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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酒心里疑虑着,这周玉到底是何人,想了半天,竟也迷迷糊糊睡去了。    “哈,哈,哈……啾!”拾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天儿这么怎么冷了。    她起身四处看看,周遭尽是高翘的屋檐,屋檐下繁盛的灯火照得通明。    哦,又跑到屋顶了。    拾酒拢了拢衣襟,小心地翻下楼去。    “哈,哈,哈……啾!”拾酒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脂粉味好浓啊……    耳边传来的靡靡丝竹知音,还有婉转的美人耳语,这……莫不是到……到青楼了?    得赶紧走才是,于是她小声快走,四处张望,寻找着出口。    刹那间,拾酒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赶来,声音虽小却步步有力,是练家子。    抬头往屋檐望去,都是明亮的高角灯,再往院中望去,月光明亮,无处可匿。    旁边刚好有一扇门,屏气一听,房中无气息,亦无灯火,只好推门避身而入。    一关上门,有一物件抵上了颈间。    月光清澈,照在公子的脸上,如光华加身。    白非也。    拾酒咽了咽口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白公子,我是拾酒。”    她相信他能听到。    公子俊朗的眉微微一皱,转瞬明了,淡淡地笑了一声,放下了抵在拾酒颈间的折扇。    此时,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重。    拾酒一把将白非也拉过,脑子浮现出看过的话本,有些难为情地叫到:“公子轻点儿,慢点儿,奴家自己来。”    “……”白非也说不出话来。    “公子,你兴致真特别,怎地不点灯?”    “……”    “公子,你这衣襟花边真精致。”    “……”    待脚步声听不见了,拾酒终于住了口。她的脸烧得慌,内心的小鼓敲个不停,不敢看白非也。    又过了一会儿,拾酒终于开口,“白公子,咱们出去吧,我听了听,这会儿外边没有人。”    “嗯。”好听的嗓音轻轻地应了一句,拾酒觉得脑袋都眩晕了。    白非也轻功也不错,拾酒带着他,虽左绕右拐,但总算是出了青楼。    虽是夜幕,大街上却依旧熙熙攘攘,叫卖的货郎,摆摊的大娘,吃饭的路人,络绎不绝。拾酒咬了咬唇,看向白非也。白非也仍旧是很专心地在走路,干净清秀的脸上似乎总是淡然。    “白公子……你怎地,会在那里?”    白非也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友人相约。”    “那些练家子,可是要杀谁?”    “在下也不知,许是巧合。”温润公子讲话若有疏离,却未见傲慢。    拾酒又忍不住偷偷看他,他依旧是双眼透亮清澈,微微眨眼,只管前看赶路,未曾东张西望。    “白公子,你看……这里夜晚都好生热闹啊。”拾酒没话找话。    “此处是京城,自是热闹非凡,摩肩擦踵。”    哎?这一觉,睡到京城里来了?    拾酒终将连日来的忧虑问出声:“白公子,白庄主可还好?婉君和徐远呢?”    “家姐一切都好,劳姑娘挂念了。一年已逝,刘府和徐公子皆已到达西南,无需忧心。”    一年都过去了?竟这么快,但心里石头落了地,拾酒舒了一口气。    “姑娘在京城可是识得什么朋友,要往何处去?”白非也并未转身,而是向右下方微微侧头,对拾酒说。    “我,我……我也是游历到此处,未有旧友在此……”拾酒回答得有些心虚。    白非也浅笑一声,“白鹿山庄在京城也有别苑,姑娘如不嫌弃,可到寒舍小住几日。”    “真的?我可以么?”拾酒有些高兴,但转瞬又觉得自己好像不太礼貌,“这……这太打扰了吧?”    “正好,我这儿有一件事想请姑娘帮忙,不知姑娘可方便?”    自从插手了婉君之事,拾酒把君伯的叮嘱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直说:“方便方便!”    拾酒心中有些慌乱地跟着白非也走着,故作不经意地观察他。他右手捏着折扇在胸前,左手背在腰后,目视前方,嘴角淡然,不曾看她。    说不清道不尽的感受,就像第一次听到他那好听的嗓音,也像第一次见到他房中见到他温润的面容,更像方才在月光下再次重逢,每回都是新的,但每回又是同样的慌乱的心跳。    从侧脸看去,俊眉不似大师兄那般凌厉有力,却精神整洁,鼻梁耸起的高度刚刚好,两瓣唇也刚刚好,总是呷着若有若无的笑,不似则方那般冷漠,待人总是这么温暖,又比二师兄多了点风度。    拾酒觉着自己这么盯着一位公子看,很不好意思,但公子还是淡然地不紧不慢地走着,风度翩翩,丝毫不在意。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拾酒发现周遭安静了许多,走夫贩卒不见了,擦踵行人也不见了,道路很宽敞,两旁多是高墙,还有浓密的大树。这大概都是些大户人家的住宅。    除去门口偶有的灯笼,就只剩下月光,伴随着拾酒和白非也行走在路上。白非也就这么走着,这眼看就就要到尽头了,拾酒正要叫住他,怎知还没开口便看到此处看似尽头,却不知还有个小拐角,进去以后有条小道,被浓密的竹林遮盖住,月光透不过来,有些阴森,拾酒心里有些犯怵。    “姑娘,不必害怕,别苑有些隐蔽,也是不得已为故,快到了。”好听的嗓音响起,许是他感觉到了拾酒的不安。    “嗯,白鹿山庄很好,我不怕。”在这样的夜晚,跟白非也穿行在这样的竹林,拾酒的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许多。    又是一声浅笑,“如此便好。”    地势开始有些不平,拾酒险些摔倒,白非也却飞快地扶了她一把,待她站稳后又立马松手,对她说:“此处算是城角的一处小丘陵,还请姑娘小心地面。”    拾酒有些窘迫,她自幼长在青山,山路是野惯的了,都是被眼前之人扰乱了心绪,她抚了抚心跳,开始将注意力从旁人身上转到脚下。    就这样又弯弯绕绕走了一阵,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宅子门前。    高墙依旧如同方才的大街的院子,只是这大门却精简了许多,黑漆的厚木大门上,悬着的牌匾也不过写了“别苑”二字,旁人无从得知这院子属于何人。    门口并无守卫站岗,但他们刚来到门前,便有弟子开门相迎。拾酒低着头跟随白非也跨过大门,绕过门后的石壁屏风,是一间大厅,不过白非也并没有带她走进去,而是从旁边绕过,走到后边,再从桥上穿过一方池塘。    拾酒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前方走来一位少年郎,约莫十五六岁,比拾酒少不了几岁,直接讲:“公子,你可回来了?可有遇到什么事儿?”    白非也摇摇头,侧头对拾酒说:“拾酒姑娘,可方便随在下前往书房?稍后便安排厢房给姑娘歇息。”    白非也想起他说需要她帮忙,想着约莫是这个缘故,便应了。于是一行三人往他书房走去,这别苑很安静,她感觉到这后来的少年在好奇地偷看自己,但也不曾出声相问。    走进白非也的院子,少年打开房门,请他们进去。屋中只一支烛火,所以不算明亮。    “明远,上壶热茶,再点几盏烛火来。”白非也突然说道。    少年清脆地应了一声,白非也继续说:“一人惯了,房内有些昏暗,拾酒姑娘不要介意,请坐。”    “多谢白公子。”拾酒也不矫情,直接坐下。    唤作明远的少年很快复返,带来一壶热茶跟几支烛火,屋里亮堂了起来,这跟白鹿山庄的屋子差不多,依旧是简朴大方。    白非也吩咐明远打扫一间厢房后,便给拾酒到了一杯茶,动作有些不太流畅。拾酒还没来得及疑惑,白非也便从衣襟中取出一封信,示意拾酒打开。    拾酒接过,信封上并无字迹,拿出里边的纸,里边大概是写给白非也的信。    “还请姑娘告知在下,信中所言何事。”    嗯?拾酒疑惑了,怎地还需要旁人读信?    白非也笑了笑,用好听的嗓音道:“明远走开了,在下目不能视,所以还请姑娘代为读信。”    目、不、能、视?    拾酒一时间震惊了,她抬眼看白非也,温柔的公子在烛光中像是块温润的玉,无半点怨天尤人,淡然自若地“看”着拾酒。明亮的眸子里还映着烛火和拾酒的轮廓,却……竟是个瞎子么?    怪不得了,每次见他,他总是像在注视着你,却又不像在注视着你,说话总是微微侧头以示尊重,却未见直直对着眼睛说话。    拾酒一路上跳着的心好似沉进了深不可见的水潭,凉飕飕的。    “姑娘?”    拾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却一时间还是不知作何应答,倒是白非也,似是在宽慰她:“姑娘不必惊愕,也无须惋惜。在下亦曾见过日出、香桂和白雪,而如今,微风、鸟鸣、流水也待我很好,此生不曾有憾了。”    这么一听,刚才氤氲在眼睑的水气化作了一颗水粒落下,拾酒也未发觉。她轻声念道,    “白兄亲启,复梦旧事,念念不忘,还请兄代为周旋,犹待袅袅归心。子鉴敬上。”    白非也点了点头,右手握着折扇轻敲左手掌心,似在思索着什么。    “白、兄,袅、袅……?子、鉴?”    “子鉴乃在下一好友,此事与他有关,想请姑娘明夜陪同在下前往醉花楼。”    “醉花楼?可是方才那个青楼?”    “正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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