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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是最普通的形制,正房居中,坐北朝南,东西厢房分坐两边,院中花木扶疏,布置得颇有几分雅趣。    只是不见人。    苏澄站在门边踌躇,程释去哪间屋子了?    迈着小短腿刚往前踱了两步,就听斜后侧有把男声冷冷响起:“苏姑娘,有人不请自来,闯进我家,我是不是应该报官?”    是程释!    苏澄吓得点心匣子都脱手掉在地上。    她哆哆嗦嗦地蹲下去把点心匣子捡起来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站起来转身面对他。    “我……我是来找你的。”苏澄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只说自己想说的,“我下帖子邀你们去大相国寺吃斋,你们不肯去,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程释语气越发冷淡。    苏澄一时词穷,张口结舌地瞪圆双眼望着他。    这十四岁的案首,未来的首辅,把天聊死的能力一点不输他读书考试、夺权治国的本领。    可既然下定决心要登顶冰山,就不能因为冷而退缩。    苏澄脚尖在地上划两划,再次鼓足勇气,假装刚才那么尴尬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过,笑着把点心匣子举高高,“隔壁的点心,可好吃了,我专门买给你的。”    程释穿着件靛青色的细葛布道袍,头发随意用木簪挽起,装扮简单清爽。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更显得他轮廓分明,五官清隽脱俗。    苏澄一直觉得,虽然他比不上她爹爹好看,但在京城里排进前十美也不是问题,只可惜性格不好,讨人厌。    正想着,就听到程释的回应。    他靠在小门边的青砖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领,我不吃甜食。”    她当然知道他不吃甜。    苏澄乖乖点头,“我买的是不甜的。”    程释冷笑:还知道他不吃甜,这是生怕他不能确定她是重生的,专程上门送佐证的节奏吗?    他双臂交叉环于胸前,故意挑衅:“不甜的也不吃。”    苏澄果然炸毛。    甜的也不吃,不甜的也不吃,那么挑剔难伺候,怎么不饿死!    又不近人情!    别人送礼物给他,只管收了便是,谁管他是自己吃掉,还是拿去喂猫喂狗。    用得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一点礼貌也没有!    真想把点心匣子砸到他头上!    然而毕竟不敢……    苏澄一点也不怀疑,若她敢拿东西砸程释,他一定会把她捉起来打屁股,绝不会因为她是小孩子就迁就,也不会因为她是女子便怜香惜玉。    她无奈地抱着点心匣子左顾右盼,没话找话,“那……把点心给桂姨吃也行啊,她不在家吗?”    程释说:“嗯,不在。”    总是这样令人难以接话!    苏澄并不擅长主动套近乎、拉关系——毕竟身世摆在那儿,祖父位高权重,嫡亲姑母是太后,后来嫁的丈夫也出息。上辈子活到二十一岁,除了良国公府出事后,为了爹爹去求过一次程释之外,从来只有旁人追着她巴结讨好的份。    头一遭郑重其事地讨好人,偏碰上程释这样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    她都快要抓狂了!    换做从前,苏澄一定立刻拂袖而去,头也不会回一下。    可为这件事,她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心力,连水都落过了,若不能有个好结果,怎么想都不甘心。    苏澄一心破釜沉舟,厚着脸皮说:“那我等她回来,我很想她。”    程释心中警钟长鸣,既然知道苏澄目的不纯,当然要防备她打姨母的主意。    “咳,苏姑娘,你家里人呢?你总不会是自己出门的吧?这样四处乱跑,他们找不到你会担心的,最好快点回他们身边去。”    话倒是比先前说得客气许多,可明明白白在下逐客令。    来都来了,可不能这样走,苏澄继续装作听不懂,仰着小脸努力带歪话题:“家里人都叫我阿圆。”    程释眉梢微动。    这乳名——还真是人如其名啊。    上辈子两人大相国寺放生池畔一别之后,再见时已是良国公府倒台之后,二十余岁,已嫁了人的她明明是个令人一眼惊艳的美人儿,和现在完全两个样。    也难怪陆丰可以忽略她显而易见的臭脾气,那样死心塌地。    只可惜陆家的人……    不对,她是圆是扁,是美是丑,皆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想那么多做什么。    程释板了板脸,干脆赶人:“慢走不送。”    言毕迈步离去,留下苏澄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背影,全然不相信一个人可以这么冷漠无礼。    眼看程释就要进屋了,她赶紧捣腾着小短腿追上去。    香如故后院这三间房,正屋自然是小桂氏住,东厢给程释起居兼做书房,西厢便是他制香的地方。    程释进了西厢,苏澄尾随而入。    身后吊了只小圆尾巴,程释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他只当看不到。    有道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不去理她,闹腾一阵便觉没趣,自然不再瞎折腾。    西厢三间整个打通,敞敞亮亮,一眼看去四处皆摆放着各种制香的器具。    苏澄看着程释从窗下架的红泥小炉上拎起提梁壶,将水倒进一只陶瓮里。    房内霎时兰香馥郁——是上好的铁观音。    哟,虽然说话不好听,倒还知道烹茶待客。    苏澄嘴角微翘,她最喜欢喝铁观音,喜欢那舌尖微甜的回甘。    既然程释这么客气,那便不计较他先前的无礼。    正想着,却见程释捧起陶瓮,一股脑把满瓮香茶全淋进悬吊在房梁下的一只浅藤篮里。    藤篮镂空,茶水从底部漏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铜盆里。    如是步骤反复三遍后,程释取来两只干燥的铜盆,解下藤篮将清洗过的檀香木倒进一只盆里,再将陶瓮里的茶叶铺在其上,最后把另一只铜盆倒扣其上。    苏澄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用茶水给香木清火。    富贵人家不论男女皆爱用香,苏澄自然听说过制香的过程,可她从未亲眼见过。    一时好奇心起,走近仔细观摩。    程释另取一只较大的陶瓮,倒入清水,放置在炭火未熄的红泥炉上。    又走到墙边格子柜前,找出一块沉香,悬挂在陶瓮上方。    之后便不再管这一摊,于窗下挨着药碾子的矮凳上坐了,躬身滚动碾盘。    苏澄想看看他碾得都是哪几种香料,索性凑到窗前,探头张望。    碾盘滚动,不止将香料碾碎混合,还带起香粉飞扬,苏澄鼻子发痒,忍了又忍,还是打了个大喷嚏。    程释停下动作,抬眼看她,眼神里尽是一言难尽的嫌弃。    苏澄扁扁嘴,识趣后退数步,抱着点心匣子坐在另一张矮凳上,小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继续观察他制香。    石碾盘碌碌响动,红泥炉上陶瓮内的水滚了,蒸汽升腾四散。    她看着看着,困意上涌,伸手从荷包里摸出片蜜汁猪肉脯吃了,还是不能克服瞌睡,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程释做事向来专心致志,只要苏澄不过来捣乱,她在或不在,于他来说没什么差别。    可她偏偏不肯消停。    节奏单调沉闷,几乎一成不变的碾盘滚动声中忽然搀进“啪”的一声响。    紧接着余光瞥见有道黑影朝自己扑过来。    程释横臂一挡,人如其名的阿圆姑娘扑倒在他手臂上。    这是在闹什么新花样?    他眉头微皱,去看她神态表情。    苏澄:(~﹃~)~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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