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紫也不知道自己在姜震的怀里哭了多久,她只觉得,这个胸膛很温暖,让她很不舍得离开,她也知道,这个人很温暖,暖了自己许多年的心,他虽一向少言少语,却心思细致,事事维护着她,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自己,但如今,这一天却终于来到,她很难过,却又不能够将他留下,等她哭够了抬起头的时候,这才发现他胸前的衣衫全给她的泪水湿透了,她颇有些难为情地抬头望着姜震,他却只是宽容而温厚地对她笑着,并没有笑话她,这让她顿觉心头一暖,就这么望着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哎呀,这哪里来的野猫到处乱跑”,不远处传来一个丫环的喊叫声,顿时惊动了厅里相拥的二人。 二人齐齐朝着外面看去时,看到的,却是直直站在门口的海儿,她就那么站着,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然后,她看到她们看向她,嘴角微微扯了扯,想露出一丝笑容来,无奈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地转身就跑开了。 “海儿”,任紫急忙想要唤住她,可是海儿却充耳不闻,直往绣楼外面跑去。 “我去看看她,这丫头脾气倔,省得她钻死胡同。”任紫忙对姜震说道,然后不等他回答,便匆匆地离开去找海儿了。 姜震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那里,刚刚曾触及她身体的温度,而今,那温度一点一滴地流逝,就象他的心一样,一点一点地走向冰凉,这算什么呢?他终是带了些漠然地笑了一声,然后离开。 另一边,穿过了月洞门,在不远的桥廊边,任紫看到正低头一边抹泪一边跑着的海儿,“海儿”任紫唤道。 海儿既没有吭声,也没有回头,仍然向前跑着。 “海儿,你、你给我站住。”任紫紧赶慢赶地跑得直喘气,看到海儿听到她叫不但不停下,反而越跑越快,于是只得出声叫了出来。 海儿这下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喘着气,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任紫快步走到她面前,“海儿,你这是怎么啦?” 海儿没有吭声。 任紫于是继续说道:“你以为,我跟姜震之间有什么对不对?那怎么可能呢?刚才……” “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他抱着小姐,小姐你也没有拒绝。”海儿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姜震跟我说,他送你找到你父母之后再不回来了,我跟他总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不舍得的,我哭了,他在安慰我,就是这样。”任紫说道。 海儿抬起头来,带了些诧异的眼光看着任紫,任紫大大方方任她看,她刚哭过,眼睛还是又红又肿的样子,一看都看得出来,却听任紫又接着说道:“总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是这句话,我喜欢的是王爷,不是姜震,如果我喜欢姜震的话,你以为我要嫁给他我爹会不同意么?你跟了我多少年了,会不知道我的脾气?反正横竖你也是要离开这里的了,从今往后你也不用再把我这个小姐放在眼里。”任紫说罢,转身欲走。 海儿却已经飞奔上前来拉住她的袖子,“小姐小姐,对不起。”只听她说道。 任紫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感情的事放不开,你想想,我跟姜震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可是我不过是跟他说说话,你这都受不了了?那他日,姜震娶妻生子,你是不是要去跳崖自尽?”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我刚才是一时妒火攻心呀,我、我、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我心里难受,你已经有了王爷了,怎么能、怎么能再跟他在一起,那不是既辜负了王爷,又辜负了他吗?我真的是气糊涂了呀小姐,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一次吧。”海儿说道。 “你放心,我既然嫁给了王爷,如愿得偿,自然会好好珍惜这段缘份,我对姜震,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倒是你,不妨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才好,我不过是和姜震共处了一会儿,你便已是妒火中烧理性全无,倘若以后他找到意中人,你又当如何?是去杀了别人还是杀了自己?”任紫道。 “小姐,我……”,海儿想要为自己辩解,说她不是那样善妒的人,她只是觉得很害怕很害怕,她自知姜震喜欢的是小姐,她只怕什么时候小姐也会喜欢上他!虽然说,小姐对义王是一心痴恋,可是义王对她是什么态度!一个女人,长期受到自己夫君的冷落,而身边却另有爱慕的优秀男子,保不定哪天便会移情别恋也未知!可是此刻,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罢了,不说了,海儿,回房去好好歇一歇吧,明日你离开都城,若是寻到你父母,也许这辈子,我们也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任紫说道。 “小姐……”海儿满心的愧疚,一把跪在了任紫的面前,“海儿蒙老爷收留,蒙小姐不弃,一直当我姐妹般看待,你们的大恩大德海儿终生不敢有忘,不管以后海儿身在何方,必定会常常念着老爷和小姐的。”说着说着,已是眼含泪花。 “起来吧,海儿,以后,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了。”任紫扶了她起身,转身缓缓走去,海儿就在身后站着,看着她一步步地离开,越来越远,那样纤细的身体逐渐淡出了视线,她只觉得整个人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得让人难受。 在任府用过晚膳后,任紫便回了义王府,同行的便只剩下欣儿,海儿自是留在任府一夜后便与姜震一起启程去寻找父母去,海儿此刻心中有万语千言,却都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扶着门边,看着马车驶入暗夜之中,泪水模糊了双眼,“小姐,保重了。”她心里暗暗说道,转回头,却看到幽幽的月光,那一个人,面朝着任紫离开的方向,手中抓住一个酒坛,清澈的酒水直倾泻下来落入他的口中,一昂首间却已是大口大口地被灌了下去,而那脸上流淌着的,却是亘古的寂寞。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海儿只觉得心里痛得难受,“我有哪里不如小姐吗?姜大哥……” 可惜她的话无人听到,姜震自然也更不会回答她,可是在海儿的心里却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定,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她、一定要想尽办法将这个男人留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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