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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说完,走到几个突厥大汉身前,正想说什么,一个大汉却忽然拉住阿云,将她挟持。  骑兵们纷纷举弓对着大汉,箭正欲发,却听聂青折厉声道:“住手!”  阿云转头,神情有些错愕。  “你们绑架阿云小姐,不怕你们大将军责罚?”聂青折沉声道。  “大将军交代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话音刚落,只见那大汉风一般冲到吴歌面前,举刀向她砍去,吴歌飞快往边上闪过,躲过一招。  聂青折飞身上前,那突厥大汉却将阿云一把推到聂青折身上。  聂青折推开阿云,再想上前,却已来不及,大汉的刀眼看就要刺穿吴歌,吴歌眼看躲闪不及。  危急万分之时,却见一个身影忽然闪到吴歌身前。  那把刀深深刺入他的背腹,与此同时,他将吴歌往前狠狠一推。  是阿隼。  他替吴歌挡了这一刀。  阿隼站在原地,腹间不断溢出鲜红的血。  大汉抽手欲将刀抽出,却忽然往前趔趄半步,又听剑摩擦血肉之声,大汉已倒在地上。  聂青折在他身后,扔下满是鲜血的短剑,一把扶住就要倒下的阿隼。  吴歌连忙也跑过去,脸上却是万分不解。  为什么,这个人,要为自己挡剑?  阿隼望着吴歌,忽然缓缓开口。  “殿下……”他气若游丝吐出这两个字,晕倒过去。  聂青折急忙叫人将他带去镇子里的医馆。  正要一同跟去,阿云忽然拦住了他。  “今日之事,万分抱歉。”阿云说,“此次相别,怕是也不会再见到了。往后也请聂公子保重,若此生还有机会在猎场相遇,阿云定不会输。”  “好。”聂青折说,“你也保重。”  阿云又看了眼吴歌,说:“吴小姐,若有一日再在沙场相遇,阿云也不会输。”  吴歌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嗯。但我希望,不再有那么一天。”话罢,她看着三个已被骑兵绑起的突厥大汉,“这三个人,我们不能还给你了。”  阿云没有说什么,看了看被骑兵绑起的三个大汉,走出了酒馆。    小镇子的医馆里,阿隼的血已大体止住,却仍旧昏迷不醒,也不知是否还能捡回一条命。  吴歌沉默着看着阿隼,他是父亲遇害一事中重要的人证,如今却为救她身负重伤。吴歌很是不解。  医馆灯火忽闪,吴歌与聂青折沉浸在沉默中。疑惑生长得愈来愈繁盛,缠绕在吴歌心头。  她忽然抬起头:“聂青折,我有个问题。”  “什么?”聂青折回答。  “突厥大将军既与公孙绎合作,妄图谋害东朝,那阿隼的父母为何还要投奔突厥,甚至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入了突厥军营?”吴歌问。  “大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聂青折说。  “只是觉得不合情理。”吴歌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聂青折点点头:“关于越家人,我确实知道些事。”  “是什么事?”吴歌问道。  聂青折叹了口气:“你知道,二十三年前的建初血案么?”  吴歌愣了一下。  二十三年前,她还没有出生,但她却从长辈们的口中,隐隐约约听说了这件事。  那是建初一十九年,当时的太子,是大皇子公孙殷。  公孙殷虽为太子,朝堂上反对他的人却也不计其数,在皇宫中又有野心勃勃的皇子们觊觎。他这太子之路,并不太平。  那一年秋末,皇帝南巡,公孙殷趁此机会设下圈套,将所有反对他的朝臣和皇子们洗除殆尽。  可二皇子公孙昊却逃出皇宫,待皇帝归来,公孙昊带着证据,回到修昭殿一一揭露公孙殷的罪行,公孙殷因此被发下狱。本是死罪,但公孙昊念及手足之情,为他求情,公孙殷才免于死罪,只得了个终身牢狱之灾。  那一年,公孙昊因此案得立大功,成为新的东宫之主。  两年后,公孙昊的嫡长子,公孙晟出生,皇帝添了第一个皇孙,心里高兴,大赦天下,废太子公孙殷也得以出狱,回了王侯府,却也终身不得出府。  又过了两三年,公孙殷在王侯府中郁郁而终,这件事也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我知道一些。”吴歌答道,“太子殿下从泉阳宫逃生的那个岩洞,就是当年圣上逃生的那个。可这和阿隼,和越家人,又有什么关系?”  “当年的公孙殷,虽没有得到朝堂上大多数人的支持,却暗中培养了很多势力。”聂青折说,“这越家人,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说,越家人,是当年公孙殷留下来的人?”  “没错。”聂青折说,“公孙殷还是太子的时候,为大业着想,在西北边安插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越明的父亲。”  “那个人,代替公孙殷与突厥交好,一是希望与突厥和平共存,二是暗中监视,若突厥有异心,公孙殷也好第一时间得知。”聂青折继续说。  “这么说来,公孙殷处理国家之事倒处理得很贤明。”吴歌道,“后来呢?”  “建初血案之后,越家人失去了公孙殷,又被皇帝发现,以铲除罪逆同党之名被追杀,一直逃到突厥。”聂青折说,“越家人本就代替公孙殷与突厥大将军交好,逃进突厥也多少受了些突厥大将军的庇护,才愿意将两个儿子送进军营。可谁知,突厥大将军竟又与乱臣贼子公孙绎勾搭上了。”  “原来,阿隼所说追杀他父母的仇人,竟是朝廷的人。”吴歌说,“怪不得越家一家,到死也无法回东朝。”  “没错。”聂青折说。  “据在贺兰山村落里收留我们的大叔说,五年多前也有人到村落寻找过越家人。”吴歌说道,“难道也是朝廷的人?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怎么偏偏五年多前又开始找了?”  聂青折皱皱眉:“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此事之后,突厥就发起了攻城之战,的确太过凑巧。”  “所以此事一定与这场伐北战有关。”吴歌说,“我父亲就死在这场战役,无论有什么内幕,我都必须查清。”  “明白。”聂青折回答。  “但越家人的仇人既是朝廷,阿隼兄弟俩为何不同意伏击我父亲?”吴歌问。  “阿隼的父亲本是东朝人,你父亲当年又并非公孙殷仇党。”聂青折说,“因为阿隼父亲的熏染,阿隼兄弟自小对东朝就有深厚的感情,当然不愿用阴险的法子去伏击东朝最好的大将军。”  吴歌舔了舔嘴唇,又问:“这些,都是阿隼告诉你的?”  “没错。”聂青折说道,“昨日盘问他时你正睡着,我不忍心叫你。阿隼父母本与朝廷有过节,他是不愿回岩城,也不愿透露这些的。经过好一番盘问,他才说出这些秘密,也同意回岩城作证。”  吴歌皱起眉,思索良久,抬头问道:“你们是如何说服他的?还有,阿隼为何要为我挡刀,他喊的那声殿下,是什么意思?”  聂青折动动唇,竟一时语塞。  “聂青折,这些不是所有的真相,是么?”吴歌说道。  吴歌直直看着聂青折的双眼,失望忽然涌上心头。  她看得出来,他在隐瞒什么。  “聂青折,从前我是最信任你的。”吴歌说着,有些赌气地掀开帘子,走出了医馆。  聂青折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他却没有觉得疼。  走出医馆,他看着吴歌单薄的背影,几乎想要将一切告诉她,却终究忍了下来。  “现在,也还不是时候。”他喃喃道。  聂青折心里莫名难受起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也许那个时候,你宁愿自己不要明白。  他伸出手为吴歌披上一件披风:“大小姐,等阿隼醒了,我会将一切告诉你。现在天色不早了,你进去休息吧。”  吴歌转头看着他,缓缓解开自己的披风,递还给他:“害我父亲的凶手已经找到,你也不再需要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大小姐了。”  呼啸的风,阴沉的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聂青折的手紧紧攥着披风,咬着嘴唇,酸涩从心底溢到眼眶,却消失在刺骨的凛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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