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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儿当天,我给达结打电话打不通,但拨了语音通话没响两声就接了。她说正要出海没时间跟我扯淡,我祝她新年快乐她却一头雾水地问怎么这么早就开始祝了,闹了半天她以为除夕是明晚。  然后我又打了朱西的电话,他接得就更快。普通的祝福被他重复了好几遍,郑重其事的像朱老师讲课一样。  跟付之间的更像是一次日常的通话。她问我怎么会到平城,我说找到了实习,她问在哪里做什么,我一一回了,于是她说“也好”。我又问她怎么会回繁山,她说她妈妈哭得不行,三天两头闹她她也没法好好工作,于是我说“也好”。临挂电话的时候,她说很快就会回来陪我。我本想嘴硬说一个人待着挺好,可话到嘴边又四散开去捉不到了,沉吟片刻还是乖乖应了一声,应完心里就妥帖了,感觉电话里面能伸出一只温暖的手,顺完我的毛还会轻轻拍拍我的脑瓜顶。  最后,我打通了木梓的电话。我不知道正常的情人分手后是如何相处的,但我对木梓,怎么说呢,没有怨恨也没有留恋,不提那些古怪梦境的话我们可以算是水到渠成地成了不远不近的故交,就好像我们一直就是这样的关系。这大概是我们俩最后的默契,他对我的关怀也完全不需要练习就能真诚而又淡漠,甚至他比我做的更好,对待我简直如同对待家人……像个远房的妹妹。他听闻我回到平城的消息后说不巧他们今年回了繁山否则我就可以和他们一起过年,我答“是啊”,这样的对话,比我们别别扭扭的谈情说爱自然太多,适合太多。    夜降临后,我在一盏孤灯下敲打键盘,这次没风花雪月也没多愁善感,而是在做实习的工作。虽然核对参赛人员信息,整理资料之类的事也不急在万家团聚的这一晚,但刻意截取付之的某个生活片段来自导自演的愚蠢行为还是带给我一种莫名奇妙的骄傲。这股骄傲燃烧着我的血液使我看到天边露了白才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却又被一阵磕碰声惊醒。一睁眼便对上另一双眼,“啊……”我和杨易同时叫出了声,她温柔的嗓音带上丝丝颤抖显得格外招人疼,而我叫劈了的嗓子在空旷的楼道回荡,杨易被我这一声吓得连行李都扔了。    待我俩都抚慰好见鬼了一样的惊魂后我才知道惨淡的除夕不只有守着一栋空楼敲键盘这一个版本,独坐夜行的火车可能能算是V2.0。  最初的惊吓过后,我对杨易早来学校其实并不十分意外,虽说大年初一清晨到校显得夸张了一点,但有钱赚有书读有未来能追的地方对她来说应该是很有吸引力了。反倒是杨易对于见到我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儿显然觉得十分诡异。  我于是跟她解释实习的事儿,但解释过后她好像显得更加诧异了,“大浪杯?”见我点头,她又问,“那你是在湖江文化实习?”我又点头后,她就没再说什么了,看上去疲倦得厉害,枕着手臂在桌上趴了好一会儿。  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闷闷地答我,“没关系,昨晚没睡好。”  我正想让她上床好好睡,她的电话就响了。  “嗯……到寝室了……顺利……不用……知道了……斐然?在……嗯……没关系……对……好。”    昨天跟朱西打电话的时候随口提到了我回学校的事儿,没想到他柔情蜜意间还能想起这茬儿,我下意识就看了眼杨易的脸色。好在杨易没有生气的意思,从接电话到挂电话,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放下手机,她朝我笑一笑,我根据常识解读,她那个表情应该是娇羞。  就这几分钟,杨易的精神居然又抖擞起来,她打开行李动手整理。其实她包里没什么东西,不比我平时出门儿逛街带得多多少,照我看都不用特意收拾一次,但她却摆开架势,连书架上的东西都一件儿件儿拿下来,手里不知何时摸出块儿帕子,挨个抹一遍再重新归类。  对于她这种日常仔细整洁的小仙女来说,即便这样的大工程也确实费不了多少时间,桌子和书架很快被她收拾好了,前后我都没看出来差别。但她意犹未尽,又把衣柜门打开,一件件拿出来往床上放。  “怎么一回来就大扫除啊?”我问。  “嗯,新年是要大扫除的,清爽了来年才会有好运。”杨易答。  我不了解初一大扫除是什么习俗,但打扫这种行为就如打哈欠,总是极富感染力,尤其现在还只有我们俩,万籁俱静的没什么消遣,不知不觉我就也帕子在手了。    不同于杨易,我的垃圾可就多了,前一阵子在家就搞得腰酸背疼,宿舍也是不遑多让。我也想断舍离来着,但我手里每件东西都带着回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舍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扔了是背叛吗?”  “忘了才是背叛。”  柜门开了一半停住了,我胡思乱想的自言自语并没指望听到回答,忽然听到杨易一本正经的回答反倒有点儿不知所措。  “嗯……哈哈哈哈……”我应下一声,短暂的沉默后,居然和杨易异口同声地笑了出来。文艺青年要是忘了吃药,啧啧啧,可连自己都怕。    说归说,笑归笑,该留着的破烂儿我还是没舍得扔,只把落了灰的擦干净,乱了序的理清楚……丢了神的,找出来。被衣柜顶层最深处的两个帆布袋藏得严丝合缝的那件蓝绿色裙子,就这样毫无征兆得重见天日了。  裙子材质极好,手感轻薄丝滑,叠起来比一条丝巾大不了多少,太适合躲猫猫了,怪不得收拾过几次衣柜我也没找到过它。拎起肩头抖开,冬日的惨淡阳光也能照射出它细腻的偏光,腰线处一圈暗金色纹理,纹理下藏着两个暗兜,虽然也放不了什么,但已经足够为我这样衣服没兜就像没穿衣服的人提供必要的安全感。    “杨易,你看。”我怔怔叫她。  我的手,我的眼,甚至我的鼻子,都实实在在地告诉我这是这样一条裙子,我却不敢信自己。  这是真的吗?  “嗯,很好看啊。”杨易笑说。  这是真的。    那这个呢?  啪!  裙子口袋里掉落了什么。  我还没从错愕中回神,呆呆抬头看杨易,问,“这是什么?”  杨易弯腰捡起那东西,把它放进我的手中,笑答,“这是钥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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