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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郑重,高氏次日一早就派了杨妈妈亲自送请帖去李信府上。    一上午高氏竟有些忐忑,不知道侄媳妇肯不肯给自己些面子。提心吊胆地等了半日,杨妈妈终于喜笑颜开地回来了,手上捧着个黑檀小盒子:“老太太,五太太说谢老太太的好意,到时候定送虹姑娘来府上和咱们大姑娘同去。盒子里是新做的珠花四支,送给大姑娘和三姑娘的。”说着便要打开盒子给高氏过目。    听见朱氏接了请帖,高氏顿时放下心来,挥挥手道:“不必给我看了,你送去青桐院,叫洛儿自己挑。”    “老太太,是不是该叫大姑娘先挑?”杨妈妈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妨,筠儿不会在意这些的。”高氏笑了笑,走进内室盘算起去王府的事来。    因拜见贵人是大喜事,高氏并没有瞒全氏的意思,不待次日请安,下午便召了全氏来说这事。    全氏听了,顿时也替李筠高兴。李筠嫁得好,于整个李府都好,且这女儿一向对她乖巧孝顺,她自然更替这孩子着想了:“母亲,咱们是不是要替大姑娘做两身新衣裳,再打一套新首饰?”    “嗯,是该做新衣裳了。如今是春末夏初,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也不知道觐见贵人是不是要穿得单薄一点。以前在江州,这个时节出来交际,打扮总是往清爽单薄上头靠的,就不知道京中时兴什么样子的?这还要问你了。”高氏说着,对全氏点了点头,“你是在京中长大的,总比我们下头来的要知道得多。”    “母亲说哪里话来?我还羡慕母亲和大姑娘呢,自江州来京里,一路上见了多少山川河流,比我这足不出户的妇人可有见识多了。”全氏笑着捧了一句,“母亲见识高远,的确京中也是那般,出去见贵人要打扮的单薄些,颜色样式都没讲究,任凭各人喜好。只是有一点,忠勤老王妃最注重天家体统,咱们做臣子的,衣裳可不能有凤凰图样,头上戴的凤钗呢,凤尾只能五尾以下,旁的再没有了。”    “嗯,幸亏你提醒了。”高氏点点头,思忖了片刻道:“还有件事,筠儿在五老爷府里时多受了朱氏的照料,此次去王府,你就替虹儿也打一支金凤钗,也算咱们做长辈的心意。”    听见要替李虹打首饰,全氏不由得奇了奇。倒不是她小气,这次李虹能去王府,还是托了李筠的福,该是他们欠自己这头的人情才是,怎么婆婆反而要替李虹打新首饰?只是高氏发了话,又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只能满心疑问地应了下来。    忽忽数日,到了赴宴的前一日天,朱氏命人把李虹了来,挑了稳重的百灵伺候,还派了贴身的黄葵跟着,显然是怕李虹太浮躁了,惹了贵人不快。    这晚李虹依旧是不肯住客院的,只肯跟李筠挤。待二人沐浴完毕,擦干了头发,李虹七手八脚地拉了李筠,二人盘坐在床上说话。    李虹在家闷了许多日,终于能逮着人诉苦,赶苍蝇似的把丫鬟们赶到了外间,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姐姐,你不知道,这两天我家可闷了!祖母和娘亲天天沉着个脸,像要吃人!”    听见李虹编排长辈,李筠对她扮了个鬼脸,又正色问道:“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李芙?被范家瞧见了和范公子私会呗!”李虹轻蔑地说,“后来我听娘亲念叨了两声,说什么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李筠顿时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向李虹解释,想了半天,才艰难地开了口:“这话论理我不该说,只不过……兰丫头和刘小公子……他们不只是长辈相看好的,二人先前也是有情愫的。”    这话遮遮掩掩只说了一半,竟也把李虹哄过去了。她听了连连点头:“我说呢!原来李芙是瞧见兰丫头嫁了高门,竟也想依葫芦画瓢!可是她也不想想,刘葆是个混账,兰丫头配他绰绰有余;范大公子已中了举,今年秋天就要参加会试的,范家又是得用的,她不过是个闲官家的庶女,竟也敢……”    听话音,李虹似对朱氏相看的事一无所知,李筠试探地问:“那婶婶怎么说?”    “唉!能怎么说?我娘先是气得很,气了两天便想放些消息去探探范家的口风,谁知道那头竟先来人了。是个打扮富丽的婆子,笑着道‘大公子说了,那日是芙姑娘崴了脚,一时不能动弹,因此扶了两把,过后就叫了婆子丫鬟来伺候,与芙姑娘并无私情’云云,这才真把娘给气坏了。”李虹说着,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了下去:    “我娘一世要强,从不肯示弱于别人的。哥哥虽说逆了她的心意,可是却在军中闯了些名堂出来,也不算给她丢脸。这次去范家,竟叫一个庶女丢了脸面,娘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说到这里,李虹沉默了,低下头无意识地抚摸着衣角绣的万字不到头纹样。    听到这里,李筠顿时全明白了。    朱氏先是气李芙抢了李虹的亲事,但是事情既被范家捅了出来,反而要好生商量两个孩子的事了。至于自己的女儿,再说一门更好的亲事就是了。    谁知范家人自己捅破的事情,自己又不认账,显然是把李府不瞧在眼里了。朱氏后来恼火,怕不是恼李府抢李虹的亲事,而是恼范家不认账。而李虹这里,既已得了王府的帖子,还怕不如李芙前程好么?    李筠轻声细语地安慰了几句,见李虹有了笑颜,便喊了丫鬟进来服侍睡了。    次日一早,姊妹二人梳洗妥当,整整齐齐地去向高氏并全氏请安。    依着高氏的性子,必要嘱咐上几句才放心。可是她如今交际圈子里,最大的官眷也就是尚书家的老太太,还真不知道去王府该如何行事,“嗯啊”了两声,转头问儿媳:“全氏可有什么要嘱咐的?”    全氏闻言笑了笑:“咱们家大姑娘和虹姑娘都是出众的,无需嘱咐。上头贵人们既喜稳重的女子,也喜真性情的女子,只一条,勿要矫揉造作,是什么样,便做出什么样来。”    姊妹二人应了自去不提。    这日办花宴并不在忠勤王府,而是在王府的别院里头,在西山的温泉庄子处。    李虹在马车里闷得发慌,又和李筠咬起了耳朵:“姐姐,早就听说忠勤王爷家的别院比皇上的行宫还气派,也不知是不是?”    “嘘!悄声!”李筠听见这个妹妹又开始口无遮拦,不禁头大,“听说是皇上待这位叔父亲厚,亲自嘱咐了内务府替王爷整修了别院,因此那处院子才华丽无比。气派不气派的,那都是皇上的隆恩,你到了别院可不能胡说!”    李虹闻言吐了吐舌头,道:“知道啦,姐姐。你比我娘还凶!”说着猛地往后一退,笑盈盈地坐到了最边上,生怕李筠打她。    原先在绿霭院时天光还不亮,李筠并没仔细打量李虹的打扮,这时借着银纱帘里透的阳光,李筠仔细打量起这个妹妹来。    因从小练武,李虹的身量较一般女子为高,瘦腰平肩,脖颈修长。今日穿了一身大红绣百蝶穿花云锦袍子,下头是白绫百褶裙儿,越发显得面若芙蓉,眼似寒星。    李筠不由得衷心赞道:“虹儿,你生得好,穿这大红的更好看了。”    李虹并未过分谦逊,得意地点点头:“那当然,我就喜欢穿红的!”说着又点了点李筠:“姐姐穿这身湖绿衣裳也好看,我穿绿色就衬不出。”    谈话间,马车已驶进了王府的别院,这别院有个风流蕴藉的名字:笑春风。门口车水马龙,显然来的官家女儿不少。    李虹下了马车瞧见那红底金字的匾额,又忍不住和李筠咬耳朵:“姐姐,这名字瞧着可不像老王爷起的,倒像年轻人起的。”    李筠见她还知道压低了声音,便不唠叨了,只用眼神示意她小心周围有人听见。二人理了理衣裳,一同进去了。    胡汶老早就在花园子里坐着了,见了李筠姊妹,忙扬起手招了招。二人上前一瞧,众女子都是在胡府见过的,曹泉仍和胡汶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周围坐着许多装扮华贵的女子。    “筠妹妹和虹妹妹来了?”曹泉热情地招招手,示意李筠姊妹过去。    她身边一个姑娘知趣,立刻站起身来让出了位子:“二位姐姐请坐,小妹去亭子外头赏赏花。”说着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亭外的石凳上坐下了。    李筠一见,不由得又绷紧了弦:自外头一路走来,见了几群姑娘,都是各自为阵,俨然是不同圈子不相容的样子。她只是个三品官家的女儿,大多人是不认识的,直到这里瞧见熟人,才安心了些。只是方才让座的姑娘瞧着年纪还小,竟如此有眼力,更不必说旁人了。今日恐怕又要劳心劳力一整天了,当真累得慌。    李虹也若有所觉,默默地把背挺得更直了。见李筠上前坐在曹泉身边,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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