣:“属下何有假过?除非养伤,否则一年到头,皆要尽忠职守!属下也不惯清闲,无事可做,倒觉烦闷。” “┄┄”聂赢点了点头,颇生感叹:“辛苦了!” 岳和淡然一笑:“谢侧君体恤!暗卫皆是如此!”话一出口,忽而想到出赐的那两个人:已然摘纱承欢。听说极得英王宠爱,戒掉了漪澜草瘾,只等一朝受孕,便可请旨还哨,脱离暗部,过上平常男人的好日子了。赶上今夜这种时候,想来正和妻主缠绵┄┄他情不自禁的低叹了一声:同是暗卫出身,遭际各不相同,人家就有那种福气┄┄ 聂赢吹了阵夜风,心头仍不爽快,便缓步归帐:“这里不比上京,八月中就冷的很了,岳使到里面值宿吧!” “是!”岳和等打更之后,方循例入帐,就在门口打个地铺,和衣而卧,甭管睡得着睡不着,都不会弄出一丝声响,以免搅扰侧君休息。耳听内里床上,聂赢还在辗转反侧,似乎心事重重。 眼望空空荡荡的行军帐,聂赢想起云瞳给自己置办的那座精致院落,不由喃喃念道:“问归楼┄┄问归楼┄┄” 案几上无酒无肉,他怔忡了一刻,从腕上脱下那两只金环来,两手各持一只,权当杯盏,轻轻对撞:紫卿,祝你┄┄话到口边,却不知该祝祷些什么!聂赢颓然一笑,将金环又戴回腕上,忽见这两只不知几时已然扣到了一起,勾锁连动,浑然一体,不由又是痴住:紫卿,你便要这般擒住我吗?若它年皮肉不存,只余精魂一缕,纵往天帝神宫,阎罗地府,你┄┄还认得出我来么? 今日勘察太阴山脉,便知北疆战事之难,非我所能掌控。氏族之间仇结祸连,已历百年,本就难于处置。大龙朝廷又无明政,叛时便征,顺时便欺,从无安稳时候。如今天下形势大变,紫胤灭亡赤凤,威势更盛。雪璃不能坐视,故衅戎狄,期以玄国内乱,而分一羹。这场大战,绝非能以阵前一时胜负而定。可斗战不胜,大龙国威更颓,日后与胤璃谈判何有筹码?久之,又如何在五国之间立足?而想在太阴山战败九戎,又岂是易事? 玄心平其人倒也心怀壮志,平牧川,夺雍州,军纪严明,发令果断,称得上是个掌军的人才。可是┄┄聂赢想到前几日老太爷去中军议事,回来说起玄心平斗志昂扬,以振兴大龙为己任,更欲以平灭九戎建首功,帐下诸将均抱观望态度,不肯多作附和┄┄ 平灭为策┄┄自己当时便大摇其头:大军一动,竟以镇叛为名,行屠杀之事,如何平四国之议,收天下之心?纵然胜之,北疆亦不能安定。为将帅者,不可恃才贪功,而当以国家大计为重。玄心平如此定策,先不说胜算如何,已令人忧心忡忡。 聂赢一念至此,长叹一气:紫卿问我归期┄┄归期┄┄ 鼓敲三下,夜色深沉。 聂赢翻身向内,又想起云瞳为争池敏受胤皇猜忌一事:她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军佐政,权重势大,也该想想退路。行事宜谨慎,性情要收敛,若什么都不顾及┄┄难免不生后忧。可她为了男人,何时何地不是嚣张任性呢? 继而由池敏再想到自己:我还埋怨别人多事,自己不也是她的麻烦?私回龙国,执意投军,见妻无日,团圆难期┄┄ 聂赢阖着眼睛,伸手轻摸耳上徽饰,一遍遍恋恋难舍,就此恍惚睡去,梦中似置身一座阔大宅院,青松秀挺,兰蕊初放,红烛遍燃,沉香缭绕,迎面一块牌匾,黒木镶金,上书“问归楼”三个大字,笔力虬劲。自己正在怔楞,忽觉腰肢被人揽住,那道熟悉的清音含着惊喜在耳边响起:阿赢,你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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