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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酒姑娘,你到哪儿去了?”延芳跑过来,“我们好担心你啊!”    白非也一步步走过来,拾酒观察到他好像有些生气,手还有一点点抖。    “白公子。”拾酒脆脆地喊了声。    “嗯。”白非也注意到身旁还有两个陌生人,“这二位是?”    “此处不便讲话,可有安全之处?”拾酒往四周看了看。    进院门之后,拾酒发现,何乐原并不在家中,然而只见白非也吩咐延芳和明远让人乔装打扮。    “白公子,这是?”拾酒疑惑道。    “这二人想必对案情也十分重要,我害怕此处不安全,故而让他们先把人引开,我们再回别苑。”    ——    待调虎离山之后,众人回到了别苑。    “公子,身后并无人跟踪。”明远在一旁汇报。    白非也点点头:“拾酒,这二人是谁?”    余大叔余大娘立马跪下:“求贵人救救老两口吧!”    白非也听完余大娘的叙述后,一边思考,一边敲着折扇,问:“你原先主人家是何人?”    余大娘哆哆嗦嗦:“主人家是……是大理寺少、少卿柳有方。”    白非也背着手在屋内走了几步,嘴里念着柳有方的名字。    “贵人……求求贵人放过我老两口啊贵人!”    “两位且留在苑内,性命暂时无虞。明远,安排这二位。”白非也吩咐道。    待二人走后,延芳抓住拾酒的手,焦急道:“姑娘,你这两日究竟哪儿去了?”    拾酒看了看着急的延芳,又看了看白非也,他站在一旁不说话,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我的确是被人迷晕了。”说罢看了看白非也,他眉头似乎一皱,问:“可是银针?”    “正式银针,我醒来后,脖子疼了好一会儿。”    “姑娘可知,迷晕你的是什么人?”    “我怀疑,是那名刀客。”    “刀客?”延芳问。    “张相爷身旁的那个刀客,延芳你没有见着。”    白非也淡淡问:“如何怀疑是他?”    “因为我晕倒之前,我看到何家院门前有一枚鞋印,上面也有一个三角纹,而那个位置,正是你我遇见张凌的那晚,刀客所站之处!”    “那你是怎么脱身的?”延芳继续问拾酒。    “我……我自有办法脱身,但总是要花些时日和功夫的……可我不能告诉你。”    “这又是为何?”延芳不解,他们这两日找拾酒,花了很大的功夫,倒不知拾酒自己脱了险,可也不见她回来报平安,真是急死人。    “对不住,延芳,我、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罢了,你不说便罢了……”延芳似乎有些生气。    “拾酒姑娘,你既然发现了那枚鞋印、且认为是张相爷的刀客所为,想必你心中已有答案?白非也问拾酒。    “答案不敢说,猜测已有。”    “慕秋愿闻其详。”    拾酒便把自己醒来当晚的猜测,全部告知。    延芳在一旁听着,觉着毛骨悚然……    白非也更是眉头紧锁了。    “对了,我不在这两日,张凌有何动作?”    “张相爷将账簿呈给了皇上,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彻查卖官渎职案。”白非也答道。    延芳继续补充:“此次,涉及很广,不少官员都暂时收押审问。案件主审正是……正是当今的大理寺少卿……”    “柳有方。”白非也对这位大理寺少卿早有耳闻。    “柳有方?余大娘之前的主人家?主持案件的正是柳有方,而他就是挟持了崔姑娘孩儿的人!”拾酒惊讶道。    白非也在屋内踱了几步。    “对了,那何公子现如今如何了?”    “得知崔姑娘去世,子鉴兄原是精神颓靡涣散,可得知与官场渎职案有关后,便请缨参与申案,皇上体恤他,便让他也协助一二。”    “那他现在,可全副身心都放在要扳倒刘清量一派了?”    白非也点了点头。    “这也是人之常情。”拾酒也跟着点了点头。    延芳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就不知道,这柳有方与张相爷有没有什么瓜葛了。”    不多时,山庄弟子便把柳有方的底细打听清楚了。    柳有方,益州人,刚过不惑之年,年幼既父丧,家贫,由母抚育长大,及冠后,娶有一妻,同为益州人。元成三年赴京赶考,柳有方高中状元,后入职大理寺,为官十数载,为人刚正不阿,哪怕面对高官强权,也从未有过徇私舞弊之行为,人称“铁面柳”。    “铁面柳”的称号,还得从十年前的一桩科举舞弊案说起。    那是永成二年的春天,柳有方刚入官场不过寥寥几年,科举高中两年后从翰林观政出来,到了大理寺,做了三年的大理寺右丞。那年春闱结束后,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一落榜举人却状告当时的状元与考官狼狈为奸,偷龙转凤,换了自己的卷子,自己才应是高中之人。    那年的状元郎名唤虞城慧,此人乃当朝大学士的老来子。那大学士是何人?当朝贵妃的亲爹,因此,虞郎算得上是皇上的小舅子。    此人名中带慧,命里也是极慧之人。出自书香门第,饱读诗书,品行端正,模样还生得极为周正。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为人聪慧自持,无半点平常纨绔之习气,算是当时京城贵公子中极顶尖的人物了,不知是多少京城少女的梦中情郎。此人志存高远,品行高洁,坚持以科举入仕,绝不依靠家中恩荫。    虞城慧还广交好友,结识了五湖四海的文人墨客,其中便有状告他的举人沈阆之。沈阆之出身贫寒,却文采出众,又深知民间疾苦,所谈及的治国理政之策更具有现实意义,不似其他高门子弟,空谈国政。    这两人当即引为知己好友,在其他学子刻苦夜读复习之余,两人常常秉烛夜谈,互磋文笔。因知沈阆之囊中羞涩,常常为人写信换取住宿房钱,虞城慧还偷偷打点过客栈,好让沈阆之能睡一点的被褥,吃好一点的饭食。两人甚至相约,如有幸高中同朝为官,必定一同做个好官。    天不遂人愿,虞城慧高中状元,沈阆之却连个殿试也没进。虞城慧中了状元,京中亦无人意外,毕竟此人从小便天资聪颖,样样过人。沈阆之落榜,京中亦无人在意,毕竟寒门之子,无人相识。    沈阆之向来自信,此次科举所考的考题,他全都胸有成竹,下笔如有神,怎地会落榜?他终日在酒铺买醉消愁,用光了身上的所有银钱,还被老板打出了门外。他踉跄地倒在了巷尾,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谈论此次科举。    “老哥怎么如此着急离京?你这国子监的护卫怎么也不当了?”    “哎呀老弟别说了,再不走可没命喽!”    “此话怎么说?”    “哎,我可悄悄告诉你,你别给我说出去喽!”    “老哥放心,老弟是什么人,老哥还不知道吗?嘴巴严实得很!”    “哎!我呀,前些时日,撞见了一个大秘密!”    “哦?什么秘密?”    “我啊,有一晚当值,不小心听见郑大人跟虞大学士谋划着,把考卷换喽!”    “这这这!郑大人可是今年主考官啊!换得是谁人的?”    “这可不是嘛!不过,换了谁人的,我哪知道啊!我没敢听下去,便跑了!”    “我的乖乖!这不是给虞公子换的吧?”    “哎呀,别说了别说,我哪知道呀。按理说,虞公子的文笔,谁人比得过啊,这进了殿试,是陛下钦点的状元。哎呀,我这多嘴,不该跟你说的。”    “那老哥你就因为这个回汝南去了?”    “我怕啊,这要是,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当晚在门外偷听到这么一茬儿,我这小命哪还能保得住啊!不说了不说了,老弟,哥哥真得走了!”    烂醉的沈阆之,听到这些,无比清醒,像是有一盆冷水,狠狠地把他浇醒,也把他心中的好友之情浇灭了。    呸!他碎了一口唾沫,什么好友,这都是狗屁!以科举入仕,狗屁!都/他/娘/的是狗屁!    他就如此,跌跌撞撞地跑去了京兆府。    他狠狠用力地敲着鸣冤鼓,好似要用尽他幼时吃奶的力,青年时握笔的力,还有满腔热血的,毕生的力一样。    这案子,京兆府尹不敢接,也不敢声张,只好压下。可不知怎地,被皇后那边的人知道了,皇后与贵妃素来不和,便把此案提到了明处,交由了大理寺审理。    这原本能做成一桩冤案,可没曾想柳有方却留了心眼,他也是贫寒出身,对沈阆之抱有同情之心,他细查暗访,终于把这桩案件查清了。    虞城慧的确是才高八斗,广结好友,立志科举入仕也都不假,但在父亲、姐姐及众人的长年累月的期待下,他内心的自负也不假。那年科举,沈阆之的文章做得极其好,虞家无法忍受“状元”花落他家,便调换了文章,甚至,故意让沈阆之落榜。此案后,皇后一派落井下石,施加压力,虞家被抄家、男丁全部流放,虞城慧在流放途中染病去世。科举舞弊案后,贵妃也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    “看来,这柳有方真的是刚正不阿,能当得起这 ‘铁面柳’ 的称号。”拾酒说。     “真正能让他有这个称号,乃是因为当年的主考官郑大人,是柳有方的恩师。”白非也回答道。    “原来如此,不因恩师而徇私,更显其铁面无私了。不过,作为状元,为官十数载,不过四品少卿,这晋升是不是有些慢了?”拾酒长在山疙瘩,不太懂官场制度,但觉着状元是才华横溢的人物,而柳有方办事又得力,怎么十年了才升到了四品?    白非也想了想,答道:“许是他太过正直,人脉不够活络。表面上大家对他称赞有加,背后又有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因此,这么多年,柳有方也不过只升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如此看来,似乎与张凌的关系不大?如果二人有交情,张凌贵为宰相,总能帮衬一二。”    白非也又浅笑一声:“这可不一定,如若是那个位置很重要……留这么多年,倒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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