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根本躲闪不及。这棵树还没有电线杆粗,根本遮挡不住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以及黑色的衣角。 银子皱眉头,没想到真的有人跟踪。 不过为了避免刺激到王乐乐,她选择不动声色地无视。 “银枝,我求你件事……” “什么?” “这件事,你别告诉别人,好不好。” ***** 寝室里,于晓月和杨千蕊第一时间发现王乐乐的不对劲。可无论怎么问,王乐乐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 她们转换目标询问银枝,银枝也缄口不提。 答应替人保守秘密,便要信守承诺,死守到底。 王乐乐竭尽全力在大家面前扮演正常状态,可惜演技拙劣,明眼人都知道她在装。 但大家颇配合她,依旧和她一起玩乐。 澡堂管理老师的所谓调查也只是口头说说,很快便没了下文。银枝去她办公室问过几次,每次都被以各种借口打法走。 银枝给学校写信,希望修缮澡堂,把木板换成水泥墙。 建议信寄出去便石沉大海,没了音信。 王乐乐不肯去澡堂洗澡了。她宁愿打热水,在厕所里挨冻洗完。 如此一个澡洗下来,她也感冒了,当天晚上,发起高烧。 杨千蕊盯着温度计上的数字,念出来:“39度!” 于晓月拧开台灯:“这得送医院呐。” 银枝说:“我来。” 杨千蕊说:“你怎么来?” “我背她去。” “你是女孩子啊,哪背得动她?”杨千蕊说,“你们等着,我去叫个男生来。” 于晓月问:“大晚上的,你去哪找男生?” “我的人缘,你们放心吧。” 杨千蕊梳着头发就要出去,王乐乐高烧中哼哼。她听见了,凑到她床边:“乐乐,你想说什么?” “哼哼……” “???” 银枝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 在于晓月的帮助下,银枝背起王乐乐。于晓月跟随,杨千蕊站在门口,看着真背起王乐乐的银枝,心里头不知冒出什么头绪,不是滋味。 她说:“我就不去了,我看家。” 于晓月也没勉强:“随你吧。” 深一脚浅一脚到校医院,医生给王乐乐打了剂退烧针,又开了药挂点滴。护士安排她们在治疗室,并说留一个人在这看着就够了,没必要两个都在这。 银枝说:“晓月你回去吧,我看着她。” 于晓月担忧道:“你身体行不行啊?” 银枝笑道:“你看我都能把她这小胖子背过来,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 王乐乐眼角含泪,哽咽道:“我该怎么谢谢你们。” “这简单,病好了,请我们吃饭。” 于晓月回去了。半夜三点,王乐乐睡着了,银枝注意着输液瓶里的药剂量,没有睡意。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病人的呼吸声。 不对,呼吸声有两道。 这里还有一个人。 银枝扭头找了找,在最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人。 此时他已经醒了,坐起来,愁眉不展。 银枝没多看他,回头帮王乐乐掖了掖被角。 “同学。” 她听到他叫她,声线比学生成熟。 “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语速刻意略慢,语气很真诚,好像斟酌了许久,让人没法拒绝。 但银枝不是一个烂好人。她回拒道:“不好意思,我没空。” “……” 他没想到她拒绝得干脆。一时失语,没了下文。 银枝没再管他,见桌上有一本老旧的《故事会》,翻看起来。 书里讲了一个有关耳环的故事。 传说耳环起源于女人的放荡。传说过去只要有陌生男人路过,女人迎上前去主动搭讪,请男人留宿。次日清晨,男人离开前,会送一只耳环给女子,作为留念和酬谢。 想不到耳环还能这么淫.乱。银枝看到最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朵。 成年的那天,银家奶奶用古老的法子给她打了耳洞。 银水雁粗糙的手指抓几颗花椒,在她耳垂处搓揉,念念有词:“枝丫头耳垂肉多,有福气呵。” 针在火上烤了一转,穿进耳朵。银水雁问:“疼不疼?” “不。” “不疼就好,女人呀,都要过这一步。” 后来耳朵红肿发炎,差点废了。 她想起老太太的话,自嘲极了——瞧瞧,不是公主命,偏偏是娇惯的身。 还想看下一个故事,但治疗室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角落里的男生在哼哼歌,叽里呱啦的,好像是门外语。 这里还有病人睡觉呢。 银枝扭头,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嘘——” 他没听见似的,接着唱起更抒情歌。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己 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 银枝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拍了下他肩膀,道:“说吧,什么忙?” 他抬头。 银枝抱着胳膊,俯视他。 他移开眼,把手给她:“你扶我一下。” 银枝搀起他,他下床站起来,身子歪了歪。 她问:“你脚受伤了?” 他嗯了声,看向别处。 她明白了:“你们又打架了?” 他在她帮助下勉强挪步,“什么叫又。”他似不屑解释,“我只是陪他们玩玩。” “哦,你陪他们玩,你被打进医院了。” 银枝面无表情地说。 他笑了笑,也不尴尬,指挥方向:“出去一下,去走廊。” 他普通话有些不标准,带点地方口音,说话像唱歌一样,让人心情愉悦。 “去走廊做什么?” “找厕所,我撒个尿。” “……” 见她不说话了,他问:“怎么了?” 银枝说:“没。” 医院走廊很亮,厕所在走廊尽头。 半夜没什么人,他们每句话音量都被放大,病房里病人的咳嗽声也传了出来。银枝不再说话。 男厕门口,银枝撒手:“要我送你进去么?” “……” 看到他青紫脸颊上惊讶的表情,银枝淡淡道:“反正是半夜,里面没人。” 话音刚落,里面传出抽水的声音,一个大爷边提裤子边往外走,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直直出去了。 银枝:“……” 他一本正经道:“现在应该没人了。” 银枝:“……” 银枝觉得这事很尴尬,再抬头看这个人,他嘴角带着弧度,分明在憋笑。 她转身离开。 丢如此大的脸,再不走就是傻帽。 他没拦她,等她走远了,才大步走进便槽,方便完了,一本满足。 他在厕所里抽了一根烟才回去。快到治疗室时,调整步姿,一瘸一拐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病床前,单手托腮的银枝。 他想了又想,觉得今夜机会难得。于是挪到她跟前,诚恳地说:“刚刚谢谢你。” 银枝没说话。 “我是美术学院的,叫金世安,你呢?” 银枝还是没说话。 他觉得不对劲,绕到她面前,才发现她闭着眼,已经睡着了。 他不再出声,脱下自己的棉衣,轻轻披在她身上。 ***** 第二日,等金世安醒来,银枝她们已经走了。 他坐起来,身上搭着自己的棉衣。 他揉揉太阳穴,有几分懊恼。 本以为踏破铁鞋无觅处,谁知送上来的机会,他连人家名字专业都没搞到手。 室友周强来给他送早饭。说是早饭,其实就是一个冷馒头和冷鸡蛋。 “住院的感觉好受不?” “挺好。”他发自内心地答。 “你哪出问题了,竟然还要留院观察。” 金世安举举右手,胳膊处有一列淤青:“这,一直疼。” “然后呢?没其他毛病?” “没。”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 金世安嚼完馒头,趁医生还没换班,去找了昨晚的值班医生。 也不知道他跟医生说了什么,医生同意他翻看昨晚的看病记录薄。 昨晚看急诊的病人不多,总共就四五个。 金世安很快便翻到了—— 姓名:王乐乐 性别:女 年龄:18 专业:1994级中文系 他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容。 知道她年纪专业,锁定她人就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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