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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公府    寒冬、叶秋一起登门,令贺兰桑正夫渠氏惊讶不已,他简单嘱咐了清涟几句,就带着满屋管事仆从避开了。    “给紫卿……咳……给英王的信那天夜里就已寄出。”清涟匆匆而来,还穿着家常衣裳:“只不知道她是否还在柳州?”    “多谢官人相助!”寒冬、叶秋各撩袍襟,单膝点地,给他行了个大礼。    “哎呀!”清涟躲之不及,双手来掺:“何须如此?不过举手之劳。”    “圣命不许露出消息……”叶秋叹了口气:“我等抗旨,竟使官人担了干系……一礼不足以报。”    “案子闹得这么大,一定早有风声传到英王耳中去了。”清涟摇了摇头:“不让送信,也是瞒不住的……”    “可于我和冬弟却是……”叶秋又是长叹一声:“王主临行前将整个后院托付。如今出了这样大事,不仅护人不力,留人不住,且无一言奏报……着实心愧难安。”    “今儿早上我又进宫见了哥哥,为小晚讨情。”清涟添了愁容:“他也没有办法。圣旨已然昭告天下:还婿于姬家。据说还选了个吉日良辰,和王操办,恭王添妆,礼部送鞭炮一百零八响,让小晚和姬大香成圆房之礼……唉,还贴出了告示,又让百姓们去看热闹呢。”    寒冬见叶秋蹙眉朝自己看来,想起蓝月忆所言那日面圣情景,俊面僵如冷岩:“圣上对此案结果极是满意。一来我王英名不坠,二来凌城主未受牵连,三来也没让诬告之人占到便宜……礼法维固,民心安定,所有罪责,都由冯晚一人承担了。”    清涟心中极是不满,可又不敢公然指摘武德帝,只得换了说辞:“圣上不知实情,还以为判的公正!”    圣上便知实情,也不欲留下冯晚……寒冬暗自摇头:就听见‘睡在碧纱橱里’一事,圣心已然不悦。谓:不过大侍,便以为主上正寝都由他做主了?又听蓝月忆解释‘菘蓝因嫉诬告’一节,也大不以为然:英王宠爱逾矩,也因其人善于攀附之故。再等听了‘被疑曾入刑堂’等事,越发申饬:尔等身为总管,行事极不妥当。似此不知身份、有疑居心之人,何故不早处置?英王心性慈软,将菘蓝等只遣未罚,以致小人猖狂,反讼为证。还不自诫,又来恩求!冯晚并无休书,还是姬家之婿,当时就该甄别,岂能容留在府?今判归妻,礼法所凭,既然百姓乐见,岂能不顺民情?英王喜爱美人,朕可另行赏赐,然于冯晚,断不可因其再生事端!    蓝月忆无奈,又言:“冯晚与陈亦隆不知是何关系,王主也命彻究,正待顺藤摸瓜……若归于姬家,线索截断,再失其人,前功尽弃。能否明嫁暗查?”    “尔言明嫁暗查,是想明送暗夺吧?”武德帝冷嗤不已:“少于朕前故弄玄虚!冯晚若为陈亦隆所派细作,现在英王身边,正堪大用,何故召回?此案疑点虽存,究其根本,是借栽赃英王,试朕新法:王女有罪能否与庶民同罚。且选时机,恰在军情紧急之时;所用人事涉及三国,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深沉谋算,愈思愈怖。英王回朝亦要反躬自省,尔等仍要冒进,是何道理?”    蓝月忆伏地叩头,不敢再言。    “遵奉皇命,是为臣本份,英王不会相责。”武德帝冷眼看来:“此案后续,朕自有安排。尔等既已为主撤身,不可复令蹈险。自今时起,相关一切事务休再过问。如有违背,朕必严惩!”    “……是!”    寒冬听了蓝月忆转述,思之再三,为难更甚:“就怕冯晚不肯奉旨。若有事出……唉!”    “你们是来问我那日同他说了什么吧?”清涟倒也心思灵透:“我告诉他:不能死!死了就再等不来英王了……”    等来王主又如何?叶秋眉蹙更紧:王主若能割舍,是对冯晚无情;若不能割舍,是违抗圣意,只怕更起事端。圣上业已包容数次,以今日事看,以后必要约束了。    “就算小晚想死,他在刑部大狱里也死不了呢。”清涟叹道:“我想见他一面,请姨母去通关系,连着两次都被拒了回来。我怕他在里面受苦,又使银子让狱卒多为关照,谁知人家也不敢接,只说:大人放心!”    寒冬、叶秋不想他如此仁义心肠,竟处处行在了自己前面。    “后来进宫同哥哥说起,他倒笑我瞎操心了。”    “凤后千岁怎么说?”叶秋问道。    “他说圣上让和王管刑部,和王哪敢让小晚死呢!”清涟苦笑一声:“莫说死了,就是等圆房时他的伤养不好,贞砂变了样子,和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是以一定将小晚单独监禁,严密看管,不至于使那些牢里拾掇男犯的手段。”    寒冬点了点头:“多谢官人费心了。”    “我也为他做不了什么!”清涟看了两人一眼,深深叹道:“小晚上堂作证,就已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想他了,唯一牵念不放的,也只是紫卿姐姐。不管他是想活还是想死,大概都因为害怕紫卿姐姐会为他做什么吧。可是不管他活着还是死了,我想紫卿姐姐……会真的为他做些什么!”    叶秋一恸,寒冬一怔,都在心底叫道:王主……    ……    柳州    云瞳一行驻扎在此,已有几日。晚饭之后,沈莫先回了后面寝房,笼起火盆,添了木炭,把没有喝完的汤羹热上,预备给妻主当作夜宵。风冷,他细心掩了床帐;褥凉,他拿自己身子捂着,等到打更时分,也不见云瞳回来。    “不会又议一宿吧?”沈莫一叹坐起,想着该做点什么等她,便又抖开随身带来的衣裤,一件件细看哪里撕破开线需要缝补。不妨真又找出了一处。    “若有小晚在,何用我干这些?”沈莫寻出了针线,借着烛火穿好,近来忙活这些已熟练了许多:“不过我比阿恒强些,好歹在家时和枫哥一起做过。”    云瞳自离上京,着急赶路多穿山林,有时整日都在马上,风餐露宿不说,衣撕裤扯也是常事。又因轻装简从,并未多带行李,只包了几件衣裳。叶恒早注意到了,自己忙着它事,便叫沈莫缝补:“你别闲着,赶紧把这些都替王主打理清爽。”    “我哪里闲着了……”沈莫暗自嘟囔:明明是他不会做,又不耐烦学,一心忙着帮看舆图,替做筹划,才把不当紧的‘闲事’都推了给我。也罢,我没有他那些做大事的本领,又不惦记争脸面立功劳,就每日守着王主最好。他低头看看袖口上破了的地方,原来是之前补过,却因补的不牢又跳线了。    唉,怎么也比不上小晚一双巧手。他爱在破洞的地方绣花,或是夹竹桃,或是木芙蓉,我手里只有青色线,鼓捣那些是不成的。沈莫刚找了个像样理由,自己也不禁笑了:其实就有各色丝线,我难道真能鼓捣成?不如简单一些,嵌上个字吧。    想来想去,偷偷缝了个“莫”字,歪歪扭扭,不细看都认不出来。沈莫刚还脸红,转而一想却又弯唇:这样也好,不然被阿恒取笑几句,多难为情啊!一想到叶恒,忽又“哎呀”一声:近来他为担“要”事,都让我值宿,虽面上装着大度,心里难免藏些小意,若再看见王主袖上留着我的名字,说不定要吃好大一缸醋。不如……    他抻开另外一只衣袖,里外看看并没破损,干脆使剪刀豁开个口子,又拿青线绣了个“恒”字:这下好了!把他搁外面,显眼,神气!再看自己那个“莫”字:我藏里面,乖乖贴着王主……如此,他高兴,我也高兴……    刚缝好衣裳摞在最上面,忽听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知道是云瞳回来,忙起身服侍:“王主!”    “没睡?”云瞳一愣,把大氅解下递给了他:“要在柳州待几日,你们抽空多歇一歇。之后有没有囫囵觉睡,还不知道呢。”    “是!”沈莫把汤羹捧来:“火烧不旺,凑合是温的。”    “你把夹袜穿上,小心凉着肚子。”云瞳低头要喝,不妨先瞅见沈莫光着一对雪白足踝:“阿恒也是,大冬日的拿凉水擦身子,病了怎么办?”    “我是没来得及……”沈莫笑道:“阿恒是怕那个……”    云瞳心事正重,未多理会,草草洗了一把,就换衣上床:“睡吧,明儿要早起。”    沈莫看她换上的正是自己刚缝好名字的那件,情不自禁的抿嘴儿笑了,一抖手里换下的衣裳,里头掉出一封信来:“王主,您看这个……”    十月从神机堂取回离凤写给雀翎军的密信,巴巴的还送到了这里……云瞳接过并不拆看,只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摩挲了一阵:既说信他,这一次就信到底吧……    “收起来带回府里。”    “是!”沈莫虽生疑惑,却不多问,把信装好,放下帘幔:“王主睡到里面吧,奴才看着炭火。”    云瞳移到他方才捂暖的地方,果觉舒坦,将人一搂,打了个哈欠:“莫莫可算是学会伺候人了。”    沈莫得她夸赞,怯羞一笑,又伸手在她身上各处穴道不紧不慢的按着:“还和阿恒学了这招。能让王主松泛松泛。”    “身子松泛了,脑子还是紧张。”云瞳阖目叹了口气:“孙兰仕不日将到,也不知能给本王带来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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