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多,老徐把杨安愿送到研究所。 来接她的并不是杨祁远,而是杨祁臻。 中午那场谈话后,杨祁远又埋头进了实验室。有条不紊,徐徐图之,他行事的风格与白家相近,也难怪白茶会优先考虑他了。 如此,杨祁臻只能发着六十瓦的闪亮电灯泡光亮去接杨安愿。 杨安愿是孤女。在确定嫡系二房一脉没了后,她被领养到杨家,名字虽被记在二房一脉上,却没有继承杨家家产的资格,自然也没有参与杨家事务的权利。简而言之,她是一个挂名。 小时,她养在老太君身边,和杨祁远关系甚好,一口一个“二表叔”的追在他身后。但她高中毕业后,杨松山就把她送去法国留学,直到如今已经进修到研三也无法长期待在国内。其中发生了什么,看她如今和杨祁远的关系,杨祁臻也能猜测一二来。再者,她的头痛,还是他先发觉不对劲的。 笑颜如花的女孩儿下车,见到杨祁臻后甜甜的笑了一下,佯装不经意的看了眼他身后,“二表叔。咦?他呢?” 见她略显郁闷的小模样,杨祁臻不由得笑了笑,领她去门口登记,“退之还在实验室里。” “哦。这么忙?”杨安愿有些小郁闷,乖乖跟在他身后,没看到杨祁臻在登记簿的身份那栏写了“家属”二字。 “是很忙。最近外面不太平。连我也被拉来给他打下手了。”说到工作,出于保密原则,杨祁臻不便多说。 “我在家时,叔爷也常在书房里忙。杨筌说,等这次研究结束后,你本来要被调去沈阳军区,但调令被大伯扣下了。大伯说,比起打战,你更适合搞研究。” 杨祁臻淡笑,“我隶属国安局,杨家的手伸得挺长的。” “唉,我总算知道你们为什么都不喜欢待在杨家了。”杨安愿叹口气,有心转移话题,“这才几天,我头又开始痛了。” “淘气。”见杨安愿这装模作样的小模样,杨祁臻凭着身高优势,敲了一下她的头,无声一笑,“明天让华灼来一趟?” “啊?算了,多麻烦他。”杨安愿有些不乐意。 “他正好在北京。我明天就要走,到时候带你一起。你只有一天时间和阿远私会。”杨祁臻促狭道。 杨安愿双颊绯红如红云,小声解释道:“不是私会啦,是奶奶让我来给你们报信的。谁知道我会白跑一趟。” 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祁臻又促狭的看了一眼她,淡笑不语。 在把杨安愿带去食堂的路上,他给杨祁远打了一个电话,叫他出来吃饭。 没接。 就在杨祁臻准备打他实验室里的座机时,杨安愿愤愤不平道:“哼!怪不得他现在还没女朋友!” 杨祁臻挑眉,看了她一眼,揶揄一笑,杨安愿又红了脸,捂着脸道:“他又没说我是他女朋友。” 见她害羞了,杨祁臻失笑,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对,不是女朋友。”是我表嫂。他这句话还没说出口,杨祁臻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因为,他似乎,把将来的表嫂当孩子来养了…… 在他讪讪的收回手后,电话正好被接通,还没等杨祁臻说什么,杨祁远在说了一句马上出来后挂了电话。 他失笑。这人真是…… 三人在去食堂的路上汇合。 见到杨祁远,杨安愿立刻跑上前,笑嘻嘻的牵住了他的手。杨祁远上下打量她几眼,见她安好,这才放心,反握住她的手,和杨祁臻一起去食堂了。 这个时间正好是饭点,食堂里人来人往,几乎都没人注意到杨安愿的到来。恐怕,即使注意到了,也会误以为是之前没见过的小助理。 期间,杨安愿不爱吃芹菜,把芹菜段全夹给了杨祁远。杨祁远一个人吃完了两人份的芹菜段,还顺便把餐盘里的鸡蛋炒菠菜全夹给了杨安愿,美其名曰,“多吃蔬菜,长高。” 所以,吃完饭后,杨祁臻借了个和华灼联系的借口,回住处了。 研究院的待遇很好,宿舍都是单人间,能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所以,在杨祁远把杨安愿带回公寓后,他就顺手反锁了门,把杨安愿抵在门上,缠绵亲吻。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杨安愿有一瞬间的惶恐,但很快就适应了,乖顺的被他搂入怀中,由他近乎粗暴的含着她的唇,不断吸吮玩弄。 一场缠绵的深吻结束后,杨祁远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喑哑,“缘缘,毕业后回来,好不好?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至此,杨安愿终于明白了他反常举动的背后原因。 这人看着正常。但实际上,二表叔入赘一事是真刺激到他了。 “我……叔爷……”杨安愿本想拒绝,但不消片刻,她就分外惊讶的看着他,“你要夺位?可是……叔爷他是你父亲……”杨安愿剩下的话被淹没在又一场缱绻的深吻中。 杨安愿说的是“叔爷他是你的父亲”,而不是“叔爷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一吻结束,杨祁远执着却不失的温柔问:“缘缘,一年后回来,好不好?” 杨安愿摇头,“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啊,没必要管我。” 她并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我喜欢做的事,不就是你么?”杨祁远轻笑,轻轻吻着她的脸,带着满足,带着怜惜,“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缘缘。” “哦。是曾奶奶让我来找你的。” “缘缘……”杨祁远无奈,拥着她去客厅坐下,给她到了一杯白开,“还在生我的气?” “没。看三表叔这样子就知道他没事。我干嘛还要生你的气?” “那你是为什么……”还没等杨祁远说完,杨安愿就打断他,“没,我只是觉着……哎呀,我也说不清。” “怎么了?”杨祁远坐下来,把她搂进怀里,手指穿过她的发间,给她揉着脑袋上的穴位。 “不是头痛。”杨安愿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他怀里,斟酌好用词才道:“我之前和曾奶奶去白家见那位。我总感觉……她好像认识我。她让佣人上茶时,给我的那一份是清明时节的普洱。” 清明时节的普洱,是杨安愿最喜欢喝的茶,也是这份茶的一些东西,让杨安愿间歇性头痛。 “你说……她这次的目的是不是三表叔?”杨安愿说出这个猜测。 杨祁远手上动作一顿,不语。 世有奇人,媚骨天成,观面相而通心神,知他人所想,为他人所不为,谓之摄魂。 《世说新语》记世家事,事无巨细。在里面,历代人物对历代白氏女的描述,均若以上,无甚差异。 奇人么? “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杨安愿蹙眉道:“初见时,她问曾奶奶身体可安好,曾奶奶说人老了,最近总嗜睡。她说,她说嗜睡不一定是人老的原因……都是很平常的话,但我总感觉她是在提醒我们什么似的。我是不是多想了?” “缘缘,那你说老人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 “中国这边我不太清楚。聊天、跳广场舞?但我特意问过医生,老人嗜睡也是正常的。可我还是有些不安。”杨安愿搂着杨祁远的脖子,把头靠在他肩上蹭了又蹭。 “我让叶医生私底下给奶奶看看。别多想。”杨祁远轻轻揉着她脑袋上的穴位,低头吻了吻她的发。 “嗯。可能是我有被害妄想症。” “别乱说。” “好,不乱说。我想睡觉。中午没午睡,现在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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