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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可是夜里没睡好,这会子头痛了?奴婢这里有些薄荷凉膏,姑娘可要闻闻?”碧玉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圆圆的小瓷钵子。    李筠听见了,睁眼一瞧,碧玉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手中拿着个打开的瓷钵,顿时笑了:“我竟不知,碧玉什么时候这么周到了?连这些细枝末节都顾着了?”说着接过那小圆钵子闻了闻又递回去:“你是从哪里找出这个来的?这还不是夏天呢,怎么把它寻出来了?”碧玉接过圆钵合上,小心地收好,答道:“奴婢哪里懂这些?都是顾妈妈一早就吩咐了的,说路上要坐船,姑娘从小便没出过远门,更别说坐船了,因此叫备着,晕船时候拿出来闻一闻,或是取一点擦在太阳穴上,都能好些的。”李筠听了,点点头道:“是了,顾妈妈是跟着母亲从京城来的,自然懂这些。”说完,不由得又是满心思绪,盯着自己的手帕子,发起呆来。碧玉见了,知道自己姑娘想到了什么,不敢再多嘴,只轻轻收起了薄荷膏。    李霜兰听了这一席话,转了转眼珠:“姐姐,妹妹那里没人懂这些,一时间并没准备,这薄荷凉膏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不如姐姐把这盒给了我,姐姐再重拿一盒用吧?”    碧玉听了,心中不快,这薄荷凉膏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自己也备了好几盒,只是二姑娘这看中什么就强要的性子叫人不高兴,倒和柳姨娘如出一辙。记得夫人去世的那阵子,姑娘的舅家怕姑娘伤心,给捎来了许多小女孩儿的玩意儿,有布娃娃、九连环、花毽子等物,特别是一个布娃娃做得甚是精巧,听闻是表姑娘亲自看着丫头们做了,要送给自家姑娘的。二姑娘听见有人送了礼给大姑娘,便来风露院看,没想到却瞧中了那布娃娃,张口便要,大姑娘自然不肯,没说两句,二姑娘便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姐姐欺侮霜兰!”旁边丫头婆子一阵忙乱,哄的哄,抱的抱,二姑娘却怎么也不依。    不知怎么,老爷忽然来了风露院,见这景象便劝大姑娘:“这布娃娃是小女娃儿玩的,朱雀儿现在是大孩子了,便把布娃娃让给霜兰罢!”说着便拿过那布娃娃,放进二姑娘手中,牵着二姑娘出门去了。临出门时,二姑娘回头得意一笑,碧玉依稀记得那张可爱的脸蛋上,泪水混着笑容,看起来无比特异。虽说老爷并不曾打骂大姑娘,也是好声好气劝的,可是大姑娘却堵了好久的气,自己为了哄大姑娘高兴,凭着记忆又重做了一个,大姑娘接过,摆弄了两下,便闷闷地放在一边不要了。    想到这里,碧玉低着头,假作不知。没料,却看见一只染着丹寇的手伸到自己眼前,做了个“要”的手势,碧玉抬头一看,正是李霜兰。主子有要求,碧玉不能不应,于是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姑娘,李筠嫌李霜兰吵得烦人,这时又没外人在,也懒得理会李霜兰的小心思,抬起眼睛,吩咐道:“碧玉,给她就是了,想来青荇院和凌霜院缺东少西,皆是打理不力的缘故,柳姨娘和二妹妹可要好好管教下人了。”    李霜兰接过薄荷膏,正在得意,听了后半句,顿时又气歪了嘴。这长姐明着说是姨娘和自己管教下人不严,性子软弱,实际上还不是说姨娘打理不力,连顾妈妈一个奴婢都不如吗?待要反驳罢,又无从开口,只能悻悻地闭上嘴。    行了许久,终于行到了码头驿站,早有婆子来请,说要用了午膳再上船。因码头驿站鱼龙混杂,因此男眷与女眷并不在一处,李筠下车时也不戴帷帽,只戴了个面纱便出去了。这时下车才看见,日头还在东南,并没到头顶,那婆子眼明心亮,见李筠去看日头,笑着回道:“大姑娘,因船上用膳不便,又没什么好吃的,因此老爷吩咐了,早些用了午膳上船,防着到船上了不便。”李筠听了,点点头,扶着高氏进了驿站。    李霜兰这时见机倒快,见状也赶上一步,扶住了高氏另外一只手。罗妈妈自然不会和李霜兰争功,见状还后退一步,让出一个空来,倒惹得荣妈妈和杨妈妈惊讶地看了两眼。自然,这番官司,高氏并姊妹俩并没瞧见。    菜是早就安排好的,高氏一坐下,就有驿站的婆子端着托盘送上几碗菜来。李筠见菜式只是普通,不过是红焖肉、红烧鱼、栗子烧鸡、老鸭子汤,另有几个清炒素菜,饭也是普通白米,大约是驿站的烧饭厨娘猜着官家人爱吃的精米细软,饭也蒸得有些烂。高氏虽说只不过出身富农之家,然而诰命夫人做了这许多年,嘴早就养刁了,再加上胡氏带来了丰厚的嫁妆,又善于打理,因此李府的衣物吃食一向精细。这时见了这些大路菜,高氏面上不显,嘴里却早就一阵腻味。李筠猜到高氏吃不惯这些菜,便主动替高氏搛了一筷子清炒口蘑,又搛了一筷子雪笋炒肉丝,劝道:“祖母还请尝尝罢,待会上了船,怕做饭都不方便,只能炖些粥汤了。”    高氏岂能不知道这些,然而年纪越大,倒越像小孩,这时听李筠劝得用心,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菜实在没法子吃。”李筠心里暗笑自己祖母小孩子脾气,手上替高氏布菜,嘴上却一本正经道:“这驿站的菜的确简陋了些,不过祖母尝尝这烧鸡里头的栗子,看起来炖得倒绵软,还有这雪笋炒肉,看起来也还清爽,想必就饭吃不错。”高氏听了,倒有些意动,遂起筷吃了几口。李筠不住地劝着,高氏倒多吃了一些,便吃边点头道:“大丫头别只顾着我了,自己也吃罢!不必多讲规矩,吃完了早些上船!”李霜兰见李筠举筷便吃,撇了撇嘴,不知是嫌自己长姐会钻营,还是嫌桌上的饭菜难以下咽。    高氏见李霜兰始终不动筷,问道:“二丫头怎么不吃?”李霜兰小嘴一撅:“这些菜不合口味!孙女不想吃。”高氏心道,我都放下架子吃了,你小丫头架子竟比我还大吗?于是面上露出一丝不快,放重口气说道:“出门在外,难免要将就一些,不要矫情!不吃饭要饿肚子的!”李霜兰笑笑:“祖母不必担心,孙女到时候多吃点心就好了!”高氏见这二孙女不受教,也懒得再说,端起一碗清茶慢慢啜了两口,见大孙女放下碗筷,便道了一声:“走吧。”也不去管二孙女吃饭了没有,吃了多少,自顾带着李府女眷又上了马车。    马车又行了一盏茶时分,到了码头。透过马车,可听见码头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一时又听见了快马的蹄声停在不远处,想是公差或是镖局的人。    李筠由着碧玉替自己戴上帷帽,遮得严严实实,又吩咐碧玉拿了见茄紫色披风,把自己上下裹了个严实。李霜兰这时倒没故意和李筠唱反调,想是知道这里鱼龙混杂,自己需得小心,便也依样而为。姊妹俩正由一个婆子引着向码头上走时,忽地又来了个婆子拦住了:“请姑娘们稍候一候,有人要和咱们同乘呢!”    李筠知道,出门在外,突发的事情肯定不少,听到了虽然感到意外,却并不惊奇,李霜兰听了,却恨不能一蹦三尺高:“这船是我们李府包下的,你没跟他说吗?我们是正三品吏部左侍郎的家眷!”这话声音并不低,惹得周围几个女子纷纷侧目,要不是碍着女子的德行,恐怕嗓音还要再加上几倍,宣扬得人尽皆知。    来的婆子听了这话,不知所措,只好脸上赔笑,点头哈腰地回去了。李筠知道这婆子不过是来传话的,既没见过要同乘的人,更没资格去李坚面前伺候,哪里去和人家说自己家老爷的官位呢。听了李霜兰的话,低声说道:“悄声!这里大庭广众的,不要惹人注目!”李霜兰听了不以为然,虽说是大庭广众,可是周围都是女眷,自己这位长姐又在装什么淑女呢,遂略略转过了头去,不置一词。    不一会那婆子又来了,说道:“姑娘们,请上船吧!”说着,要上来扶李筠,碧玉嫌这婆子粗鄙,不欲叫她伺候姑娘,便轻轻说道:“还劳烦妈妈在前头引路,这里人多,怕冲撞了大姑娘呢!”那婆子连连点头道:“是!是!姑娘说得很是!”说着便半侧着身子,向前走去,到了上船的跳板跟前,往旁边一让,说道:“大姑娘请上船,还请小心些,这跳板不比平地,有些不稳呢!”    李筠小心地走上船,又被船上的婆子引到了船尾,自楼梯登上了二楼的船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才摘了帷帽,问那婆子:“老太太可安置好了?”那婆子脸带微笑地回:“大姑娘真是孝顺!老太太已安置好了,说吃了午饭这会正犯困呢,叫姑娘们不必去伺候了!”李筠听了便点点头,便走到窗边上的去了。玛瑙这时也跟着婆子们上来了,说道:“姑娘!咱们船上有贵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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