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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小径,太子和陆家骑兵正在赶路。  为了避开公孙绎的营兵,他们特意绕了些路。聂青折坐在太子身后的一匹马上,直打着呵欠。   “昨夜我们就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困死了。”聂青折抱怨道,“段公子你不累吗?”   为不走漏风声,聂青折依旧叫太子段公子。  公孙晟冷淡答道:“如今时间不等人,当然要早一些到。”   聂青折小声嘀咕一句:“果然跟那个陆煜一模一样,无趣得像块冰。”   公孙晟微微偏头:“你说什么?”   聂青折大声说:“我说段公子和陆公子一样,风流倜傥,活泼可爱。”   公孙晟撇过头去,不再理他,约莫是不习惯他身边有局势如今紧张还这么欢脱的人。   上午已过去大半,公孙晟终于扬手,让大家停下来,喝喝水,稍作休息。   聂青折靠坐在树边,一边喝着水,一边估算了一下,按照太子这赶路速度,估计今日黄昏之前就能到佑旻军中,他想着,等这档子事儿过去了,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   半个时辰过去,公孙晟招呼大家起来整顿整顿,继续赶路。   聂青折神情崩溃:“这才休息了不到半刻吧?”   公孙晟瞥了他一眼:“一个男子汉,怎跟个姑娘似的怕累。”   聂青折闻言立刻站起来,说:“段公子,本少只是比较懒,可不要说本少像个姑娘。”   公孙晟说:“上路吧。”   公孙晟正要翻身上马,一支箭忽然咻地从远处飞过来,直朝公孙晟而去。  聂青折听见声音,飞身上前,眨眼间已抓住那支箭的箭尾,箭离太子的心口还有一寸。   陆家骑兵迅速将太子围在中间,纷纷拿出长矛铁盾,警惕看着四周。   聂青折将箭递给太子,不忘补一句:“段公子还觉得本少是姑娘么?”   公孙晟没有理他,接过箭细细端详,皱起眉:“我们被公孙绎的人追上了。”   果然,眨眼之间,一队骑兵已将太子的和陆家军团团围住。  聂青折从腰间拔出短刃,紧紧靠到公孙晟身边。   公孙晟又皱起眉:“这么近做甚?”   聂青折说:“保护段公子啊。”   公孙晟拔出腰间长剑:“你那短刀,如何保护我。”   话刚说完,就见射骑队的领头手一扬:“放箭!”   霎时箭雨纷纷而下,陆家骑兵举盾挡箭,将太子死死护住,偶尔一两只飞入保护圈的箭,也被聂青折眼疾手快用短刃劈落,反而是公孙晟的长剑在保护圈内难以施展。   公孙晟终于对聂青折有些另眼相看。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公孙晟说,“我们要找个突破口,冲出包围圈。”   “嗯。”聂青折说着,忽然一把夺过公孙晟的长剑,纵身跃出包围圈,吴郡骑兵的弓纷纷移动方向指着他,公孙晟惊讶之时,陆家骑兵已趁势为他打出一片缺口,将他送上马。  公孙晟回头看,聂青折正挥舞长剑斩落纷纷而下的箭雨。  “快,你们回去保护聂公子!”公孙晟命令之下,陆家骑兵冲回去掩护聂青折,聂青折趁势跃到公孙晟马边,公孙晟正要伸手拉他上马,一支箭忽然咻地飞来,正中聂青折左肩。聂青折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   公孙晟叫了声“聂青折!”,倾下身子要拉住他,却被聂青折死死一推,一下子连人带马推得老远。  “段公子,我答应过大小姐要保护你,你快走。”聂青折说着,扬起手,一颗石子击到马屁股上,那马嘶鸣一声,载着公孙晟往林子深处跑去。   聂青折带着箭伤,一边劈开四处而来的飞箭一边后退,忽然,他脚下一滑,沿着身侧的小土坡滚了下去。  待聂青折爬起来,肩上的箭已在滚下来的时候折断,箭头却又入肉了三分。   他忍着钻心的疼痛,艰难站起身。  土坡上头的人还在乱战之中,聂青折跑进路边的林子里,跳上树躲了起来。  捂着肩膀的伤口,他苦笑两声,自语道:“大小姐,你看你给我安排的是个什么要命的差事。”     待到混战终于结束,他跳下树来。  踏过一地七零八落的尸体,他忍着疼痛爬上一匹马,拉动缰绳,马飞快往岩城方向而去。     吴歌在陆家军营之外见到聂青折之时,他被一名陆家骑兵带回,半晕着,神智有些不清,左肩的血将半身衣服染了个透红。  听骑兵说,是陆煜带着人出营支援太子时,半道上遇见趴在马背上的聂青折。  那马急奔近百里,已精疲力竭,跪倒在地,口中吐着白沫。   陆煜蹲下来,将聂青折扶起。他半边脸全是尘灰,肩上的血夹杂着泥灰,很是惊心。   他眼睛半闭,一把拉住陆煜的手,说:“大小姐……咳咳……我们被截杀了……太子逃进林子了,你快叫陆煜那个小崽子找他去……咳咳……”   陆煜闻言皱皱眉,抽出被聂青折抓着的手,将他搀着上马,让一名骑兵将他送回营地。     吴歌站在帐子边,远远看着床上半昏不醒的聂青折,满是自责:“原来公孙绎竟真找到了他们……我就知道我该随他们一起去护送太子,我……”  “弟妹,你也不用自责,你若去了,拖了后腿,现在指不定大家都死了。”站在一边的陆容说道。   吴歌皱皱眉瞥了他一眼。  大夫正坐在床边,为聂青折拔出箭头,聂青折忽然啊地叫了一声,很是疼痛的样子。吴歌想过去看,又怕打扰大夫疗伤,只得转身出了帐子。   一股熟悉又压抑的感觉向吴歌袭来,她闭上眼,眼睛隐隐发酸,却如何都哭不出来。   此时此刻,她特别想念她的父亲,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跟父亲说过话了。   她希望一切都是个梦,等她醒来之时,还在吴府的观星台,和煦的晚风将闪闪发亮的星子吹了个满天。   她想起她接灵之时,在马车上做的那个梦。  梦里她被一个人猛地推下吴府的观星台。她甚至记得,在梦里,那些满天的星星都在迅速倒退,成为一条条银色的细线,最后汇聚成一个点,消失在梦消失的地方。    “弟妹,你也早些休息吧,天色不早了。”陆容忽然站在了吴歌的身边。  吴歌转头望着陆容,想到他曾是陆修的左膀右臂,忽然有些怨忿。  “这一切,就是陆修想要的么?”吴歌开口道,“天下就要大乱,整个陆家也要深陷其中,这就是陆修想看到的么。”  陆容偏头望着她,有些讶然她会跟自己说这些。  “这一切,都不是陆将军本意。若不是公孙绎从中插手,也不至于此。”  “难道,你也觉得陆修没有错?”吴歌皱眉,“若不是他对圣上有异心,公孙绎又从何插手,岩城又如何会陷于危局?”  陆容看着吴歌:“你以为,陆将军不如此,公孙绎就找不到别的理由介入岩城的事?”   吴歌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你真的将所有事都看透了么?”陆容认真盯着她,“对于岩城,公孙绎早有预谋,只差一个契机。没有陆将军,他也会找别的契机。况且,就算是陆煜这对朝廷忠心耿耿之人接了军印又如何,他如此优柔寡断,甚至不敢与公孙绎撕破脸皮,你认为他能做得比他父亲好么?”   “我不知道。但至少,他不会背叛朝廷,也不会杀害手足。”吴歌回答,“而今天子皇后皆亡,太子陷入险局,战乱一触即发,这局面却是陆修一手造成。”  陆容笑笑:“陆将军虽有握兵逼圣上退位之意,可从未想过将岩城拉入战火。”  “可他要谋反啊!”吴歌争论道。  “若不是公孙绎横插一脚,陆将军就算真的夺了皇位,岩城也会一直处于安宁之中。对天下百姓来说,谁是君王并不重要,谁能让他们平静安宁活过此生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陆容说。  吴歌不知回答什么,只觉得他在强词夺理。  “弟妹,在我看来,你口中忠心耿耿的陆煜还及不上陆将军半分,他不配做这十万雄军的主人。”陆容冷下声音说道。    “可在我看来,谋害手足,刺杀君主,意图谋乱的人,也不配做十万雄兵之主。”吴歌也冷下声音。  陆容哈哈大笑,说:“你还是太年轻,很多事没有看明白,何必要这么早下定夺?”  吴歌皱着眉看着他,不知他何意。   陆容似乎也不乐于再多做解释,对吴歌摆摆手,转身离开。  这番不愉快的对话下来,吴歌心中更是郁结,似有一团无名闷火,在心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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