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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啊……”青峦眼望浑似失了魂魄一般的韩飞,沉痛的吐出两字:“节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飞几乎瘫在了韩玉怀中,忽又奋起向前,如一头怒狮咆哮着揪住了青峦的领口:“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    “韩将军!”赵枚大惊,想要上去护主,被韩玉等亲卫仗剑逼住,动弹不得。    青峦被撞了个趔趄,容色却仍一派镇静:“小妹也不敢信,可是……”    “以为我困在白云飞渡就得由你摆布了?哼!”韩飞忽然掐住了青峦的喉咙:“拿这样拙劣的谎话骗人,你道我也是个傻子么?”    “我……骗你何来?”青峦挣扎喊道:“你成丧家之犬于我有甚好处?”    “谁是丧家之犬!她奶奶的你再敢胡说!”     “韩将军息怒!”眼见自家主子被扼的面色紫涨,赵枚慌乱大叫:“殿下一心想借玄甲军之力复国登位,敬您为上宾。何苦行欺瞒之策,欺人误己!您若伤了殿下,可就真走不出白云飞渡了。”    韩飞手指颤了几颤,忽然“啪”的推开了青峦,盯着她弯腰一阵呛咳。    “师姐……”青峦捂着脖子上气不接下气:“我若骗你,天打雷轰!令尊……确已冤死在枯藤岭。紫胤现在……风声鹤唳。”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韩飞一连说了三遍,以手覆脸,痛哭失声:“娘……小弟……”    青峦等她哭的失了力气,方解下大氅,近前为之披上:“人死不能复生。师姐,且往前看吧。”    “谁?”韩飞委顿在地,喃喃问道:“是谁?是谁干的?”    青峦与赵枚极快的交换了个眼色,轻轻摇头:“紫胤还没有给出说法。大抵……又会赖在我大麒头上吧。”    韩飞抬起泪眼,眼中凶光骇人。    青峦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借苦笑强压下不知因何而起的惧意:“师姐若信了,令尊这桩冤仇可就再无昭雪之日了。”    赵枚恨声大叫:“事发枯藤岭,两口皆是紫胤守军,紫云图姐妹不查自己,却让隔着合江天堑、连株洲三城都已拱手献出的大麒承担罪责,好不要脸。”    韩飞猛地转身朝枯藤岭方向看去。狂涛怒浪,阻隔阴阳,直令人拔剑欲起。    “她们……惯是如此。”青峦又是无奈,又是讽笑:“只是这一次,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天下谁不明白呢?”    “明白……什么?”韩飞一个字一个字挤出了唇,眸光愈冷,犹如森寒寒的雪刃。    青峦长叹一声:“劫杀韩氏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得到玄甲军权。至于谁最想得到,谁最有可能得到,师姐何必问我?”    “我娘与圣上已然达成了交易。”韩飞脸色由苍白变成了铁青:“为什么还会……”    青峦暗自一凛,却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反问回来:“当年上京变乱,紫胤世宗皇帝为保住心爱的女儿豫王,没有同逼宫问玺的紫云图达成什么交易么?”    “……”    “卧榻之侧岂容她人安睡。”青峦自嘲笑道:“我该庆幸自家姨母不似胤皇,还留了丁点儿慈悲,容我装疯卖傻二十年,现在仍能与师姐见面。”    赵枚在旁跟着一嗤:“骨肉至亲在王权宝座之下都不值一顾,何况桀骜跋扈的臣子?臣子敢与君王拉锯扯皮做交易,不是自蹈死路?”    韩飞不语,只是粗粗喘气。    “师姐若不来白云飞渡,随令尊去走枯藤岭……”青峦“嗐”了一声,似有不忍。    去走枯藤岭,势必被人一网打尽。韩飞握着剑柄的手不住颤动:孙兰仕督粮在后,岂不知母亲的行踪?邱韶出身清流,是紫云图心腹,若在岭中设伏岂不便宜?我母女一死,她们拿着错银虎符去领玄甲军,再给韩家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之前却故意答应月郎的亲事,让我和母亲失了警备……嗬,好毒辣的心思,好无情的手段!    “事到如今……”青峦拧眉踌躇。    “我要过江。”韩飞的眼泪都凝冻在了腮边,她一把抹去,留下数道通红印记。    青峦摇头苦笑:“白云飞渡随时都有覆没之险。漫说过江,就想晚离一日也不可能。”    韩飞放眼四望,果见白浪滔天,寸寸逼近,无论株洲还是兀岭都不可见:“难道……我韩飞要被困死此处?”    韩玉听她嘶喊连声,已近癫狂,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师姐勿忧!”青峦等韩飞把嗓子都喊哑了,方缓缓言道:“重雾之中有一仙路,不知可愿与小妹同行?”    “通往何处?”    “……洛川!”    韩飞死死盯住了青峦:“你是让我投降青麒?那不就坐实了韩家叛国之名!我父夫儿女、满门家眷还在去上京的路上!你想害死他们吗?”    青峦摊手一笑:“师姐,怎么说来说去成了小妹害人呢?”    韩飞一窒,又听赵枚言道:“将军可先隐姓名,暂居洛川,时机一到,潜回株洲,重领玄甲大军。”    “这……”韩飞转头看自己几名亲卫,都是手足无措,脸显惶恐。    青峦知她犹豫,近前低声抚慰:“我那姨母若得师姐辅助,如虎添翼。小妹为人作嫁,怎么甘心?可如今情势,不走不成。我虽有心相助,却实在无能为力。”    江水滔滔又逼近了一层。韩飞不禁仰头长叹。    “仕女报仇,十年不晚。”青峦眸光幽幽:“师姐在外,家眷方安。若这样孤孤单单的回了上京,无兵无势,岂非要任人鱼肉?”     “……”韩飞盯着合江东北紫胤方向,久久无言。    青峦由赵枚扶着小心翼翼的下了巨石,忽又停步,回眸轻叫:“师姐,走吧……”    “主子?”韩玉等一众亲卫都围了上去,只见韩飞两眼空茫,喃喃哽咽:“一别颍川梅花,真成丧家之犬……”    ……    合江大营    韩越见了符珍如见母亲一般,光脚落床,嚎啕大哭:“符姨!”    “月郎,苦命的孩子!”符珍也是老泪纵横:“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韩越将自己摔下枯藤岭侥幸未死之事断断续续的说了:“……天可怜见,得药圣武痴两位前辈相救,踏冰过江,方能再见姨母。我娘的事,您都知道了?”    符珍眸中升腾起熊熊怒火:“此仇……必报!”    “嗯!”韩越寻到了倚仗,这方稍觉心安。    “两位高人业已离营,给你留了方子。”符珍示意心腹小军前去抓药:“养伤要紧,其余事让姨母安排。”    “阿姐可回来了?”韩越着急要递错银虎符。    符珍愁眉立蹙:“没有。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韩越泪如雨下,好半晌方强行忍住,又问:“英王……得了消息没有?”    “她!”符珍忽就拔身而起,险把韩越甩了个跟头。    “符姨?”韩越扶了床架才得站稳。    符珍两颊被怒火烧的通红,花白头发根根竖起,也是满蓄怨恨:“月郎不必问她了……我与诸将已然议绝,整好大军,即攻西川,直捣上京!”    “啊?”韩越大惊:“出什么事了?”    “为你全家报仇,为我全军挣一活命之机。”符珍挥拳怒喊:“紫云图是无道之君,紫云瞳是豺狼之性,既不配为主,我便另择贤明!”    韩越听得懵住:“符姨,你……你在说什么啊?”    “你母亲姐姐失踪多日,被疑叛国投麒……紫云图姐妹借流言散布,痛下杀手……”符珍说不下去了,紧紧扣住韩越肩头,想劝他莫哭,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落下:“孩子……”    韩越紧张的颤抖起来:“下……下何杀手?”    “少爷!”帐帘忽被掀开,一人跌跌撞撞扑了上来,抱住韩越就是大哭:“少爷,你没死……你没死……”    “小凳子?”韩越一呆。    “嗷呜!”通灵兽并不知人间疾苦,久别重逢心爱的主人,绕腿连蹿,想要投怀。    “他们赶来大营报信,困在西川,被我派去联络的人找到接了回来。”符珍难过至极:“这才得了姣水消息……”    “到底……什么消息?”韩越嘴唇抖着,声音越来越小。    “主君让我带着小乖来营伺候少爷,是以先行一步,躲过了杀身之劫……”小凳子不敢再看韩越:“暗卫奉英王将令,使襄州都尉带兵斩杀了……斩杀了……”    韩越心慌的无以复加,塞了两根手指入唇,死死咬着。    “斩杀了……韩氏满门!”军帐内外陡起一片哭声。    “什么?”韩越状如呆傻。    “呜……”通灵兽都被吓住,瑟缩后退。    “谁干的?”    “紫……紫云瞳……”    韩越只觉眼前一切都在旋转,白幡、青帐、人影、越转越快,越转越没了模样。他往前栽晃着,想要抓住小凳子问个清楚,忽一头砸在了地上,鲜血狂喷而出。    “月郎……”    “少爷……”    ……    “主子!”    “王帅!”    邱韶和六月双双抢步上前扶住了惊雷轰顶、险就落阶摔倒的英王。信报薄薄一纸,混在纷扬的雪片之中,没有一丝生气的颓然坠地。    云瞳推开两人,踉跄着下了石阶,身僵手抖,几次去捡信报都捡不起来,最后还是邱韶捡起递到了她面前。    云瞳眼前发黑,揉了数下,还是看不清字迹,便令六月念来。    “主子!”六月都哭出了声:“事已至此……”    云瞳忽就扬手,把信报捏成了齑粉,她厉声大叫:“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邱韶和六月谁也不敢应声。    韩宜死了,韩家满门又死了……这消息传到玄甲军中,只怕立时就要哗变!云瞳不敢再想下去,却不能不想下去。她凭空胡乱抓了几把,不管是寒雪还是冷风,全往脸上抹来。    “末将以为当立刻缉拿传令暗卫,澄清事实。”邱韶急道:“一旦韩家被杀的消息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杀人之时,消息便已传开!”云瞳十万分的不想承认,可不能不认:“这是个连环局,我,早在局中……现在缉拿暗卫,还有何用?我让沈莫持令去护月郎,反倒害了他两人性命!”    人鬼相隔,再见无期,只怕到了泉下也都解释不通!六月情知云瞳心中恸绝,却不知以何言能慰。    “王帅……”邱韶咬牙问道:“玄甲军一旦易帜,必首攻西川。如何防御,请早作决断。”    云瞳攥起的拳头咯吱直响,不过片刻,她猛一挥手:“备马!”    “主子……”六月惊道。    “去玄甲军。”云瞳两眸变成了血红颜色:“不是哭的时候!千钧一发,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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