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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点击和收藏都涨了,好开心,我会努力哒!  农历七月初七,乞巧节,入了夜,远山近黛沉淀了下来,街市却苏醒了,不知谁先起的头,亮了一只鱼灯,紧接着长安的西街陆陆续续的明了起来,木姜蹲在百香楼后街的溪流旁,身边石桥下的芍药开得正好,她捧在一只莲花灯,问谢三郎:“这样真的有用么?”    “怎么没用,你瞧我是不是很美。”    木姜哑言,点头。    谢三郎蹲在地上,昂起脖子,骄傲道:“那当然,我每年乞巧都在这许愿我长得漂亮,灵的很。”说罢,他伸手去抢木姜手里的花灯,“你写的什么,我看看。”    木姜忙的把花灯往身后掖,“不行,看了都不灵了。”    “是不是也想变成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谢三郎揶揄道。    “才不是。”木姜从他怀下挣脱,跑到溪边,轻轻地将它送了出去,夜里的溪水涓涓,微带着寒气,木姜握紧自己脚边的衫子,蹲下来,静静的看小小的,绯色的荷花灯撞过一层层小波浪慢慢的远去了。    谢三郎来到她身后,将下巴轻轻地搁在她肩头,因为身高差,他须得将身子往前倾,身下的人僵硬的很,水里的倒影却暴露出她的心事,红的通顶的脸,雾蒙蒙的眼睛。    好一会儿,木姜才适应下来,她小心的,意图让自己不要惊扰他平舒的呼吸声,“三爷。”    “恩?”肩胛骨的麻意,酥软攀过紧实的骨髓麻痹到她的耳骨,她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热,一定红了,她想放目远眺,却瞥到倒影里那张红的爆炸的脸,一愣,憋了口气,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如竹节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在她的下巴轻轻地摩挲,木姜觉得痒,缩着脖子往后退,却被他抱了个满怀,风在衣服的挤压间送了出来,清甜醉人,是黄果兰的味道。    木姜觉得该说些什么,可又觉得太吵,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溪边一直聒噪的青蛙,以及她脑海里的心跳声。    她怕自己一开口,这些声音便会离她远去,她的视野便只剩下谢三郎了。    谢三郎将她抱着,见她左顾右盼,像个猴子一样停不了摆,闷笑道:“想什么呢?”    木姜像是大梦初醒,从他怀里一溜,一脚踏入凉沁了的溪水里,瞪着眼:“没呢,三爷。”    谢三郎看见溪水在她脚脖子处打了个转儿,又退下去,直到她小腿的裤子都晕湿了,他才对他伸手:“起来,水里凉。”    “哦,哦……”木姜低头,避开,拽着草爬了上来,狼狈的很。    谢三郎被拒绝也面不改色,只是朝远处的热闹望了一眼,说:“走吧,灯会快开始了。”    相传,来自民间的先皇后就是在乞巧节的灯会与先皇相遇,那时先皇后不过十六,与家中的小弟各自带上昆仑奴的面具,先皇后贪玩,看到耍猴戏的便移不开脚,等人散了,看到身后的昆仑奴面具的人,便只当做是小弟拉走了。    人来人往,那人也跟着她走,直到先皇后惊觉自己的小弟何时这么高了,何时换了件衫子,才顿了脚,先发制人:“你是谁啊?怎么就这么跟我走了?”    那人取下面具,剑一样的墨眉下,星目栩栩生辉,说:“姑娘盛情难却,小生只得不负你的美意。”    先皇后抱着手上下打量了他,难得回他,转身就走。    再后来,皇宫选秀女,先皇后跪在殿下,垂眼却看到眼前一双皂靴,她慢慢的抬眼,那人身形高大,气势凛人,却是那晚拉错了的昆仑奴。    谢三郎在个小摊贩这挑了又挑,拿了一个狐狸面具,戴上,转过身问木姜:“怎么样?好不好看?配不配的上我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面具上面两只圆形的小孔下,熟悉的狡黠的目光。    “好看。”木姜点头。    谢三郎又拿了一个,福娃娃的,朝木姜脸上比了比,“这个喜欢么?”    木姜拿着,看了看他的,又看了看自己的:“怎么给我这个?我也想要狐狸的。”    谢三郎给了钱,拉着她朝热闹处走去:“两只狐狸待在一起还不天天打架?”    木姜说不过他,但还是将它戴在自己的脸上。    世界变的狭小了,面具的那个小孔里,那个穿花色衣衫的男子占了多半,他戴着狐狸面具,狐狸笑,他也笑,实在狡黠极了,让人逃不出,也不能逃。    忽的前头人潮浪涌,谢三郎垫着脚去看,“怎么回事了,这样的闹。”    身边的人贴着她跟前挤,木姜抓着谢三郎的手不稳,她向前探,拉住他的腕子,“三爷,别往前去了,人太挤了。”    她抓住那双手,从人群里挣扎出来,“谢三郎”依旧带着面具,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三爷?”她摇了摇他的手,“谢三郎”点点头,指了指前面的摊贩。    “三爷,您要去那?”    “谢三郎”又点了点头。    木姜低着脑袋想了想,手往“谢三郎”的手心溜得更里了些。“谢三郎”微微一愣,反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里,清了清嗓子,说:“人多,怕散了。”    木姜探手的时候便摸到右手四指根部有硬硬的茧子,是常年习武的标志,谢三郎怎么会有?她说不准这人要假装谢三郎做什么,他在行走间暗暗挡去像她压来的行人,直到走到卖耳环的小商贩那,才停了下来。    商贩见站在他眼前的公子衣着不凡,忙的捏起木匣子里面的耳环推销,哪想到这位公子拾起一对石榴红琉璃小狐狸向身后说:“好看么?”    木姜点头,望着他。    谢三郎是热闹的,无论他怎么沉寂下来,也是为下一次更热闹做准备。    而这个人却是敦默寡言,仿佛时间都在他的身上停止,木姜细细的打量他,他乌黑的发扎在脑后,发的根部却隐隐约约有发白的迹象,看上去年纪应该不小了。    他拿着耳环在她的耳垂处比划:“好看么?”    木姜点头,“好看,但是我已经有了。”她指了指耳垂下吊着的黄果兰。    那人默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狐狸耳坠买了,强硬的搁在她手里,“女孩子的耳环不要嫌多。”  末了,他又看看那黄果兰,说道:“这鲜花,终是会谢的,不若我送你些绢花。”    木姜摇头,“绢花虽然不谢,但是终没有鲜花的香气。”她合上手掌,将狐狸耳坠握在手心,深吸了口气,问:“你到底是谁?”    那人仿佛早就知道自己的伪装技术蒙骗不了她,即使身形,音色都变了,可一个人的行为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模仿的。    他伸过手,木姜下意识往后躲,脑袋一重,他的手按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会儿,手法和她以前揉猫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不是坏人。”他开口,有些沙哑,像是喉头里堵了口痰上不上,下不下,却不再是谢三郎的声音。    “坏人通常不承认自己是坏人。”她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瞪得极圆的眼睛看着他。    他点点头,很是理解:“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掉过头,抬手指着身后的繁华:“喜欢么?”    “什么?”    “乞巧节的长安。”    木姜防备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热闹,哪里人多就喜欢往哪里窜,你小时候也很调皮,有一次我记得也是乞巧节,你看到宫外拉彩头的牛车好玩,便爬到那牛的身上不下来,恰巧那日你穿的红色,引得牛发了疯,那时候你才六岁,六岁怎么会那么调皮?”    木姜望着她,手里的狐狸耳坠攥在手里出了汗,她试图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不能。他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么多?他会不会是来杀我的?汗从额角流了下来,风一吹,如同柳絮一般,好像下一秒就要魂兮归去。    那人看在眼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素绸的,上面什么都没绣。    他伸手,摊开,“拿去,以后不要丢了。”    木姜迟疑了好久,接了过去,打开,荷包里躺着的正是金色的合扇耳坠,那夜她为了何偏正抵给药店大夫的那一只。    “你到底是谁?”    那人看着她,他好像想要说什么,他喉头涌了一下,手刚向前倾,却又被他自己制止住,握在腿侧,微微颤抖。    “木姜!”谢三郎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因为着急,他不耐烦的挤开人群,过不去腿,便先探着脚尖从缝隙中窜了过来。    木姜回头,那人顺着她的视线瞧了一眼,淡淡道:“他不是好人。”    木姜转身,将他抛在身后,招手:“三爷,我在这。”    谢三郎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瞧了半晌,有气无力道:“没事吧?”  木姜摇头,握紧手里的荷包。    “那你跑哪去了?人这么多,这么乱,你一个女孩子要是跑了不见了,要是被人贩子拐了,我上哪找你去啊?”谢三郎音量抖得提高,拉着木姜的手往前扯。    木姜低头,一副任凭君处置的样子。    要是他没找到她,要是她就这么不见了,或是被卖到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地方,过着和他差不多的生活……    他不敢想,想想都发疯。    木姜抬头看了他一眼,抿嘴笑,谢三郎怒,点着手指指责道:“你还笑?还敢笑?是不是觉得这很好玩?”    木姜走上前一步,刚刚到谢三郎的胸口,她张开双臂,扑进他的怀里,自己的口鼻捂到他胸口,蹭了蹭,说:“刚刚有人假扮你。”    谢三郎炸毛,“谁?”    木姜摇头,“我不知道。”    谢三郎将她扯了出来,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着急道:“可没怎么你吧?”    木姜又摇了摇头,脚尖在地上蹭,“他说,你不是好人。”    谢三郎身子一顿,把她拉进怀里,望着远方的花灯,望着远方的行人,远方的星辰,试图用最平静的声音问,“那你说,爷是不是好人?”    木姜闻着熟悉的黄果兰的气息,说,“三爷不是好人。”    “个小东西,爷百疼你了。”    “但是木姜可以努力做一个好人,这样降临到三爷身上的不幸,就可以分一点给木姜了。”    谢三郎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往日的甜言蜜语说不出半句,于是他紧紧地勒着木姜,恶狠狠道:“那你要记清楚了,要是敢忘了爷,爷就杀了你,喝你的血,嚼你的心肝子吃!”    木姜没忍住,笑,“哦。”    “嘿!还敢不信是吧,看爷不好好惩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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