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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沁走后,方景衍端坐在椅子上瞅着方如沁送来的包袱看了好半晌,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方如沁这一个多月的转变,到底没忍住好奇心,将那包袱打开来看,是两套用料不错的长袍,上头果真放着一张小纸条。    将小纸条展开来看,女子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小妹心意,望兄笑纳。”    方景衍眉头微皱,将纸条捏成纸团紧紧握在手里,这个方如沁,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示好,还有这个画春,莫非她是方如沁的人?    画春自觉自己还算颇有几分姿色,略懂男女之事后就没少起过勾搭方景煜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直到三个月前被那个噩梦般的预知梦缠上之后,才暂时歇了那个心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方如沁送画春的银制花钗做工精致,很是好看,画春少女怀春,自然不会放着不用。    次日方如沁一早起来,用过早膳后站在廊下看着自个儿院子里密植的一片玫瑰,似乎花期快要结束了,白白凋零多可惜,不如做成玫瑰露。上一世她在沈家闺房寂寞,跟着厨娘等人做过不少东西。    “姑娘在想什么?”夏曲不知打哪里突然出现地,很是突兀地问了方如沁这样一句话。    “没什么。待会儿你叫人和你一起把我院里快枯萎的玫瑰都摘下来。”方如沁回过神吩咐她道,而后叫了清渠春茗同她去青松院给方老夫人请安。    夏曲不情不愿地应下,在心里暗自一遍又一遍地问候着方如沁,见着谁就语气不好地让谁去花圃里摘玫瑰。    这两个月来方如沁喜欢谁宠爱谁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从前二姑娘是喜欢下去没错,可是如今二小姐喜欢和宠信的是春茗和清渠,她夏曲如今在二姑娘眼里同她们是一样的,她又凭什么对她们指手画脚,故而她们都以自己也有事忙为由拒绝了她。    夏曲无法,方如沁这两个月的转变她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她现在在明面上还是方如沁院子里的人,方如沁交代下来的事情她不能轻易违抗,只得认栽自己一个人打理起花草来。    方如沁一到青松院,就见方老夫人的屋子里坐满了人,各房老爷太太姨娘,公子小姐,都身着华服前来给方老夫人请安。    爹爹和几位伯伯来的这样齐,想是又到休沐日了。方如沁如是想着,淡淡扫视四下一圈。    方如萱今日着了一件粉霞锦绶藕丝罗裳,梳着朝云近香髻,上配累丝挂珠金凤,颈上带着赤金盘螭巊珞圈,耳戴紫玉芙蓉耳铛,风髻露鬓,眉如远山眼如杏,肤如凝脂气若幽兰,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真真是一个清丽佳人。    “如沁见过祖母,几位伯父伯母,哥哥姐姐们。”方如沁说罢,规规矩矩地往椅子上坐下,开始仔细打量起其他人来。    众人在一处说着话,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便过去了,方老夫人交代刘氏几句关于晌午会有客来访的事宜,便让众人各自散了,只留下方如萱单独说话。    出了青松院,方如沁揣着心事小跑着追上方长柏,拉着他的袖子问:“爹爹,今儿大伯一家都是身着盛装,是有客人要来府上吗?”    方长柏垂眸看她一眼,思及往后她也是要经历这一遭的,也不瞒着她,“是宁远侯夫人要上门。”    方如沁眨眨眼睛,接着问:“这么说来,今天是长姐的好日子?”    方长柏摇摇头,耐心地说:“这也不一定,是宁远候夫人喜欢你长姐,宁远候世子只上回在及笄礼上见过你长姐一次,今儿是让世子与你长姐见上一面,瞧瞧两人互相喜不喜欢。”    宁远候是京中旧贵,这一辈的儿孙已有衰败迹象,之所以选上方家,也不过是想借借方家现下的繁盛。    宁远侯府的世子陆祁尚,方如沁魂魄附在夏曲手镯上没少听过他的名号,是沈灏位居正二品的尚书令时的得力助手,使得日渐没落的宁远侯府重新成为上京炙手可热的勋贵。    可是方家毕竟是后起之秀,没有爵位,祖上在上京也没什么根基,家中嫡女能成为侯府的世子妃也算是高攀,故而方老夫人和大房都是积极筹备,就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不过记忆中,这位宁远候世子娶妻很晚,而且这个人并非是方如萱,因为方如萱最终是嫁了方长柏的一位同僚家的嫡长子。具体是谁,她不太记得清了。    方长柏将方如沁送回扶云院后,立马又回去书房继续处理公务,因着登州知州霸人田地一案,整个大理寺和刑部都忙做一团,也亏的方长晔不在这两处任职,还有时间忙着儿女亲事。    且说方老夫人和大房一家在正堂大厅等着宁远候夫人和世子陆祁尚上门拜访,原本是约定的未时二刻,却不想到了未时三刻还不见人来。    又是两刻钟过去,才听得有婆子来报说宁远候夫人已经过了垂花门往这里来了。    如此方老夫人一行人连忙起身往阶下去迎侯夫人,宁远候夫人约莫三十六七的样子,身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长裙,翠水散花百褶裙,脚上一双鎏金鞋用珍珠装饰着,乌黑的秀发挽着一个云顶髻,簪着几支名贵的珠花并一只镂空飞凤金步摇,一双杏眼,一弯柳眉,更显得她温婉娇柔,不消想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大美人。    方老夫人瞧了半天,并未瞧见陆祁尚,当下便有些不大痛快,面上却未表露分毫,只问一句:“怎么不见世子?”    宁远候夫人黛眉一蹙,笑容略显僵硬地说道:“祁尚近日偶染风寒,无法前来。”    方老夫人闻言再也绷不住,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这样重要的日子,一句身子不适说不来就不来了,把整个方府当猴耍吗?“身子既不适,就好好养着,今日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亏的宁远候侯夫人如此盛装打扮了。”    宁远候夫人自知理亏,也不说话,只强笑着随人往正堂大厅里坐了一会儿后就打道回府了。    “说,世子到底去哪里了?”宁远候夫人一进屋就摔了一套茶具,厉声质问陆祁尚身边的丫鬟婆子们。    一屋子的人吓得连连跪下,颤巍巍地道:“婢子/老奴实在不知,世子一早就不在屋里了。”    宁远候夫人心里虽然有气,却也明白自个儿儿子的脾性,这些丫鬟婆子根本半点都奈何不了他,强压了火气沉声道:“起来吧,我去里头等着他。”    丫鬟婆子们连忙从地上起身子站成两排屈膝迎她进去,她在金漆木雕太师椅上坐了,李嬷嬷连忙兑了一杯蜂蜜水给她。    一个时辰后,忽听得院外一阵喧闹声,宁远候夫人和李嬷嬷便知是陆祁尚回来了。    “夫人,世子回来了。”丫鬟一面说,一面打了帘子让陆祁尚进去。    陆祁尚一进到屋里,就见贵太妃端坐在椅子上,面上的笑容淡去不少,淡淡问:“母亲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让下人过来一趟就是,何必自己过来。”    宁远候夫人放下手中的海棠冻石蕉叶杯,左手往高几上重重一拍,呵斥道:“你还知道回来。”    李嬷嬷最是个心细的,一眼就看出贵太妃这是要教训世子,忙做了个退下的手势,那些丫鬟们纷纷会意,随着李嬷嬷齐齐退了出去。    宁远候夫人面色越发难看,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不孝的逆子,你还有脸回来,整日里就知道在外头厮混,前儿我就跟你说过今日要带你去方府见见方家的嫡长女,你倒好,一大早就没了人影,你叫方府的人如何想咱们宁远侯府。”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今日我如此得罪他们,这方家的嫡长女我也就不用娶了。母亲,我不喜欢方家长女,也不想这么早娶妻,希望母亲不要逼我。”    宁远侯夫人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好啊你,原来你老早就打算好了,难怪那日会一口答应,我还当你是转性了。你马上就要及弱冠,已经不小了,怎能不娶妻!”    陆祁尚并不示弱,“母亲既知道我的性子,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我说不想娶,就一定不会娶,我倒想知道哪家好人家会把女儿嫁给一个不愿拜见泰山泰水的纨绔子弟。”说罢也不管母亲宁远侯夫人的反应,大步退了出去。    方如沁因无甚么事做,加之屋里有些闷热,索性拿了先前那本还未看完的话本子走到园子里一处人烟较少的假山后头的小石上坐着看。    “曼娘将那石桌上的馔食一并收拾了,随后迈着轻盈莲步从闺中取了今儿早上才从花树下挖出来的桃花酿,王生瞧见她用青葱般的玉指捧着酒坛往酒碗里倒酒,只觉得耳根子一阵滚烫,忙将脑袋垂了下去,曼娘则是浅笑着端起酒碗递给他,声音宛转如鹦啼,‘王相公’……”方如沁正看得入神,忽的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传入耳中,“你在看什么?”    方如沁抬头一看,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竟然是方景衍。他今日也不用进学的,他好像也喜欢人少的地方。慌慌张张地将话本子合上,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看什么,不过是前朝的诗集。”    “前朝的诗集?我怎么好像看到了桃花酿,玉指,相公之类的字眼?”说着趁她不备轻而易举地拿了她手里的话本过来。    隔壁家的美娇娘。这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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