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姑娘如此精明,汪妈妈不由得心中庆幸:幸亏太太和大姑娘是在同一阵营的,否则这样精明的对手可真不好对付。一边想着,一边又哭喊了起来:“正是啊!太太的命好苦啊!才进门两个月,就被小人暗害,竟弄得人事不省!我苦命的姑娘啊……” “咳咳!”高氏听见这老婆子没完没了地嚎,便不快地清了清嗓子,汪妈妈也当真机灵,听见高氏不快,立刻擦了擦虚无的眼泪,改口道:“虽然太太命苦,可是有老太太老爷做主,定然无事!大姑娘,请出去坐着喝口茶罢!” 既全氏已不省人事,汪妈妈又只会干嚎,李筠无人可问,只能满脑子浆糊地走出去了。 “老太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筠疑惑地问道,怎么前几日还说是柳姨娘腹中孩子克了李洛秋,今日却是全氏出事了?难道真如她猜想的那样,柳姨娘不忿被全氏软禁,被激得出手报复全氏了?可是全氏那样精细,怎么会着了柳姨娘的道? 高氏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姨娘,才要开口,李坚却打断了:“母亲,是不是叫筠儿回去歇着?这里的事,她还不懂。” “不必,我心里有数。”高氏招招手,李筠见了便走上前去依偎在高氏身边,只听高氏接着道:“转眼筠儿就及笄了,也好说人家了,这里的事情,她先学学也好,省得日后自己当家了措手不及!”说着又拿眼刀狠狠刮了一眼柳姨娘:“全氏不比筠儿周密多了?还不是着了小人的道?” 听见这一句,柳姨娘浑身哆嗦起来,猛地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冤枉啊!” “好了!别装腔作势的了!”高氏不耐烦地说道,“这里并没人打骂训斥你,你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再把我的孙儿跪坏了!还不给我起来!” 柳姨娘也是满腔冤情无处诉,晚上她正安安稳稳地躺着歇神呢,忽地就来了个婆子拍门,说老太太传姨娘去春晴院,她满心疑惑地穿戴好了,跟着婆子走进春晴院,却见高氏和李坚阴沉着脸坐在上头,一个字不言语。 她满心忐忑地上前一步,才想请安,全氏身边的汪妈妈就冲上来对着她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她听了半晌才明白,原来全氏竟不知怎么晕厥不醒了,汪妈妈带着丫鬟们里里外外查了许久,在厨房给全氏送汤羹的饭盒子下头翻出了一个扎着针的人偶,上头俨然是全氏的生辰八字!这人偶竟似是出自青荇院! 柳姨娘一听便连连请罪,谁知高氏和李坚根本不耐烦听她哭诉,怒喝了一声“住口!”便又不言语了,她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动辄得咎的滋味,满心不安地站在下头等着太医来诊脉。 过了许久,婆子才引了个胡子花白的太医进来,那太医刚要作揖,高氏便道了声“罢了”,婆子赶紧请太医进去了。 片刻后,太医走了出来,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点头道:“这位太太是有喜了,只是不知怎么晕厥不醒,孕像也是若有若无,这可是老朽从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的。为保胎儿无虞,老朽这便开个保养的方子,太太喝上半月再看看。” 高氏和李坚连连道谢,封了好大一个红包,命人请太医下去了。 “贱婢!”高氏见那太医去得远了,忽然怒喝一声,“我瞧你是失心疯了!平日里矫情做作,我念着你有孕,也不来理会你,你反倒得意了!如今竟敢害我的好孙儿!若是太太有一分不好,我绝饶不了你!” “奴婢冤枉呀!当真冤枉!”柳姨娘听了连声叫着,却不敢再跪了,“奴婢此时方知道太太有孕,哪里未卜先知地害太太呢!” 李坚皱起眉头,满脸嫌弃道:“还敢狡辩!你瞧那是谁!”说着招招手,两个婆子押了一个蓬头散发的奴婢上来,柳姨娘凑上前一看,不是月儿又是谁? “老爷,难道今日是这丫头……”见李坚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柳姨娘辩解道:“这丫头被大姑娘要去了绿霭院,奴婢好久都没见她了!”说着眼珠子一转:“莫不是大姑娘指使她来陷害奴婢?” “放肆!”高氏猛地一拍茶几,震得茶碗一声脆响,“还敢胡乱攀扯大姑娘!杨妈妈,给我掌她的嘴!” 杨妈妈应了一声,慢慢走上前去,柳姨娘捂住肚子,后退两步尖声叫道:“臭奴才,你敢!” 见柳姨娘捂着肚子有恃无恐的样子,高氏冷笑一声:“别以为有了身孕就上了天,就能祸害家里嫡出的孩子,打几个耳光是打不掉孩子的!杨妈妈,不必客气,给我狠狠地打!” “柳姨娘,得罪了!”杨妈妈不阴不阳地告了个罪,正正反反狠狠打了十几个耳光,李坚才淡淡道:“先停住。” “老爷!老爷!还是老爷心疼奴婢……”柳姨娘脸上已被打破,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却尤不自知,放软了声音道:“老爷不妨拷打拷打这月儿,说不定能问出事情的真相!此次的事情真不是奴婢做的呀!” “此次的事情,月儿已经招认了,正是受了你的指使,谋害太太!”李坚见这妾室明明已经破相,却仍旧要故作娇媚,不由得一阵反感,“你且别忙着辩,我这就叫你心服口服!郭风,你来说!” “是。”郭风应了一声,恭敬地上前两步,“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太太晚上照常用了一碗圆参乌鸡汤,忽然就晕厥不醒了,太太身边的汪妈妈赶紧命小丫头去老太太和老爷出禀告,并请了老太太的对牌去请太医,老太太和老爷一听说,就忙赶来了。” “汪妈妈做事谨慎,老太太和老爷来的时候,她已经搜出了异常的东西,就是这个人偶。”郭风亮了亮手上拿着的一个彩缎人偶,又接着说了下去,“要说这人偶做得也当真奇怪,肚子上怎么还鼓起了一块?如今却知道了,这是应在太太的身孕上了!” “老爷见了这东西,立马吩咐叫查,问了几个奴婢可有什么异常,三下两下就问出了月儿,说是送汤来这里的路上,月儿曾打开这饭盒子看了的,旁的都没什么异常,于是老爷便令人去抓月儿来拷问。谁知月儿是个没用的,婆子们不过扯了两下头发,她就什么都招了。” “可是……可是月儿和我有私仇,这许多人知道的!她万一是想报复我呢?这人偶说不定就是她自作主张放进去的,根本与我无关!” “姨娘且先别急,小的还没说完呢。”郭风冷冷地打断,“这里头的几条原因,小的这就一一为姨娘解惑。第一条,太太的身孕,方才是老太太和老爷来了,汪妈妈才说了太太也许有孕,只是为着稳妥的缘故,先前谁都没告诉,因此府上众人都是不知道的,素日里太太也行止如常,一点也不肯露出来。 只有一样,为了补气,太太日日都要喝一碗圆参乌鸡汤,这一点,不用说大姑娘一个闺中女孩不懂,月儿虽年岁大些,却也是个闺女,因此她也是不懂的!老太太不会管到这些小处,老爷更不管内院的事,只有姨娘那里日日要人送饭,又处处爱和太太攀比,由此便得知了太太份例外多要一道汤的事,知道了这事,便能猜到太太有孕。第二条,这人偶用的彩缎,姨娘不妨瞧瞧——”说着,郭风将那人偶往前一递,柳姨娘上前仔细看了看,疑惑道:“这彩缎怎么了?” “这彩缎是前一阵子府上采买的新料子,因着花样繁复琐碎,太太和姑娘们都不喜,太太便一匹不留,尽数送去了青荇院。”郭风说着,收回了人偶,“姨娘指摘大姑娘,指摘月儿,可是这两位哪里来的彩缎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还不知道罢。”李坚冷冷道,“月儿早就被我关起来了,早不在筠儿院里伺候了!你说筠儿指使月儿去害人,怎么指使?” 柳姨娘这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一环扣一环地算计了!她满心不甘,不敢向高氏李坚发作,却狠狠瞪了一眼月儿:“贱婢!还不快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 月儿见柳姨娘仿若要吃人,惊得倒退两步,语无伦次道:“姨娘!不是你叫我来害太太的么?你说太太竟然不顾着你怀有身孕,敢软禁你,这便叫她尝尝你的厉害!奴婢还是像以前那样听你的话呀!这次只是不小心被抓住了!你别杀我!别杀我!” 众人一听这话,便又去瞪柳姨娘:还说自己冤枉!若不是你心肠歹毒,怎么这丫鬟出口就是这样的求饶法? 高氏却听出了一丝不对,凝神思忖了片刻,慢慢道:“月儿,你为什么说‘像以前那样’?为什么又叫柳氏别杀你?” “老太太容禀!奴婢有秘事相告,还请老太太屏退左右!”月儿忽地挣脱了两个婆子的控制,猛地跪了下去。 见到月儿奇异的行为,李坚和李筠心中同时猛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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