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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久矣,念卿生辰。    叶秋花一愣,生辰是什么,随即想起指的是自己,微微一笑,而自己名字与之也相关,生在秋花盛放的季节。    那时节里,美人蕉初开。    美人蕉傍水而生,富贵人家院落也常植于一两侏,或在窗旁,或为竹邻,在村落池塘边最是滋长的娇艳,叶秋花娘生叶秋花时,恰见美人蕉,故合时合景,有此为名,大俗即大雅。    美人蕉于翠绿枝叶中,一根独茎努力向上,绝无旁逸斜出,就那么自在绽放。    叶秋花又将下文一一看过,一共三百余字,或有学医琐碎日常,也有对林山县一干人等问候,无非家长里短,碎碎念念。    只是此信,起笔关切她的生日,原来府试一过,不觉间已九岁,叶秋花有点惊异。    叶秋花也不多想,将笔墨研好,铺开宣纸,狼毫笔轻蘸墨汁,正身开始写回信。    不好完全誊录,故抽部分内容,以表。    “那日在巷内,你曾说旁人不一定领我的情,我当时并没留意,今日才方知,我真蠢,因着同出身贫寒,不免对同类人额外起一份怜意,想帮衬些,想尽一些力才好,却被人无情拒绝。”    “明明自身难保,却总想着去帮其他人,可笑又可怜,我只是看到其他人身上影子的自己,就闹出这等笑话,本不该这样善良而犹豫……”    “府试一试各种见闻,让我对科举路有了更清醒的认知,这是一条踩着累累白骨而上的路,如若不成,即为大败,丝毫不见缓和,一纸功名里各种荒诞。”    ……    等信写到最后一句,将信卷好放在鸽子的脚时,叶秋花的心态又恢复到淡漠,死水无波。    此时叶秋花静静坐在窗边,窗边檐下有美人蕉静静开着花朵,而不远处恰是江南好时节,叶秋花闭上眼睛,一幅幅画面在她心中展开,小桥流水里叫卖声不断,才下雨方歇的青石街面依然湿漉漉,乌篷船往来如织,这些林山县的人或劳作,或说笑,全然不同于村落里躬耕于田野。    叶秋花觉得一丝好笑,如若不是当初家里为三斗米,自己被卖到这富饶地,真不知两个地方的人活的迥然不同,若是继续读下去,去到更富饶的地方,是不是会见到更加不一样的画面。    此时,山村消息比较滞后,快马的马蹄声终将消息带到,不一会儿就传遍整个山村。    毫不起眼的叶家,瞬间挤满过来道喜恭贺的人。    “据说叶家小女是个会攀枝的,都考到府试第一,我们这个村子的人都感到光耀呢。”一个妇人死拼着挤进来,上前说道。    旁边有个人疑道,“叶秋花又不是要嫁人,怎么就攀高枝?”    “呸呸呸,我刚才说错,秋花是要变凤凰的人,我们这邻里街坊都过来给您贺喜。”妇人忙改脸说道。    ……    这些人等吵的叶家不可开交,叶家热情招待来人,给来人倒碗茶,以作谢礼。    虽然茶水涩口,毫无香味,但是来的人无一不是一饮而尽,讨的不外乎是科举光环逸出的容光。    一天下来,这些人终是散去。    “你说这秋花给人做丫鬟都做到这地步,”叶秋花娘还有些沉醉方才的恭维语,“我们秋花是不是真有出息?也许以后全家能过上好日子。”    叶秋花爹摇摇头,“秋花这孩子到底是叶家的孩子,叶家整个家族都没几个有出息的,哪有那么容易。”    “爹,”叶春树忽的开口,“我觉得娘说的是对的,秋花妹妹也许真的能让我们叶家飞黄腾达。”    叶秋花爹惊愣的看着自己儿子,原来他也跟孩它娘一个想法吗?春树明明是一直不待见叶秋花的,后来将她头打的头破血流,才渐渐收敛。    “春树,你靠秋花名声在村子里四处骗人姑娘,”叶秋花娘有些愤意,“这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叶春树不服道,“明明是人家看上我妹妹有大出息,自己巴巴来讨好我,我为什么不收人家送的东西。”    “你再说!”叶秋花娘实在看不下去,“若你再这样闹下去,保不齐给秋花招来麻烦。”    叶春树恨恨的没敢多说,直接倒床上再不理爹娘,要是叶家真能有钱有势,三妻四妾都能满足,为什么不提前准备准备。    这边叶秋花如当日县试高中一样,将府试好消息带口信传回家中,外有殷殷思念等等,其他心思俱留在院试上。    唐选此时敲她的门,“秋花,在吗?”    叶秋花应声在,唐选才进房。    唐选轻轻瞥一眼她案上书籍,有些索然道,“前几日,你才进府试第一,按理来说,该休息玩乐一些时日,怎么又在这啃那些四书五经?”    “没钱。”叶秋花将书放下,掩上,头也不抬的回道。    唐选眼尖,立马发现她手中书,似乎不是四书五经?    叶秋花察觉到唐选目光,早将书放入一堆书中,开口道,“唐选,你有什么事吗?”    “夫子见我们这些人府试考的不错,邀去酒楼,夫子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叶秋花点点头,“好的,到时我定然前去。”    唐选见她答的干脆,心中疑惑终是抛出,“陈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找我问他?”    “他在书院内一向寂静寡言,很少说话,顶多在你面前多说几句,怎么突然就不在书院继续就读?思来想去,你估计是知道的最清楚的。”唐选很是不解。    叶秋花没想到唐选心细如此,连平日存在感低的陈词都有注意,“他家寒,又好读书,好不容易挨过县试,府试还是落榜,愧不见家人吧。”    “再怎么家寒,平日也可以做些其他营生度日,比如在城隍庙前给人代写家书、撰写对联什么的,多少也有几十铜版,怎么就……”唐选想起平日见闻,不禁有感,家贫难道不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叶秋花一愣,“这些我不是很清楚,个中缘由还是他自己清楚。”    二人闲聊几句,也就散了,倒是叶秋花发觉这唐选谈吐见识可以,当然要忽视他那份自傲。    等叶秋花来到酒楼,四桌席上,除大部分是书院学子外,还多几个不相识的人,只是见其举止,应是生员。    科举这一路是分门槛的,参加过县试、府试、院试,却没有取得生员的读书人,不论是黄发垂髫,还是满头白发,按资论辈就叫童生,至少现在的书院学子还只是童生身份。    叶秋花一丝犹豫,今日夫子怎么找来这几个人在这宴上,岂不是有违同窗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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