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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刚发生了命案,醉花楼的前门是关着的,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但凝神一听,楼里依稀传来几声欢声笑语。    见状,二人绕到后门去,果不其然,后门只是掩上,做做样子。    这里没有往日的人声鼎沸,但也有零星客人在跟姑娘喝喝小酒,卿卿我我。    妈妈见到拾酒一个女子走过来,便有些看不顺眼,但看到白非也后便也不好发作。    “哎哟,白公子,您又来了。”    “嗯。”白非也应了一声,“今日发生命案,不该是停业才对?”    妈妈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了,“哎,白公子……您有所不知,咱们呀确是停业了。只是有些客人吧,过来看看姑娘们,咱总不能不让他们进门呀。”    这醉花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豪侠富贾照看着,这表面停业,内里可还是照常的。    “白公子,今夜是想找哪位姑娘呢?”    “在下想见一见唤碧姑娘。”    老鸨有点为难,攥着手中的帕子说,“白公子,这可不赶巧,唤碧她……她……”    没等老鸨讲完,白非也摸出了一锭金子,老鸨满眼发光地双手接过,“哎,唤碧她在呢在呢,只是还要等一会,我给您安排个最舒服的雅间,您喝点小茶小酒等一下。”    接着,便点头哈腰地迎着白非也与拾酒往三楼雅间走去,还一路吩咐准备茶酒点心。    待他们下去后,拾酒叹了一声:“哎,有钱真好。”    白非也低笑一声,“哦?拾酒姑娘有感而发?”    “这销金库啊,金子果然都是大爷。别说鬼推磨,磨推鬼,我看都使得。”    “哈哈哈哈,是啊,金子便有这点好处了,惟愿一会能从唤碧口中知道更多的实情。”    “白公子,你说,崔姑娘,是刘府杀的么?”    “目前来看,刘府有动机、有能力。”    “那位刘夫人似乎很恨崔姑娘?”    “刘清量生性风流,刘夫人却要一边主持家事,一边容忍丈夫,想必积怨不少。”    “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崔姑娘的孩子,还在不在。这应是何公子的骨肉,他对崔姑娘情深义重,伊人已逝,若留下个血脉,也算个安慰。”    二人小声地探讨起案情,约莫大半个时辰后,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是唤碧来了。    “吱呀。”门开了,唤碧走过来,此时的她,头发挽着个简单的发髻,只别了一朵花在头上,只有淡淡的妆容,整个人有些慵懒,但依旧婀娜多姿,洁白的脖颈上面还有几处红痕。    拾酒眼珠都大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心想,幸好白公子是个瞎子,看不见!    “久等了呀,两位贵客。”声音也是淡淡的沙哑,“白公子,急着找唤碧,有何事呀。”说着,整个人却像要贴上去一样,白非也虽看不见,却巧妙地转了个身,用折扇挡了一下。    唤碧见状也不恼,施施然地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慢慢啜了一口。    “唤碧姑娘,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还是为了崔姑娘之事。”    “就知道,你呀,找人家,只会为了崔袅袅。哼,说罢。”    “此前,崔姑娘并非生病,而是生子,唤碧姑娘你知道的。”    “哎哟,白公子如何断定我一定知道呢?”    “因为你跟她不对付,你怎么会不了解她呢!可你为何没有直说?”拾酒不想绕弯子,便也直说了。    “姑娘问得好简单啊,妈妈让我说生病,我又如何能说生孩子呢?不过现下嘛,可是你们查出来的,便不关我的事了。”    “唤碧姑娘,人命关天,想请姑娘帮把手,好让真相大白。”白非也冷静道。    唤碧又慢悠悠喝了一杯茶,才缓缓开口。    醉花楼老鸨去岁十一月从城郊回来之时,遇到了只身一人的崔袅袅。虽有些蓬头垢面,面容清瘦,但凭借多年经验,她一眼便毒辣地认出,这是个长得十分可口的姑娘,且那身段、语气、神态,皆是受过训练的。这应是从别个地方的乐坊或青楼里逃出来的,她便哄骗了崔袅袅,说自己开的是清白乐坊。    崔袅袅只身上京,此前积蓄便给了赴考的心上人,现下并无依靠。心想,若能在乐坊栖身一段时日,等到情郎高中之后,便能比翼双飞了。可后来,崔袅袅发现自己被骗了,她被关进了醉花楼的柴房,饿了整整一天后,便答应了老鸨,只提了个要求:自己从金陵过来,一路上风餐露宿,需要些时间休养。    京城有些爷儿们,就喜欢江南的瘦马,她们讲话温声细语,娇滴滴得能掐出水来。崔袅袅弹得一手好琵琶,比过了楼里所有的姑娘,老鸨十分满意,便让人给她好生地送吃的送喝的。    唤碧一直是楼里的叫价最高的姑娘,那一手古筝,和妩媚劲儿让人欲罢不能,见妈妈要培养另一个头牌,心生嫉妒,便盯着崔袅袅。她发现,崔袅袅来了一个多月,却没有来过月信。本来,楼里的姑娘总是要喝些避子汤,月信紊乱也是正常的。但更不正常的是,崔袅袅的肚子有些大了,她此前在路上吃得少不明显,但到了楼里后,吃得好了,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总说受不了京城的寒冷,整日里系着披风,故而无人发现。    “那时我便知道,她一定是怀孕了。”唤碧笑着说。    “是你说出去了?”拾酒问。    “是啊。”    “你为何要说出去?”    唤碧理直气壮:“我为什么不能说出去,她,一个青楼女子,还是妈妈要着重培养的头牌,居然怀孕了,哈哈哈哈。我当然要告诉妈妈了。”    “你!……”拾酒有些恼怒。    唤碧“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说下去。    老鸨知道自己好吃好喝地供着一个孕妇,还指望着她做头牌,怒不可遏。找来了红花,要她落胎,崔袅袅宁死不从,拿出一个成色极好的玉佩,哀求老鸨让她生下孩子,她愿意付出一切,哪怕让她生完孩子去接客也愿意。    “你们妈妈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呢?这好歹养了她一个来月呢,不在她身上拿回点东西,怎么成?”    “你们……没有给她看大夫,也没有找稳婆?”    “哈哈哈哈,拾酒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这儿,醉花楼,不是医馆。”    “孩子是半年前生的?”    “是啊,说来也可怜,才八个月,尚未足月呢,怪可怜的那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    “孩子后来在哪儿?”拾酒焦急地问。    唤碧看了一眼拾酒,又笑着喝了一口茶,“我不知。只道是,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她那旧日情郎高中探花,而她便换了个人似的,终日沉迷纸醉金迷。”    说完,唤碧揉了揉额头,娇滴滴地说:“哎呀,人家可是好累了呢,公子,要不要到唤碧房里休息下呢?”    白非也倒还是彬彬有礼地作揖:“今夜多谢姑娘解惑了,还望姑娘好生休息。”    唤碧看了两人一眼,笑了笑,便又扭着腰肢起身,往门口走去,临了最后她似是无心地说了句话。    “也不知道那崔袅袅挂念的什么人,平日里,一个月总往城西的打铁巷跑那么一趟。”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城西打铁村?拾酒低喃了一句,然后看向白非也,他十分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二人出来后,已经是丑时,雨停了,云也散了。    他们敏锐地觉得,唤碧后来的那句话并非心血来潮,或许那儿能有线索,于是,又急忙赶往城西的打铁村。    二人轻功好,避开巡夜的官差和更夫不成问题,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城西。    城西的打铁村,是打铁户聚居之地,是贵人或青楼女子根本不可能踏足之地。天还没多亮,村子里便有了些很昏弱的烛火,与此起彼伏的打铁声。    这里每家每户都以打铁为生,门前总是挂着“打铁”的牌子、旗子。    拾酒在其中一家门前,停了下来。此时,夜空的黑幕正渐渐褪下,拾酒蹲下来,细细观察,还用手摸了一把地面。    “拾酒姑娘,这里可有何奇怪之处?”白非也轻声问。    “这个村子,家家都以打铁为生,每家门前,都多少有些铁渣,唯有此户,虽仍挂着打铁的旗子,门前却没有半点铁渣。”拾酒慢慢站起身,对白非也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二人似乎早有默契,一齐飞至围墙上。    这院子围墙不高,里边只有一间正屋和一间偏屋。二人屏气静听,发现无人在内。    拾酒轻轻握住白非也的衣袖,二人轻轻落至地面。拾酒下意识地便要上前推门而入,却被白非也伸手拦下,自己被藏在了他的身后。只见白非也以折扇推门,并将折扇飞扔进屋内,碰墙后弹回,白非也旋身入内,折扇稳当地回到了他手中,然后转身对着拾酒,示意她进来。    拾酒被方才的一幕触动了心弦,有些晕晕的。    “拾酒姑娘?”    “啊?”拾酒回过神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抬脚进入屋内,借着微光,看着屋内的一切。    屋内只一张木桌、几把木椅,一个木制衣柜和一张木床。木桌上,还有一个水壶和几个杯子,里边还有水。    木柜的门是敞开的,有些棉被和衣物零乱地堆放着,床上有棉被,定睛一看,却发了一只拨浪鼓。拾酒赶紧翻了翻衣柜里的东西,除去简单的女人衣物外,还有几套小孩儿的衣衫。    “白公子,这里本应该养着个小孩。”    “若是没错,便是崔姑娘与子鉴兄的骨肉了。”    “桌上无灰尘,壶里有茶水,他们日前应还在此处!”    “看来,我们来晚一步了。”    “这孩子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白非也踱了两步,翘着掌心说,“目前应当不会,对方很急地将孩子带走,想必这孩子还有利用价值。”    “崔姑娘已死,那孩子的价值,便是牵制何公子。朝堂之上,与崔姑娘有关,又要牵制何公子的……刘府?”    “有可能,拾酒姑娘,还请你多为观察下,这屋子,可还有什么线索。”    拾酒又到了偏屋看,那是厨房和柴房,灶头上还有些剩菜,闻着味道,并未放了很久,更加肯定了她刚才的推断,人或许是今日才走的,难不成是崔姑娘死后仓促离开的?    天渐渐有些亮了,二人决定先行返回,再遣弟子搜寻孩子的下落。    “哎呀!”靠近水井的位置有些青苔,拾酒一不下心滑了一跤。    白非也赶紧循着声音走过去,想要拉她起来。    拾酒却发现,这青苔旁边的石板上有一个很模糊的脚印,中间有个很淡的三角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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