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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今日相聚的都是年轻姑娘,胡汶便没把饭摆在平时待客的堂中,而是摆在在花园边上的密叶轩里,各人一张小几,上头摆着个攒盒,要饮甜酒的便饮甜酒,要喝果露的便喝果露,倒引得众人赞叹了几句。    “今日的菜倒精巧,这鱼脍透明如纸,柔滑如绸,比我家那个厨子手艺好多了!”曹泉甚是中意那鱼脍,连吃了好几口,又命丫鬟斟酒:“吃这鱼脍,需就些桂花酒。”    “这是我今日最得意的地方了,这个厨子呀,是我哥哥从南方找来的,特地送进府里给我的!”    “你这丫头,我才夸你一句,猴儿尾巴就竖起来了!”曹泉见了不由得笑着摇摇头,席上众人听了,也纷纷笑了。    李虹酒量甚佳,见曹泉饮酒,不由得有些馋,可是苦于面前无酒,只好端起果子露连喝了两口。李筠见了,知道她擅饮,便掩面悄悄劝道:“这桂花酿不醉人,你想喝便喝罢!”    李虹听了不免心动,却仍旧摇摇头:“算了,喝多了话也多,今日不可丢脸。”李筠见她又是想喝,又是不敢,便忍住笑,指了指几上:“那你尝尝这酒酿蒸鲥鱼罢,好歹也沾个酒字!”李虹听了,双眼一瞪:“这不一样的!”    用餐毕,胡汶笑着道:“我这里也备了午歇的地方,要午歇的可跟着抱琴去歇歇,若是不要午歇的呢,可在这轩里赏景,或是四处散散心,入画在这里伺候。我呀,暂且失陪了,和我表妹说说知心话!”众人都知道她们二人是表亲,必然有话要说,便都各自去了。    胡汶带着李筠到了自己的拙石院,待上完茶点,屏退了丫鬟,仔细端详了李筠片刻,神色复杂地说:“筠儿长大了,出落得漂亮了,可是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了。”    李筠知道表姐是心疼自己,又不想让她担心,便笑了笑,说道:“瞧表姐说的,难道还能老像小时候似的,缠着你教我翻着花样地踢毽子?”    这一句把胡汶逗笑了:“现在可不成了!别说是踢毽子,连皮球我都好久不拍了!”胡汶说完这句,心头松了松:表妹还能和自己玩笑,想必过得还不太差。又想了想,胡汶才开口:“筠儿,你现在在家里……可好?”    听了这一句,李筠倒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回答。要说好,自然是好的,如今在叔祖母府上,祖母要做面子,对自己关怀备至,柳姨娘又不在近旁,李霜兰也安分了不少,再加上朱氏婶婶对自己无微不至,自己近日着实过了一段舒心日子。    可是要说不好,那也不好,高氏与自己闲话时也说起,父亲一直在找合适的宅子买,说不能总在人家屋檐下,自己也知道这是正理,可是如今自己身边没有得力人手,内院倒还罢了,自己慢慢经营,总能树起威严来,届时说不得还能把采菊的事情弄个清楚,可外头真是两眼一抹黑,明明知道柳姨娘和刘夫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还有许多的内情,自己却无能为力,舅舅被远调,自己也是最后才知道,日后出去了无人庇护,如何能立起来?现如今表姐既然问了,那自己不如向表姐讨个主意。    李筠也想了想,才开口:“表姐,我想在京里开个铺子,你瞧如何?”    胡汶听了,略皱了皱眉:“怎么?可是缺钱用了?姑母不是陪嫁了些庄子铺子么?李家可是……”    李筠见表姐误会了,赶紧否认:“不是!我不是缺钱用!父亲说母亲的陪嫁本就是给我的,早就交到顾妈妈手里了,现下都是我自己在管着!”见表姐脸上缓和了些,李筠接着说:“当初母亲的庄子铺子大多是在江州,京中并没有铺子,因此我来了京里反而不便了,再加上顾妈妈经营得当,账上银钱丰足,我想着不如开个铺子,一来呢,在京里能有些活钱,不至于要用时捉襟见肘,二来呢,也可打听些消息,我在府里就是那么四四方方一块天,连舅舅远调了都不知道!”    胡汶一听就明白了,不由得点点头:“筠儿真是长大了!有主意了!筠儿想开什么铺子?”    李筠在心里早盘算了许多遍,又和顾妈妈商量了好几次,如今便侃侃而谈:“表姐,照理说,女眷开铺子,不过是胭脂水粉,绸缎首饰,可是这样一来,买东西的还是些女眷,甚至还可能以下人居多,并不能听见什么有用的消息。我想着,不如开个古玩店铺,或是文墨店铺,来往的都是些文人墨客,士林学子,想必外头的事情,我们总能听见一两句。”    胡汶听了,面带赞同:“你这法子倒想得周到,我也觉得很妙!回头我问问祖父,请他老人家也替你参详参详!”    二人又说了些知心话,便有丫头来报:“姑娘,您吩咐的时辰到了!”胡汶便领头站起来:“走罢!又要去妆相了!”李筠一听,才知道原来人人都不喜那些规矩礼节,不由得苦笑了两下。    下午仍旧在那紫藤架子下头,二人到时,见只有曹泉坐在凉亭里,随手扔着鱼食,那鱼儿来来回回的,就是不转圈,曹泉不由得有些气馁,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听见脚步声,曹泉赶紧舒展眉头,不紧不慢地放下鱼食,回头一看,原来是胡汶表姊妹二人,便卸下防备,懒懒说了声:“原来是你们啊!”    胡汶见曹泉偷偷地苦练那训鱼的技巧,便调侃地笑了笑:“哎哟,我们的曹姑娘什么时候也这样顽皮了?”    曹泉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咳,我哪里是顽皮呢!下个月是英王妃她老人家的寿辰,我娘说了,叫我准备一件又出彩,又不惹人非议的寿礼,寿礼无非就是金银玉器,再不然就是刺绣书画,费些银钱买件名家大作便罢了,可是我娘说要不惹人非议,那就是不能费太多银子了,就剩下彩衣娱亲那一套了!说起来,有什么可娱的……英王妃又不是……”说到这里,惊觉失言,赶紧改口:“我正发愁呢,可巧早上虹姑娘就露了这么一手,我瞧着这法子倒好,到时候我再亲手做个绣件什么的,便妥了!”    胡汶听了,便一下子明白了。曹次辅和袁首辅向来不合,两人在朝中各有后台,袁首辅靠着盛王那棵大树,曹次辅则是倚着英王这个靠山。原先太子年幼,而作为长子的盛王殿下已经成年,皇上不免有些倚重,再加上盛王殿下自己勇武善战,在军中屡立奇功,也着实笼络了一些人心。太子渐渐长大,如何能容忍自己的位子不稳,于是借助后族的势力笼络群臣,又拉拢了英王这个贤王,也培养了一批自己的势力。这一下子,两派明争暗斗,好不热闹。    曹大姑娘已经出嫁,英王殿下为稳住曹次辅,曾对他说道,有意为英王世子聘曹二姑娘为正妃,这下曹家更如鱼儿见了香饵一般,拼命地卖好。曹家要向英王妃送礼,必然又要出彩,显得与众不同,又不能用金银显得俗气,便只能另辟蹊径。    李筠听了,猜到了些许,却不敢露出来,只能走开两步,假作看那荷花上停着的红蜻蜓,却听见胡汶叹了口气:“哎,若是我年轻个十岁,也能有这样的准头,还能帮帮你!可惜现如今上年纪了,不成了!”曹泉听胡汶装老成,被逗得轻轻一笑,接着又叹了口气:“不成便算了,我再想法子就是。”    李筠心道表姐和这曹姑娘似是很好,表姐一向疼爱自己,曹姑娘早上间接帮了虹儿,就等于帮我,我不如也投桃报李一番,于是回过头来故作天真:“咦?曹姐姐也想学训鱼吗?这有什么难的!我虹妹妹手上准头好,都是因为以前练过十段锦,曹姐姐回去找个会武的丫鬟,保准比我虹妹妹投得更准!”    曹泉听了略一思索,便面透喜色地对着李筠夸奖:“筠妹妹,你真聪明!”说着又转过去对着胡汶夸:“汶儿,你妹妹真聪明!”    胡汶听了,心里欢喜,表妹能得到曹泉的认可,在京城的贵女圈里立足就容易了许多,嘴上却嫌弃道:“你夸来夸去都是夸我妹妹,就不能夸夸我吗?”    曹泉心情甚好,起身福了一福,拉长声音:“是!胡大姑娘也是聪明得很!”    “哟,汶姐姐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竟能叫泉姐姐向你行礼?”那位自告奋勇下棋的郑琦姑娘带着丫头走进凉亭。    曹泉听了,微微一笑,答道:“汶姑娘顽皮,见我赞了她表妹两句,便闹气了脾气,非要我也赞她呢!”郑琦也不追问,抿嘴一笑便转开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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