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当大侍了┄┄连翘心头一跳,嚯的看向冯晚:这是要把他撵走,还是┄┄ “寒总管,我┄┄我┄┄”冯晚来不及为自己再说一句,眼泪还在滴溜溜打转儿,就被三四个公公推搡走了。 小唐、若怜正自疑惑,看寒冬冷眼扫来,都忙低头。 “王主不在,这府里都没个规矩了。”寒冬冷中带怒:“人管不了,嘴管不住,连东西也收拾不好!司珍库的人呢?” “小的们在!”五六个小厮跪在地上哆嗦:“我们管事┄┄我们管事┄┄” “毁了王主的爱物,败了王主清誉,他还想当管事?”寒冬一嗤:“项上人头能否保住,那还两说着呢!” “没毁,没毁┄┄小的们昨夜轮流值守,绝不敢有半点疏忽。”小厮们被骇的语无伦次:“请总管大人明察┄┄明察┄┄” 邀月在旁听得可笑:寒大总管这是让你们看好人,管好嘴,别把今天正院里大侍们争宠吵闹的新闻传出去。若因谁多口无脑,败坏了英王声誉,是打是杀那就没准了! “总管大人放心┄┄” 连翘盈盈拜倒:“奴才们一定谨守规矩,护好院子,尽心尽力侍奉王主┄┄” “嗯!”寒冬多瞧了他一眼:“去过醉花堂之后,你来见我。” “是!”连翘又惊又喜。 “禀总管大人,侧君为王主祝寿,寿礼和家信已差奴才送来。”邀月适时言道:“您若无别的吩咐,奴才这就告退了。” 寒冬刚一点头,又见门外有管事回禀:“寿宁侯府派了轿子来接从侧君,请总管示下。” 小唐顿露喜色,谁知就见听寒冬冷冰冰的拒道: “王主寿辰将至,府中多有应酬,正烦侧君辛苦┄┄上复寿宁侯,暂不能往,请她见谅。” ┄┄ 画眉阆 小唐对着从奕叹了口气:“空轿子来,又空轿子回,主君不定多失望呢!” “寒总管说的也在理。”从奕放下茶盏:“凌霄宫主正在敬神治疾,不能松心,我就多分担一些好了。” “皇子殿下就是闲着,府里的杂事我看也要您来操持。”小唐一嗤:“他就只管忙活王主一个。其他的,哪见伸过手啊!” “你怎么和乳公公一样了?说话阴阳怪调的。”从奕皱了皱眉:“王主芳诞,我正不知该在哪处使力,你敢说是杂事?” 小唐咬唇嘟囔道:“奴才是怕您累着。事烦心疲,最是影响坐胎。趁王主不在,家去歇歇多好?” “这里就是我的家,还叫躲到哪里歇歇?”从奕一拍他脑壳:“忘了三从四德怎么说的了?我看你以后出嫁少不了挨打。” “我可不要出嫁,就守着少爷。”小唐跟着从奕出了院门,在后园慢步溜达。 “别说傻话了。哪有男孩子到岁数不出嫁的?”从奕笑道:“你这是撒娇,想让我和王主给你指个好的。” “哎呀,才不是呢!”小唐忙不迭否认:“寒总管不也没有出嫁?” “嘘!”从奕赶紧伸指拦他。 小唐也因失言吓了一跳,猫腰耸肩左看右看,确认四下无人方撸着胸脯长出一气,又悄声问道:“少爷,小东的娘是谁啊?” “王主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啊?” “有说┄┄是蓝大总管的?”小唐好奇至极:“他俩得差着五六岁吧?” “咳!”从奕尴尬起来:“你跟着传什么闲话?皮痒了不成?” 小唐一吐舌头:“我就是瞧着有趣儿。那父子俩的长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情却完全两样。” “小东是个讨人疼的孩子。”从奕叹了口气:“明儿你带上两盘桂花糕,替我瞧瞧他去,若真被刑堂打疼了,我这里还有好伤药。” “他那么伶俐,只会让刑堂的人头疼,哪有自己被打疼的时候?”小唐“唉”了一声:“倒是菘蓝,五十板子不知挨的下来,挨不下来?” “打死他也是活该!”从奕冷冷哼道:“满口胡说的什么?焉知天仙神女不是异瞳殊色?就敢藐视主上。这种奴才还不早早打发了去,寒总管也忒是好性。” 小唐一愣,不知自家少爷因何动怒。想了半晌方恍然大悟:英王幼时也因双瞳变色被讽为妖女,平生最忌就是此事。少爷恋慕英王,绝不容他人对妻主有丝毫不敬。看来这个菘蓝想呆在王府是不可能的了。 “菘蓝现在不定怎么悔呢?若知是这么个结果,还不如去为陶大人元服。” “若嫁给三月能为正夫,未必正院大侍们都不愿意,可惜只是去当个小宠。”从奕看的明白:“谁不想留在王主身边求一份尊荣体面呢?再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主子拿身边人收房也是成例。” “我看那些大侍里头属连翘是个尖儿,这份尊荣体面非他莫属了。”小唐言道:“今儿寒总管也瞧上他了。” “连翘?”从奕颇感意外:“哪轮的到他?王主一定是先抬举冯晚的。” “啊?”小唐一愣:“冯晚倨傲不法,都被禁足了。” “傻小子!”从奕笑道:“什么禁足,那是被护起来了。大侍间闹得这样不可开交,出乎寒总管意料,也让他未雨绸缪。万一这几天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和王主交代啊?” “可是┄┄” “冯晚管池敏、凌讶叫哥哥,那是王主吩咐过的,我都亲耳听见过好几回,寒总管还能假装聋子?”从奕笑着往前:“池敏心细,让若怜和冯晚说话时用敬语。我倒疏忽了,你以后也该这么办。” “啊?”小唐一呆:“大侍就能直接当公子了?” “公子还能住独门独院呢?”从奕瞟他一眼,心中不无酸意:我家这只□□,食起荤腥,自来不讲规矩。唉!只要是她喜欢的,莫说名位宅院,把心都一股脑儿的端出去了,也不知人家稀罕不稀罕。就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头来她自己伤心。 “少爷?”小唐见他脸现落寞,忙就安慰:“您别难过。” “我难过什么?”从奕遮掩着一笑:“谁家不是这样?我就盼着王主早点把正君娶回来,我也好少点杂事,闭门静养,好一门心思的┄┄” 小唐偷瞄了他一眼,暗道:这才是心里真正惦着的事儿呢,偏要正话反说。 两人一路说笑。从奕瞧见花圃,忽然想起一事:“呀!今年事多,竟忘了应节气酿酒。不过凤国移栽来的菊花花期甚晚,估计还赶得及。” 芬芳怡人,犹未及赏,小唐忽往前指:“少爷,您看?” 从奕一抬头,就见小路尽头有一人抱膝坐地,对着一盆“草舍如篱”正在发呆,细看竟是叶秋。 “秋叔好!” “啊?哦,是侧君啊!”叶秋猛的回神,急要站起。他伤腿本自不便,没等站稳就连着两个趔趄。 “小心!”从奕赶紧上前扶住,又命小唐拾起拄仗,亲自递来:“不知道叔叔喜欢菊花,早该孝敬。您看上那一盆那一种了,我叫人搬到四季院去。” “不必了。”叶秋笑着摇头:“我只是想采些回去泡酿,乍见着这一株记起了故人,就多看了一会儿。” “叔叔也爱菊花酒?”从奕脸现惊喜:“我今儿来也为做这营生。” “是先孝贤皇后喜欢┄┄快到祭日了,我就想┄┄”叶秋神情有些怔忡:“嗐,其实以前都是君上亲手做好了赏赐我们┄┄我学了多少年,就是做不出那个味道┄┄” “父后是神仙样人,百事皆能,且无一不精。”从奕柔声安慰:“任谁做的菊花酒都比不上,哪里就是叔叔做的不好呢?” 叶秋苦笑一声,思绪忽然就飘回了二十年前的长春殿。 “君上,您尝尝这一盅?”自己忐忑不安的执壶倒满,双手奉上。 花眠轻啜一口,瞬间蹙起春眉:“谁做的?” “我┄┄我做的┄┄” “又是你做的?”他轻笑问道:“前天你不是端来过一壶么?阿图尝了一口,好悬没把舌头辣掉。怎么这一壶就香的把人馋虫都勾出来了?” “这么说是做的好了?”自己又惊又喜。 “何止是好!”花眠命取过三只小杯,各分少许,叫来另外三个亲侍:“仙家玉露,等闲可尝不着呢┄┄都快来沾沾喜气吧?” “怎么是喜气,不是仙气?”寒冬挑眉问道。 花眠只笑不答,一双春波般盈润的眸中满含揶揄:“阿秋说是他做的┄┄是他一个人做的,还是和谁一起做的呢?” 自己霎时就红了脸。 “怎么才一年就过关了┄┄唉!”花眠故意叹道。 “一定是秋哥心急,偷把君上的酿酒方子告诉了别人。”寒冬眯眼笑道。 “没有!”自己忙着辩解:“她用的是草舍如篱,君上喜欢的是┄┄” “哦┄┄”连花眠在内,阳春、盛夏和寒冬都笑了:“还说是自己做的呢┄┄你倒会些什么┄┄” 那些爽朗清笑仿佛还漾在耳旁,忽听“啾”的一声,叶秋惊见小唐把那株草舍如篱给拔了下了:“哎呀!君上喜欢的是点绛唇┄┄” “哦┄┄”从奕一愣:这可没有想到,见他对花思人,还以为这个种别是父后所爱呢? “叔叔别急。‘草舍如篱’入酒,别有风韵。点绛唇之外,再晋一盅,父后也会喜欢。” 两盅才好,成双成对。小唐暗道:王主和我家少爷成亲了,孝贤皇后天上有知,一定欣慰。 “你┄┄会做?”叶秋极是意外。 “我们少爷也是什么都会。”小唐笑嘻嘻插话。 从奕脸显羞涩,一甩袖子,把这只多口的恭维虫甩到了身后:“娘家有本菊花酒谱,我是跟着学的。” “菊花酒谱┄┄” 叶秋骤然失态:“什么样子的?” 从奕见他两个眼睛直直盯着自己,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就这么大小┄┄很是简陋,也只有八页┄┄” 只有八页┄┄叶秋一呆,渐渐又是心灰意冷:我是怎么了?又在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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