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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清晨也十分热闹,不似青山那般,是叽叽喳喳的鸟鸣,或轻轻拂面的微风,而是沐浴在金光下的走夫贩卒,传入耳中的吆喝叫卖。    “公子,姑娘,来碗豆汁儿吧!再来碟豌豆糕。有滋有味,节节高!”小摊贩正笑着对着这两位吆喝。    白非也微微一笑,掏出两个铜板:“老板,来两碗豆汁儿。”    “好嘞,公子姑娘,您俩请好嘞!”小摊贩笑着擦了擦桌面,就马上舀来了两碗豆汁儿,还端上了一碟豌豆糕。    “您俩是今早第一份儿,这豌豆糕,算我小老儿孝敬您俩的!”    拾酒其实也有些乏了,跑了这一整夜,也饿了,说了句多谢便吃了起来。    “味道如何?”白非也看拾酒吃得很快,便问了句。    “啊?呃……还好喝吧……”拾酒饿狼吞食,忘了是什么味儿。    “这是京城的地道小吃,姑娘陪同奔波了一夜,倒是慕秋疏忽了。”    “慕、秋、是你的字么?”虽然嘴里嚼着东西,但拾酒还是抬眼看着公子好看的眉眼。    “正是在下表字。”    “真好听。”拾酒脱口而出。    “拾酒的姑娘的名字,也很……别致。”    “别致么?其实我是师父捡来了,他喝醉酒了,老眼昏花,抱我回来,以为是抱着一坛酒呢,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哦?想不到姑娘的名字,竟有如此有趣的来历。”    “公子,那你是秋天出生的么?”    “正是中秋之夜。”    “哦?”拾酒默默记下了,“那白庄主是冬天出生的?”    “哈哈哈哈,家姐与我乃龙凤胎,同一日出生。”    “对对对,延芳给我说过,我怎么给忘了呢?呃……那个……公子,你直接叫我拾酒吧,别姑娘来姑娘去了。”    “这……直言姑娘芳名,似乎不大好,怕有些唐突。”    “哎,这又有何唐突呢?我叫你慕秋,你叫我拾酒,不就行了吗?”    “哈哈哈,姑娘可真是随性啊,可还要再来一碗?”白慕秋笑着问。    “哎,再来碗,再加多两块豌豆糕!”    ——    吃完后,公子与佳人便又往何乐原家中去。    就在巷口,遇上了延芳,她焦急地汇报:“公子,昨夜京兆府的江捕头果真欲放火毁掉崔姑娘的遗体,正好被明远抓住,刑讯之下,他供了,他是得了刘清量的令来毁尸的。此外,杀死崔袅袅的也是他。”    拾酒愤愤不平道:“果真是刘府的人!”    白非也对着延芳说:“江捕头人在何处?”    “江捕头现下仍被押在京兆府衙,张相爷得知后,一大早便侯在了宫门外,只等得向皇上禀报,求令抓捕刘清量。”    “子鉴兄可好?”    “王奎一直看着呢,拾酒姑娘的药很好用,他一直没醒。”    “延芳,你派几个人去城西的打铁铺,尽头有一处小院子,此前,崔姑娘的孩子应该就是在那儿,如今孩子与乳娘都不在。你让弟子们,好好把京城与京郊都找一遍。我这边到府衙一趟。”    “是,公子。”    白非也向拾酒示意,俩人便转身出了巷子,赶往京兆府衙。    ——    两人到达之时,身穿绛红色官服的张凌也到了,他步态矫健,神情严肃,捧着皇上的手谕而来。    “拜见张相。”白非也立即作揖行礼。    “白公子不必多礼。本相已求得皇上手令,着手审理刘清量,定为子鉴讨个公道。出宫之时本相已命人前往刘府拿人,想必马上就要到了,此案可解决矣。听闻,白鹿山庄也有一名茶庄管事牵涉其中?”    “承蒙张相关心,白鹿山庄名下大运茶庄的管事也出现在凶杀现场,头部被钝物所伤。”    “无需担心,本相自会还白鹿山庄一个清白。”    “张相明察秋毫。”    说话间,刘清量已被人扭送至京兆府衙,他的外衫并没有系好,看来是从梦中被人揪醒。一待见到张凌便破口大骂:“张凌!你凭什么抓本官,本官可是当今国舅,皇后娘娘正是本官胞妹,你是何居心,有何权力抓我到此?本官要见陛下!”    “刘清量,你犯下人命案,陛下赐我手谕,抓你归案!”    “张凌,你血口喷人!”    “来人!带上堂去!再把江东带上来!”张凌声如洪钟,宛如帝国的一棵巨松。    府衙之内,“明镜高悬”四字牌匾悬于正中央,张凌端坐于主位,而赵乾洐立于身侧,众人正听着江东的罪状自述。    崔袅袅乃醉花楼之头牌,受捧于当朝礼部尚书刘清量,因发现其有卖官、贪污、渎职之嫌,被杀害灭口。而自己作为刘清量的棋子,便受到了将崔袅袅灭口的命令。他昨日巳时潜入醉花楼,用剪子没入崔袅袅心口,致其死亡,走时刚好遇见李福海,便用沾了迷药的细针扎入其脖子,将其迷晕,带至崔袅袅房里,用烛台伪造伤口,再将烛台置于崔袅袅手中,并撕碎其衣裳。这一切,都是为了制造,李福海意欲轻薄崔袅袅,并致其死亡的假象。昨夜,刘清量又命人传令,让他放火毁掉崔袅袅的尸体,不幸被抓获。    “呸!江东,枉我刘府对你恩重如山,你竟反咬一口!我何时让你杀害崔袅袅了?”刘清量在一旁,拼命否认。    “肃静!传仵作!”张凌一拍惊堂木,令人带仵作上来。    仵作在衙内陈述了崔袅袅的伤口,很深很准,绝无活命的可能,且身上无任何李福海的痕迹。而李福海额头的伤口,下手也有些重,非崔袅袅一女子可为,而其脖子处确是有一处细小针孔,与江东身上搜出的细针大小吻合。这一切,都与延芳、拾酒的推断一致。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刘清量依旧不肯承认,“张凌,本官乃当朝国舅,陛下未有宣判,本官依旧为吏部尚书,朝廷大员,你不可如此污蔑于我!”    “刘清量,你贵为国舅、身为高官,却罔对陛下,愧对百姓,草菅人命。本相,乃奉陛下之命初审此案,绝无污蔑!”张凌二拍惊堂木,“传大运茶庄李福海、传醉花楼流风!”    李福海消瘦了不少,额头上缠着白布,血印明显可见。    流风身形堪比弱柳,面敷细粉,未上口脂,浑身颤抖。    “李福海,昨日往醉花楼,意欲何为?”    “回,回大人的话。小人,小人去醉花楼找,找……流风公子。”    “堂下之人,可是流风?”    “回大人的话,小……小人正是流风。”    “李福海,你可是好男风,对崔袅袅绝无轻薄之意?”    “大人明察。小人……小人往醉花楼,只是去找流风,不会对崔姑娘下手!”    “有何证据?”    “小人花巨金,包了流风一年。”    “你乃茶庄管事,哪来这么多钱?”    “小人做了假,假账,挪了东家的银子。”    “哦?白公子,可有此事?”张凌突然问白非也。    与拾酒站在角落的白非也,只好答道:“回大人的话,李福海所言属实。”    张凌三拍惊堂木,厉声道:“如此一来,江东所言句句属实,刘清量,你指使他人草菅人命,你可认罪?”    “人,是我杀的!”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女声。    一位衣饰华贵的中年女子缓缓走进府衙,步态端庄,拾酒一看便知这是刘清量的妻子。    “堂下何人?”    “当朝吏部尚书夫人,刘薛氏。”    “刘薛氏,你妄闯府衙,所为何事?”张凌高声问道。    “崔袅袅是我命江东杀的。”她双眼坚定,口吻不容置疑,“江东乃我娘家家奴之子,是我让老爷提携了他做京兆府的捕头,他自然听我办事。”    “夫人!”刘清量惊讶道。    “昨夜亥时,我让人传信给江东,让他趁夜毁了崔袅袅的尸体,他应是子时动的手。”    张凌看了一眼赵乾洐,后者弯腰回话:“回相爷,我们的确是在子时抓获了江东。”    刘薛氏继续一板一眼地说:“老爷生性风流,宠爱青楼女子崔袅袅。作为原配,岁月催人老,我已是人老珠黄。而她,年轻貌美,勾引我的夫君。我,吞不下这口气。”    “敬慧……”刘清量望着结发的妻子,竟流下了两行浊泪。    张凌四拍惊堂木,“江东,你可还有何要说的?”    江东看了看刘薛氏,握紧了拳头,“夫人命令,我不敢不从。我为刘府做牛做马多年,知道这实在是藏污纳垢之地。我现有账簿一本,从刘府书房所得,上面记载了刘清量为官多年,卖官、贪污的账目!”说着便在衣襟中拿出一卷绢帛呈上。    张凌打开,上面字如细蚁,却将卖官、贪污的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江东!”刘薛氏喝道。    “江东!你个狗东西,本官白养你了!白眼狼儿!”刘清量破口大骂。    “堂上不得喧哗,扰乱人证!”张凌五拍惊堂木,便有人用布条捂住了刘清量的嘴。    “唔……唔……”    “老爷!”刘薛氏焦急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刘夫人,那崔袅袅与刘大人的孩子,也是你下的杀手?”在一旁观察的拾酒,突然冒出一句。    “孩,孩子?”刘薛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刘清量在一旁挣扎,“唔……唔……唔……”却始终不得说话半句。    “贱人野种,我,我自然也是留不得的!”刘薛氏冷声道。    “啊——”拾酒突然懵了,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白非也握住手止住。    张凌六拍惊堂木:“说话为何人。”    拾酒回想着这两日的事,有点懵,不知作何答案。    白非也上前一步作揖答道:“姑娘乃是白鹿山庄的贵客,此番也是听说崔姑娘有过孩子,因此才口出此言。”    张凌再拍惊堂木:“既然如此,那便继续查证此事。江东所呈证物,关乎吏治清明,国家大事,本相必须马上入宫面奏陛下,崔袅袅命丧一案,暂由京兆府尹赵乾洐继续调查审理。来人,本案所涉人等都押入牢中,任何人不得探望!”    “下官领命。”赵乾洐弯腰领命,恭送刘清量。    说罢,刘清量便带着绢帛,急忙入宫面圣了。    白非也拉着拾酒也连忙走了,与明远匆匆赶回何子鉴家中。    一路上,拾酒梳理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个脚印,那个孩子……    她募地抓住白非也,颤抖着说:“不是她,不是她……”    白非也连忙抓住她的手,止住拾酒接下来的话,“我们回去再说。”    快到院门时,便听见了何乐原撕心裂肺的喊声:“袅袅死了,是谁杀的她!到底是谁!啊!袅袅……”    “公子,公子!”书童重文的焦急声也传入耳中。    白非也赶紧放开了拾酒,一边跑入院中,一边说:“明远,快来帮忙!”    “不是刘夫人,不是她……她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还真以为是刘大人的孩子。不,刘夫人她不是……”拾酒嘴里喃喃着,缓慢地走到院门,忽地看到墙角下有一个像是男人的脚印,上面有着清晰的三角纹!    “白——”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脖子上就被人扎入了一根细针,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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