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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只有夜灯亮着。  事儿先生靠在沙发上,随意翻着几本资料,头发湿漉漉的。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着我,低声唤我,“过来。”  “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我踌躇上前,“很容易感冒的。”  “吹风机坏了,没顾上买新的。”  “不早说。”我回房拿了吹风机,插好电源,递到他手里。  “你给我吹。”他没接,“好不好?”  灯光昏暗,他的目光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我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边。  吹头发,是件很亲密的事情。  心跳如雷。    他的短发浓密柔软,手感极好。  我红着脸帮他吹好,将吹风机放置在一旁,一个没留心,被他拉住胳膊,一把拽进怀里。  他没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的整个后背都被他的手臂环住,舌尖传来薄荷的味道。  氧气越来越稀薄,姿势也不大舒适。  硌得慌。  我想换个舒服点的坐法。  刚一走神儿,就被他察觉了,退出来看着我,“你认真一点。”  我赧然。   要怎样才算认真......再说我的腿快要麻了......  他又覆上来,动作轻柔。  我挣了挣,他环得更紧了。于是我放弃抵抗,任由他摆布。  他的怀抱有股特有的清新,像沐浴液,又像熏香,我觉得安心且宁静。  他一直没有停下来。  倦意浓重。  时间悄悄流逝,终于,他终于放开我。  我趴在他怀里,笑着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事儿先生的味道笼罩在四周,梦里也全是他温柔的影子。  无奈闹铃大作。  我勉强睁开眼睛,手机铃声怎么变成饼干的叫声了?  下一秒——不对!  这不是我的手机铃声。  惊觉事有蹊跷,我一骨碌坐起身来,按下闹铃。  深灰色的窗帘,深灰色的床品,房间整洁到令人发指.....惶恐中,我胡乱掀开被子。   呼......只有我一个人。  我们不会是——  貌似不会——  但是——  他人呢?  我顾不上鸡窝一样的头发,连滚带爬冲出去。    事儿先生正牵着饼干,准备出门散步。  我推门的动静太大,他顿下脚步。  “你起来了?”  “......嗯。”  “你先去洗漱。”他看到我这幅尊荣,忍不住失笑,“待会儿再叫醒小麻雀。”  “那个,你是不是睡了一晚上的沙发......”我抓了抓头发,“没睡好吧?”  “我确实没休息好。”他又笑了,“亲到一半,女朋友竟然睡着了,你可真能打击我的男性尊严。”  “......”    小麻雀的检查结果不好。  二世祖流露出凝重沉重的面色。  除去唇腭裂,小麻雀还患有肾母细胞瘤——婴幼儿最常见的恶性实体瘤之一,生长迅速,且存活率低。  我们完全没有预料到。  基金会曾经帮助过很多孩子,有一部分孩子,属于极尽所能也无力回天的情况。无论经历多少次,我们依然难以克服和接受。无力感袭来,弯弯第一个红了眼睛。  按照肖医生的意思,事不宜迟,必须马上组织专家会诊,早一天手术,就多一分希望。  我翻着小麻雀和饼干相处的照片,逐渐闭上眼睛。  世事无常。  珍惜当下。    从医院出来,我直奔事儿先生的公司。  小路师兄正准备下班,在电梯口看到我,一脸惊喜,“这不是易歌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见他面带红光,猜测道:“你的气色不错啊,项目收尾了?”  “可不是嘛,下周五正式召开报告会,入场券已经做好了,一个小时前才送来。”小路师兄折返工位,从抽屉里取出个精美的信封,“本打算让舒总交给你的,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合该我亲自递到你手上。说起来,你可是第一个拿到入场券的嘉宾,其余的我准备明天发出去。”  “一共就只有500份,可抢手了呢,公司员工都不够人手一份的,要不是你参与了项目,肯定没你的份儿。”  小路师兄眉飞色舞,絮叨了好半天,忽然反应过来,“你看我这脑子,你是来找舒总的吧,赶紧进去吧。我还约了人,先走了!”  “再见。”  我拿着信封,走到事儿先生的办公室门口,轻敲三声。  “请进。”  我推门而入,偌大的办公桌后面,他正对着电脑屏幕,抬首认清来人,笑了。  “你怎么来了?”  “打扰你工作了?”  “如果我说是呢?”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摇了摇手中的入场券,“我可是来办正事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起身朝我走来,眉眼含笑,“还学会骗人了,嗯?”  他低下头,飞快地舔了一下我的唇角,“是不是想我了?”  “你别闹。”我顿时红了脸,“被人看到怎么办?”  “你敢走进来,还怕他们看?”  “我有什么不敢走进来的?”  “你还没看到?”事儿先生又啄了啄我唇角,“我公开脱单喜讯了.....”  “......”    事儿先生的朋友圈,发布了史上第六条信息,内容只有五个字。  饼干有妈了。  获赞无数。  他竟然办出如此幼稚的事来。  我哭笑不得,“你这么着急?”  “着急吗?我不觉得。”事儿先生反复观察我,“你好像.....不愿意我公开?”  “......”  我的确没有做好准备。  与事儿先生谈恋爱,好比高考结束后,明明得知自己考得并不理想,却突然接到了北大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依我的性格,势必会等到开学那天,偷偷摸摸办理了入学登记,才会考虑告诉亲朋好友。  说白了,怕是梦。  我扳着指头算了算,从喷泉广场那一分钟开始计算,至今还没过72小时......  他的办事效率与众不同,我完全跟不上进度。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我问他:“你微信加没加小树叔叔?”  “加了。”他莫名其妙,“他还恭喜我来着,怎么了?”  “......”  小树叔叔知道了,意味着大树爷爷知道了。  大树爷爷知道了,意味着我爷爷知道了。  我爷爷知道了......  我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象......  万一我们相处得并不顺利,分手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了。  呸呸呸,真不吉利。  “我不太明白。”他摸了摸我的耳朵,“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你没在大树爷爷身边长大,不明白两家的关系。”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他们试图让我和舒融交往的。”  大树爷爷的原话是,女大三,抱金砖。  舒融是小树树树的独生子,事儿先生的堂弟之一。我是看着舒融身穿开裆裤满街跑长大的,严词拒绝后,惹大树爷爷发了场脾气。  “舒融?”他倏然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我幽幽道,“今年春节。”  准确地说,是二月底。  初见事儿先生,是在三月初,前后相隔不到半个月。  事儿先生难以置信,“我要是没回国,你兴许能当我的弟媳妇?”  “......我和舒融,纯属姐弟关系。”我的尴尬症都犯了,“我们不可能的,但是大树爷爷他......”  自由恋爱发展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儿先生不会愿意看到。  “我爷爷真是老古董。”事儿先生终于明白过来,“你放心好了,我二叔不知道是你。”  哦,对。  他没写名字啊。  悬着的心放下来,果然是关心则乱。  事儿先生有点不高兴了,“看你的反应,是不打算对我负责?”  “没有没有。”我急忙澄清,“我肯定负责到底。”  他又亲了上来。    接下来的一周,我在医院度过。  经过会诊,小麻雀的手术被提上日程。二世祖请来了权威专家团队,我和弯弯全程陪同,在手术室外苦苦守了八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他的细胞瘤虽然巨大,但尚处于I期,经过化疗,存活率能达到85%以上。  紧绷的弦儿终于放松下来。  这几日过得高度紧张,我无暇顾及其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小麻雀身上,中途只回过几次家,且都是在工作时间,压根没见到事儿先生。  事儿先生也忙着周末的报告会,分身乏术,偶有空闲发条微信过来,等我看到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  小麻雀度熬过术后危险期,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那一刻,我和弯弯将脸埋进了手里。  弯弯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已经周五了,这周过得真漫长。”  她这句话提醒了我。    九点十分,我风风火火赶到会场。  我挤进座位,连连道歉,“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抱歉抱歉,请让我过一下。”  小路师兄气得咬牙切齿,“你是什么情况?这种时候都能迟到!”  报告会已经开始了,黑面正在台上侃侃而谈。  我36个小时没合过眼,且中途只吃过几片苏打饼干。这会儿已经是头晕脑胀,胃里又痛又饿,直泛酸水。  小路师兄见状良心发现,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你的脸色很差啊,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我揉着太阳穴,“听报告吧。”  正是在这个会场,我第一次知道,事儿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Mr.Ethan。  他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  此时此刻,他坐在会场的主持席,双手交叉,神色淡然。  一周没见了,我特别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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