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乐瑾无所事事的沉寂中飞快流逝,转眼温和的夏季入深,窗外碧叶枝头的繁花更盛,沁香的缀花压弯纤细的枝丫,随风飘落几片细小的花瓣。 某位小公主送给她的芍药花颜色更加深沉艳丽,乐瑾自己找的数盆芍药花却过早凋零,她实在没空收拾这些东西,只能任它们在花园的某处无声枯败。 乐瑾开始忙起仲春祭祀的事情,缓慢而有条不紊的让大秦乐官根据她的意思准备好需要的祭品和礼乐祭辞。 大秦乐官们真如湘夫人所言不好相与,年纪大了个个心高气傲不愿意听从一个姑娘的吩咐,乐瑾不急不恼的使了点蛮力,差点破了一个乐官的脑袋瓜子,吓得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乐官立刻本本分分闭上嘴巴乖乖去做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这是星魂偶尔冷言冷语的嫌弃她慢吞吞的性子时教给她的。 星魂在月神去护法殿找他后,身有要事离开咸阳已有十多天,乐瑾不知道他在处理什么事情,又恰巧秦宫乐官来找她商量仲春祭祀的事情,她忙起来不出三天就把星魂忘在脑后,如果不是大司命在她去皇宫的时候突然提到星魂,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他。 大秦皇宫,祭天大典上。 “哦,你说星魂啊,他现在在做什么?”乐瑾身着夹银丝的暗色繁杂花纹的淡青色衣裳,站在高阶之上的站台上。 广场上跪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祭奠死者亡灵的白布在空气中翻飞,礼官在高台上高声朗诵祭辞,听的人把头埋得更低,刻意模仿着悲悯的神色。 她衣袍下纤细白皙的手指曲起,指尖轻轻的掐弄浅黑色的衣绣纹理,等着大司命回答她的问话。 大司命是被星魂大人派来的,至于为什么星魂大人没说,她也不知道,反正上司吩咐,她就来了。 “星魂大人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祭祀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属于大司命独特诡异的调侃声调飘进乐瑾的耳朵里,乐瑾无奈的叹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不打声招呼就消失不见,弄得她无聊了好长一段时间。上次和他玩鬼牌,除了第一次她赢了,后面她输得可谓相当凄惨,她还没赢回来呢! 醇厚的编钟音回荡在耳边,穿着白衣的乐官朝乐瑾点头,目光里传递着某种乐瑾想见的信息。乐瑾放松下来,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对大司命说:“时间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你们,我先走一步。” 大司命目送乐瑾消失在灰白长路的尽头。 月神站在站台最边缘的位置,保持着一个站姿站了三个时辰,一句话也不说,清冷的眼睛透过凉薄的眼纱看向乐瑾离去的地方。 她不过就是前几天去了趟星魂那里,看见乐瑾轻讽了一句而已,结果就揽回来这么大个大活,真是得不偿失。她要说的明明是他的事情,星魂那小子居然扯到仲春祭祀上来,简直不可理喻。 真是……不爽! 那小子果然在和不在都同样碍眼,他出现在阴阳家就是她手软造成的一个错误,早知道就该在他刚进阴阳家的时候就心狠的弄死,现在哪有这么烦人的事情。 月神站着一动不动,这种庄重到极致的站姿估计还要维持几个时辰。大司命站在月神稍远的左后方,长时间的站立导致半条腿麻木,一旁的少司命同样蹙着黛眉,似乎对这种无聊乏味的站立运动并没有多大的热衷。 反观月神大人表情清淡,高贵的气质油然而生,搁在小腹上的手交叠,洞悉一切的眸子隔着眼纱给人神秘莫测的冷感。 以往仲春祭天大典月神大人都是这个样子吗?扶苏瞟见像雕像一样的三个人,不由得心生佩服。 以往没有乐瑾在,仲春祭祀的事都是湘君代为负责的,往年湘君站在这里也一样沉稳。月神大人站得轻松还看不出来,如今这些女子居然都是这样,这么长时间站立不动还能保持腿部血液畅通,阴阳家果然神人多。 扶苏不由问月神:“为何不见星魂法师?” 星魂?那小子当然是死去做任务了!难不成一个仲春祭祀要倾动整个阴阳家的人吗!月神纹丝不动,装作没有听见扶苏说话。 大司命回复道:“星魂大人有要事在身,此时不在咸阳,所以此次派属下与少司命前来。” “帝国事务繁忙,星魂法师确实辛苦,着实应该保重身子。” 喂喂,我没说星魂大人有病!心里这样想,大司命面上恭敬的说:“是,属下一定转告星魂大人您的挂念。” 月神视线投在公子扶苏身上,啊,当着我的面夸星魂真的明智吗?她为了大秦呕心沥血十多年,还比不上一个只有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吗!不要太过分! 充满悲凉的钟磬声伴随着编钟特有的古朴低沉声响起,扶苏立刻转头,表情慎重。 仲春祭天大典除了祭拜嬴氏皇族死去的先王列祖,还要占祷国运祸福,嬴氏皇族看重此事,但对阴阳家的人来说却无足轻重。在一片沉重的哀鸣声中,月神问大司命:“大司命,你可知乐瑾?” “属下与祭祀大人相处不多,并不了解。”大司命含糊的说。 “哦?你不是跟乐瑾走得很近吗?” “月神大人多心了,只是因为任务所需属下才跟祭祀大人走得近了点。” “此女似乎很得陛下器重,我很好奇,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月神抬眸看着蔚蓝的天空,眼中一片深邃。 那姑娘从遥远的大漠而来,却与嬴氏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可惜亲近的人不多,在阴阳家也就只和星魂走得近,不知道星魂有没有解开她身上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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