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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越今日布置又与往日不同,集结旗下众卫,借狩猎之机,演练了一番阵法,所获猎物之多犹如丰收一般,自己不禁大为得意。    沁阳雀跃之余,想起前在谢晴瑶队中所见,豹狍无踪,鹿兔寥寥,不由皱眉叹气。    “宫主在为谢将军担心?”李慕挑眉问道。    沁阳避开他探询的目光,撅嘴嘟囔:“干嘛为她担心┄┄”    李慕了然一笑,径自丢了马缰,过来和他坐在一处,背依奇石,侧听溪水,抬眼一望云流霞绚;枫林如染,丛菊盛开,正是一派动人秋光。    “英王赞谢将军领袖群伦,真是一字不虚。”李慕幽幽言道:“狩猎,于她不过小试牛刀。若遇良主,封侯拜将、业成功就皆不在话下。”    “我怎么看不出来┄┄”沁阳满目疑惑。    “看不出来?”李慕只觉有趣:“那宫主何以对其倾心?”    “你┄┄”沁阳被说中心事,羞意大胜,忙不迭爬起来四下乱看,又是顿足锤拳:“你别胡说八道!”    李慕翘足而笑:“神机阁主几时胡说八道过?”    沁阳一想他那身份,泄气似的重又瘫倒石下:“怪不得七姐对你礼敬有加,真是无孔不入。”    “请转告英王,在下没有偷听床根之好,请她放心!”李慕伸臂打了个哈欠。    “啊?”沁阳一愣:“谁会有此癖好?”    李慕笑而不答,转了话题:“宫主不必为谢将军着急。胤皇所重并非猎物多少。”    “嗯?那是看重什么?”沁阳没听明白:“你且细细说来。”    “建旗看其志、募众看其品、掌营看其威、行兵看其战、猎物多寡看其效。”李慕一件一件给他解释:“还有,审时度势看其明,御下奉上和合同僚看其人,宠辱利害之交看其心!自离上京,五国“贤”才之一言一行,均在圣上洞鉴之中。”    “这么说,她还能继续比下去?”    “自然能比下去。”李慕笑道:“谢将军早已成竹在胸。狩猎只是第一场,列名前十足矣,何用现在就拔头筹!锋芒太露,易遭人妒。”    “哦!”沁阳恍然大悟,忽又想起韩越,急急言道:“那咱们的猎物是不是太多了点?被人盯上使坏怎么办?”    李慕失笑,下意识胡撸了沁阳一把:“韩少爷的情形又有不同,能取头名必取头名,能多张扬就多张扬,如此才好挡世俗冷眼,塞悠悠众口,为我辈男子争一口气。”    沁阳呆了一刻,不知为何没有因他过分亲近的动作而跳脚。    “天下之大,少有女子不自以为是的,觉得男人就该奉她们为天,遵她们的话为金科玉律。呵┄┄”李慕嗤笑一声:“其实,男人不过为阳寿制约,不得不低头依附。若论聪明才智,未必比肩其下。”    “┄┄”沁阳听得一脸茫然。    “我的意思是说女人甭管自己有本事没本事,都好当家做主。”李慕冷哼一声:“喜欢男子娇弱一些,乖巧一些,听话一些,动辄来个梨花带雨,好叫她们逞逞妻主的威风┄┄”说到此处,忽而想起紫云瞳来,对着自己一派正经,对着凌霄宫主却是加意温柔,心中陡生阴郁:她也没意思的很,就喜欢些处境可怜,不能自保的美人┄┄    “你是说┄┄”沁阳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谢晴瑶也是这样的女人?    李慕被拽回神思:“咳┄┄我是说想帮谢将军,宫主不妨另辟蹊径。”    “怎么帮?”沁阳咬唇问道。    “锦上添花虽好┄┄不如雪中送炭!”    “可我不知她有何烦难之处?”沁阳蹙起眉尖。    “谢将军心有两愿:其一为光宗耀祖,其二┄┄”李慕悄声告诉:“是骨肉团圆。她在金乌被污杀人,孤身潜逃,不得已在连云寨落草,得遇英王┄┄”    “原来如此!”沁阳听他仔细一说,对谢晴瑶更生同情,差点掉下眼泪来,暗自拿定主意:我一定帮她达成所愿!    “再有其它,等我打听出来转告宫主。”李慕言道。    “好啊,好!”沁阳说的太快太急,看李慕低声笑了,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帮了本宫的忙,本宫如何谢你?”    “嗯┄┄”李慕故作沉吟:“不敢向宫主讨赏┄┄”    “无妨,你只管说来。”沁阳很是慷慨。    “那┄┄等我琢磨好了,再和你说。”李慕拱了拱手:“到时┄┄”    “忘不了!”沁阳一口应下:“本宫从不食言。”    面具之下,李慕满意一笑。    ┄┄    第五日,御驾入围,黄纛居中,侧翼整肃,各旗队次第环绕,虎枪营从龙护卫。又有虞卒一千二百五十人,整围猎场,驱驰野兽。武德帝披挂一新,御宝马超光,先周览围内形势,或进或退,或行或止,皆亲口指挥。    云瞳隔着紫衫军副帅齐辉,居于侧后,左手挽弓,右手持枪,暗自戒备,一防刺客,二防困兽,无论纵马驻缰,总不敢离皇姐身边太远。    武德帝驰骋一周,擎弓在手,凌空一放,意即开围。碍于体质,她本人并不射猎,众人心知肚明,皆屏息以待,看看谁能代天首射。    武德帝落弓,回头只望云瞳:“英王何在?”    “在!”云瞳提气应声。    武德帝鞭捎一指:“获鹿!”    “是!”云瞳担起□□,斜挂雕翎,弓如满月,马赛蛟龙,腾云驾雾一般直驰场中,不瞄即射。弓响箭发,似挥利闪,一鹿应声而倒,滴血未溅。    “威武!”旌旗飘举,壮声雷动。    武德帝命取鹿血,分赏诸王大臣并旗队头领:“不惟益壮,亦以习劳也!”言罢一饮而尽。    韩越偷看云瞳及恭、和二王,皆无迟疑,仰头饮罢,掷碗于地。碎瓷之音伴着赞美之词响彻围场。    “吾皇万岁!”    “大胤永昌!”    眼看就要到自己这里,碗还没端起来韩越就闻见那股血腥之气,忍不住一捂口鼻:这可怎么下咽啊?正为难中,忽觉身后有人端走鹿血,一看却是沈莫。    “沈使┄┄”    沈莫闭眼忍气,一口替他喝完,又将空碗迅疾塞回。    韩越顾不得道谢,连忙翻掌掷碗,也获得了一片赞赏之声。    “还好?”叶恒在旁悄声问向沈莫。    “有些热燥!”沈莫抹了把额上汗珠儿。    “鹿血可是补虚益精之物┄┄”李慕瞧了他两人一眼。    “不怕!紫卿不是也喝了吗?”顾崇眼波一横,吃吃笑道:“今晚沈哥哥献身妻主,我们好借机去盗真武令。”    沈莫正自血热,被他这一提议,连羞带吓,好悬没提住缰绳。    叶恒冷哼一声:“谁和你一起做贼?别净想着歪门邪道!”    “嘿┄┄”顾崇岂肯让他:“没本事就说,我也不是非带着你不可!”    “你能盗出真武令?”叶恒嗤笑不绝:“简直异想天开!”    “那玩意儿我都拿在手里一回了!”顾崇绕绕手指:“你也就能眼巴巴看着。”    叶恒方要再说,已被沈莫拦住:“别争了,大家都是兄弟┄┄”    “兄弟?”顾崇和叶恒各自冷哼一声。    “你去侍寝,他预备听床根捣乱,你还拿他当兄弟?”    “你独守空房,他倒霸着妻主不放,你还拿他当兄弟?”    “┄┄”沈莫哪里争辩的过他们。    久未说话的凌讶此时倒淡淡开口:“我都听糊涂了。你两位这是为谁吃醋呢?”    “噗┄┄”韩越因是一旗头领,时刻关注场中动静,可耳朵却没闲着,听见这句直接笑出了声。    李慕也跟着笑了一阵:“既然大家都想在紫卿跟前显摆显摆,不如比试一番。谁能拿到真武令,谁就有特权支使其他人做一件事,不涉国家要务,只当后院戏耍,诸位意下如何?”    我要是赢了,就把这个讨人嫌的顾崇绑上夜合欢┄┄叶恒这般打算。    我要是赢了,就让这个小心眼的叶恒守在窗外,听我和紫卿如何翻云覆雨,羞死他,酸死他,气死他┄┄顾崇如此筹划。    两人率先应了,余者更无异议。    “若乱哄哄一起,看不出各人能耐。不如大家分别前往,均以一日为限。别人盗令,你可以帮忙,不许搅乱。应下得令者一事,不管其事如何促狭,践约无悔。”李慕定好规矩,又问:“怎么分出先后次序?”    叶恒、顾崇都抢在头里:“我先来!”    凌讶笑道:“不是谁叫唤的欢,就有好果子吃。为公平起见,咱们六人抓阄!”    ┄┄    对面,恭王、和王并辔持缰,也在闲话。    “小七不是不下场么?怎么又来射鹿。”和王不屑的撇嘴:“惯是口是心非。”    恭王笑道:“这是为了告诉你,不要觊觎她的权位。她毒已清,伤已愈,跑马狩猎可以,领军阵战自然也可以。”    和王暗自咒骂一阵,又抱怨武德帝:“老三不是生了戒心么?怎么又给小七出头的机会。”    “圣心谁能揣测!”恭王自觉看的分明:紫云图这一招使得才是高妙呢!既显出自己信赖英王,又能暗中试探。若小七辜负天恩,当众出丑,命她居京养伤,暂离兵事便名正言顺;若小七弓开得鹿,大展风头,便又能演一出姐友妹恭,君圣臣直的腻人大戏,好叫四国使节知道,大胤姐妹同心,君臣一体,无可战胜。哼!孰不知表面越做出厚密来,内里越是疏离。    “喂?你又发什么呆呢!”和王轻拍了下恭王的马头,以作提醒:“该咱们逐猎了!”    “小妹不擅此道。二姐请吧!”恭王笑吟吟一拱手。目送和王入场。    诸旗共进,围猎半日,武德帝看场内余兽犹多,特开一面使逸。至傍晚,各旗收队,获兽争献,拥纛徐行,返木城行营。五日大猎宣告结束。    齐辉至各旗计数完毕,将前二十队报与御前:韩越傲然居首,次为武魁元张耀奇,再次为孙兰仕┄┄谢晴瑶排在第九,韩宜母女十七,和王居于末席。英王未曾建旗,恭王名落孙山。    武德帝笑对韩宜言道:“卿之佳儿,真不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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