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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路么?”  “你跟紧我。”  我想追上他,想站在他的身边看清他奇怪的笑容,想阻止他的消失……可他离我还是那么远  脚步没有变大,频率也没有加快,只是好像不存在于这世上那样飘远。  我四处张望,找寻“安全出口”,但它不在我的视线内。    他还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背影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粗陋。  莹绿的淡淡光芒终于出现在远处的黑暗里,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红色的唇印,妩媚迷人,像是广告里那样。  我能看得清楚,那唇分明带着敌意。  他仍如常向那里走,在露出得意笑容的一刹那,他的脸就被红唇中伸出的一条长舌卷了进去。  “啊!”  我挣扎着睁开眼。  车厢已熄了灯,呼噜声此起彼伏,间或有几个人在过道来回。  车仍咣当咣当晃着,我四处看看,一切如常,就是对面铺上的女生睁开眼,朝我笑了笑。    “吵醒你了吧?对不起。”我十分不好意思。  但她很无所谓:“没有,我也是做了个噩梦。”    今天这个梦有点不同寻常,比起这几个月来的几十次都可怕得多。  我抹了把额上的汗。  怎么会梦到付之呢?怎么会梦到她那薄薄的,毫不柔软还带着些严肃的细小纹路,却十分美艳的唇呢?    左右睡不着,心头又总有口气滞着,我看那短发女生也没有睡意,就轻声闲聊开:“我老做一个梦。”  她:“求而不得?”  我:“……好像也不是……你说人会变吗?”  她:“我觉得人不容易变……”    “小姑娘啊太幼稚!”原来上面躺着的一个大叔也还没睡。他粗声大气地插这么一句,我和对面的短发女生都惊了一激灵,“人怎么会不变呢?人每时每刻都在变,人呐特别不经事儿,这个花花世界新鲜事儿太多,人没见过啊,这个看一眼那个尝一口,每时每刻都有新想法,怎么不变呢……嗨你们太年轻,还不懂……”  大叔起了话头一时没有停下的意思,就此感怀起人生来了。  我和短发女生相视一笑,她从包里掏出降噪耳机戴上,我却没办法,只好随手点开某个暗黑重金属歌单,把音量开到最大。  而我居然就着满耳朵的噪音,掉进了另一阵浅眠。    “我知道我帅,别花痴了。”  他躺在我的腿上举着杂志看,我盯着杂志出神,而即便隔着几十页厚重纸张,他也能感觉到我的目光。  我在他头上弹个爆栗,他把我的手箍进怀里。    “哎,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他忽然正色。  我也不禁严肃起来:“什么呀?”  “就是……你老这么近这么长时间地……看着我这么完美的脸,是不是觉得跟做白日梦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满脸黑线,使劲儿把他推开跑去一边。  “喂!”他在身后喊我。  “嗯?”我回头。    他已经站起了身,背后是一片水泥森林。  “要走了。”他说。  “你……知道路吗?”    *  繁山是个小有名气的避暑地。虽然其他三季风大雨大,尤其是漫长的号称是春天的那个诡异的季节,总是给人冻得哆哆嗦嗦,一条秋裤穿也不是脱也不是。但一到夏天就会变成个十足的温柔乡,每一天太阳都勤勤勉勉上工,可不遗余力也只能把气温烤成二十七八度,杨柳依依撩起丝柔滑的风,等晚上整个城市静谧下来,雨就轻手轻脚地下开了,似有还无的淅淅沥沥让人昏得连个梦都懒得做。  在平城被热成狗的时候,我总是十分想念家乡,而几年好像格外想念。从车上跳下来,一见爸妈我就无法自控地让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差点儿蹲地上不走了。    家中一切如常。  回家的路上我勉强收拾干净了眼泪鼻涕,收拾好行李以后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爸妈就乐呵呵地拉着我出门儿逛超市。  怪我妈没把我生到个好时候,六月下旬,每年都是应考忙得鸡飞狗跳得顾不上过生日。上大学去以后,就更是只能暑假再回来跟父母一块儿补一个。基本上都是和欢迎我回家的大餐合并,多个蛋糕的事儿。    超市还是那个我从小逛惯了的超市,繁山这小城市发展没有大城市那么快,变化也算不上是日新月异,但这熟悉的路途中,爸妈还是跟我指点了许多:这个店前不久刚开生意好死了结果查出来是用回收油啊,那个建了好几年的楼好不容易快封顶了终于还是烂尾了啊……林林总总的。  其实这些让个神经粗点儿的人来压根儿感觉不到,超市也是,我妈说老板的生意在转型,超市开始走高端路线,有的东西已经不划算了。但就我看,东西还是那些东西,放的地方都没怎么改。  我左转右转,没一会儿就拿完了想买的,回头没看见爸妈,我就多走了几步去找他俩。一时没看到人,却总觉得余光有什么东西发着光似的,捆住了我。  转头是酒水区。    家里很少喝酒,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想接着走,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只能继续愣在那里  一整柜的红酒,按产区分着放,我不懂什么新世界旧世界的,只能就那么看着。    “斐然……”还是爸妈先找到了我,“走那么快干嘛,一会儿就不见你了,走吧……在这儿看什么呢……怎么?学会喝酒了?”  就在他们要拉着我走的时候,我看到了它。  标签中间有棵妖娆的红辣椒。  那应该是红酒的品牌,标签颜色有几种,但都有那棵大红辣椒。    我禁不住拿起浅黄色那瓶,手像长在别人身上一样,一个报告都没跟脑子打。  “行行行……你也大了,偶尔高兴喝点儿也没啥……”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高兴的,大概是高兴的吧,我爱我的爸爸妈妈,喜欢和他们聊天,吃他们做的饭菜,感激他们为我庆生。  于是我很快喝醉了。  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之前,我看见辣椒牌的酒瓶上支了张漂亮的脸,鼻梁高挺,目光如星。    “木梓。”我隐约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叫出口来。  果然,眨眼间酒瓶后方就换上了我爸与我妈面面相觑。    *  在家的假日生活一如往常得惬意。  虽然爸妈这段日子十分忙碌,没什么时间陪我,但只要在家,我就好像多了半条命似的。    那日醉酒后我睡得非常好,一个梦都没做,直到醒来支起身坐了会儿发现自己头有点儿晕才回想起头晚喝了酒。  木梓。昨晚我是叫了木梓的名字么?    我爸妈认识木梓也认识付之,知道木梓和付之的关系也知道我和付之的关系,所以,他们不能知道我和木梓的关系。  好在爸妈什么也没问,也许那个名字又是我的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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