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府外书房 蓝月忆迎到了风尘仆仆的寒冬,蓦地松了一口气:“怕你赶不及回来,我还说向王主告假,往……” “咳!”寒冬别开了头,神色冷淡中透出一股不自在:“王主可好?” “看不出好,也看不出不好!”蓝月忆叹了口气。 正议论间,就听急促脚步由远而近,人还未登石阶,声已破入耳鼓:“冬叔?冬叔!” “王主……” 云瞳冲进书房,一把扣住寒冬两臂,满含期待又无比紧张:“怎么样?” 寒冬僵了一僵,先扶好了她,方才缓缓言道:“没醒过来……不过……” 云瞳一下子呆住:“没……没醒?” 蓝月忆看她两手止不住在颤抖,忙帮着追问:“还有不过……不过什么?” “不过,睡得十分安稳。”寒冬生怕云瞳绝望之际会有不测事出,极力放轻语调安慰:“你千万别急,总有法子唤醒的……春哥已派人去了凌藏谷……” 云瞳似不明白他的意思,呆望半晌,惨然一笑:“不急……我不急……该歇歇的,都累那么久了……何先生一早也说过,得歇一歇!歇吧……挺好。” 蓝月忆听她语无伦次,心下无比担忧:“王主……” 云瞳摸到椅子,直直坐下,又碰到茶壶,也未管冷热,对嘴儿满灌,茶水滴答湿了胸前衣襟。 “不如再悄悄问一声何先生?”寒冬接下空了茶壶,远远丢在一边。 云瞳又呆了许久,微微摇头:“前几日凌霄宫主犯了头痛,我派人去请,御药房说他正在宫中照料龙胎,想是要到贵人生产之后,才会被放出来了。” “宫主头痛?”寒冬看了蓝月忆一眼:“可别是什么大症候?何先生若不方便,就请其她大夫来瞧一瞧吧?” “嗯,请了。看不出什么来。”云瞳缓了缓神,思绪已从凌霄宫主身上飘开,想到了碧落大祭司:“我怕他……” 蓝月忆静等后话,久不见闻:“怕什么?” “怕他也是中蛊!”云瞳忽然眯起眼睛。 “中蛊……”寒冬一惊:“你说宫主?” “嗯?”云瞳又被拽回了神思:“宫主……也是个有趣儿的人……” 寒冬听得云山雾罩,正要细问,忽见书房门被撞开,叶秋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颤声大叫:“眸眸!” “秋叔?”云瞳一愣。 叶秋一向温雅持重,何时见他有失魂落魄之态,此时未带蒙巾,鬓发皆乱,缠着半条长绫,直入外书房……蓝月忆猝然惊住,看他腿脚不便,奔的太急,进门即倒,下意识想去接扶,刚跨出一步,就见寒冬早已横在头里,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秋哥,你怎么了?” “小小……小小还活着……”叶秋眼含痛泪,骤放悲声:“长大了,说他都长大了……” “小小是谁?”云瞳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二月你先出去。”寒冬拿身子掩住叶秋,一个劲儿往外轰蓝月忆,等房门关严,才向云瞳解释:“小小是秋哥给儿子起的小名儿。” “哦……”云瞳恍然,忙近前把叶秋掺起:“秋叔,先坐下,慢慢说!” 叶秋哽咽着把方才见沈励之事道来,忆及恸心之处,直是泣不成声。 “沈励?果然来了上京!”云瞳背手在房中踱步,听到他要与自己所做的交易,骤然停步。 “小小在他手中?还是……”寒冬只觉其中大有蹊跷:“他只为骗你?” 叶秋一下就变了脸色。 云瞳看他就像在看自己:刚刚喜有所得,如何受得了得而复失?她忙朝寒冬使了个眼色:“沈励敢行此事,也算舐犊情深,拿孩子来骗秋叔,就他心性而言,想必不屑为之。” “嗯!”叶秋紧抓着寒冬的手急切辩解:“你不了解暗卫,暗卫……不会……” “沈励既想和我交易,难道他认为沈莫现今在我手上?”云瞳想了一想,立刻摇头:“不对,他的意思有三:第一,他能确定沈莫未死。第二,他知道是阿恒替沈莫而死。第三,他已查出真凶,但暂时不能揭发。” “为什么?” “因为,儿子被这这真凶控制住了……他救不出来。”云瞳脑子转的飞快:“所以,她要借我之力。” “王主若拿住沈莫,怕不要将他千刀万剐。”寒冬谨慎看向叶秋:“沈励便用小小为筹码,意图同秋哥换子!” “……”叶秋已然想到这些,暗自攥紧了拳,唇色惨白一片。 “答应他的条件。”云瞳仰头望远,目光幽凝,缓缓吐出一句。 “王主……”叶秋颤颤立起,竟不知心中是何情绪。 “王主要救沈莫,还再放他走吗?”寒冬皱眉接道。 “我是要把那个幕后真凶碎尸万段!”云瞳眸色漾起骇人的血红:“至于蒙骗妻主的男人……嗬……留他作甚?” 叶秋想起自己,觉得脊背发冷,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沈励手中还有一个筹码没放出来呢!”云瞳言道。 “哦?”寒冬挑眉看来:“是他如何能从临渊归来的秘密?” 云瞳冷冷扯起唇角:“他拿着睿王姨的归元秘钥……” “嘶!”寒冬倒吸一口凉气。 云瞳红眸之中亮起一层诡异的幽光:“那可是样好东西呢……我也想要!” “眸眸……”叶秋心中陡生不安,伸手欲抚云瞳鬓发,想起她已非幼小依怀的孩童,手又停在半空。 云瞳晃了晃头,眼眸已复色为黑,她朝叶秋温柔笑慰:“秋叔放心,既有小小的消息,我一定助你父子团圆。不过此事不能由沈励掌控,咱们需得两处预备。常见你思念儿子,很少提及妻主,不知她是甚样人?也许从其入手,易有所获。” “她……”叶秋蓦地一僵,半晌无言。 “秋叔?” “她……她是个藏身胤国的细作……”叶秋以手盖脸,痛苦不堪:“唉,不提也罢!” …… 入夜,云瞳往后院里走,临到岔路,脚步停住。 小北提灯在侧,见她有些犹豫,霎时想起若怜的那些悄悄话来,便大着胆子往前照了照:“主子,这会儿估计也就邀凤阁还没熄灯了吧。” 云瞳脸上无甚表情,径自踏上东路,直达缘圆居门前:“宫主睡下了吗?” “睡……睡下了……”流云值夜,不妨这时辰英王还不请自来,呆了一刻,忙高声大叫往里传信:“请王主安!” 李慕确实已经躺倒,翻来覆去正觉怎么着都不舒坦。因在重华宫假头疼漏了一招,他猜不来云瞳心思,近来不敢不给自己下锁魂钟。人,确实是不用装就显得娇弱了许多,可筋脉封锁,气息瘀滞,总需有个发泄处。昨晚回来就流了鼻血,今天提早洗浴泄燥,谁知夜长人寂,仍睡不着。忽听院中动静,他一惊而起,才撩帐帘,见云瞳已在面前了。 “王主?” 云瞳也不多言,脱衣上床,揽了他躺下,吩咐小北自去安歇。 “明儿就是十五了。府里到处挂灯,就你这里还是黑黢黢的。” 什么黑黢黢的,你才偷着打燃了烛火……李慕一面腹诽,一面强笑:“是我疏忽了,自己看不见,也忘了让别人过节。” 云瞳侧着身子,手垫在额下,静静看他:“我叫他们做了不少能听响的走马灯,明儿帮你挂起来。” “都是什么图案的?”凌霄宫主似乎很是欣喜,眼睛却仍紧紧阖着。 云瞳随手拿起床头的八音盒,上满了弦:“你可以边听边猜……” 凌霄宫主的小脸一下子烧了起来,猛拽被子恨不得把头都蒙住。 “捂着自己了。”云瞳刚伸手来拉,就见他翻身撞进了自己怀中,哼哼唧唧,也不知在哭在笑:“怎么了?” “你别这样……” 没头没脑的一句!云瞳皱眉琢磨了好一会儿,仍觉不懂:“这样不好?还是你不喜欢?” 李慕也被问住,半晌答不上来,改了嘤咛:“讨厌!” 这句更是莫名其妙!云瞳经历的几个男人:离凤矜持,小白鸽怯羞,聂赢一本正经,沈莫天真,叶恒顺从,没有谁像凌霄宫主这样……云瞳暗地安了好几个词给他,都觉不甚贴切,忽又感胸前被蹭动的麻痒,忙把他扒拉出来:“我说……咳,你近来又有过头疼么?” 果然是来试探我的!李慕暗暗警惕,愈发拿捏着语气:“这会子正有点儿疼呢!” “哦?”云瞳张开五指从他额头一下一下捋过头顶:“舒服了些没有?” “嗯……”李慕露着轻浅笑容:我大大方方给你百会穴摸,你也就能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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