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内的霓裳因着任平生的指令松了一口气。可是宫里的皇后却因着凭空杀出个木清逸而坐立不安。凭着她这些年来执掌皇宫,对不寻常的事自是多了一份敏锐的洞察力。木清逸来者不善,想要除掉他是不可能的。唯有“捧杀”方为良策。 在皇家,想要安安稳稳活得长,就得安份守已,就得低调做事,就得夹着尾巴做人。若是有人要冲到风口浪尖上去嘚瑟,她最是巴不得这些人去自寻死路。在宫里,把你捧得高高的,才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让你高高在上,高到万众瞩目万人敬仰,敬仰到皇上都起了疑心,你才明枪暗剑皆难防。她一个皇后,要捧杀个把人,还不容易么? 如今太子要尽快在木清肃倒台,木清逸还未成气候的时候拉拢人心。沉下心来,安安份份地做太子,等着看木清逸自掘坟墓便是了。 这日,皇后把太子木清风叫到宫中,先抑后扬地说了一下他切莫将一个青楼女子宠得太过无法无天。话里头明里暗里的暗示木清风,若听话,霓裳可陪他一辈子,若不听话,有些人,说没就没了,也快得很。 不顾自己的儿子怒火中烧、当面顶撞。她话锋一转,说是要太子妃一位虚悬已久,若要得到舅父和另几个权臣的鼎力支持,必须尽快联姻。 木清风如今有了自己要保护一辈了的人,他不敢轻易忤逆他母后。只要她承诺不动霓裳,他便什么都愿意去做。一国之后,要弄死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连吹灰之力都不用。 他也深知因着凌菡韵的事,舅父一家有对他颇有微词。如今顾念着他母后还在其位,所以联系得还紧密。若是母后不在了,这舅甥之间的关系就要淡了,若要长久,要舅父及其门生都听命于自己,将来坐上那个位置之后,也是不敢小觑舅父在文官中的影响力的。 母后看好的人自然是宰相凌霄恪的三女儿,年方刚十六的凌菡露。此女排行第三,也是嫡出的小姐。除了这个内定好的嫡妃,还有户部尚书谢陆坤的小女儿谢云珠,准备说给他做侧妃。 木清风本来就对五弟突然活跃在朝中就多有不满,一时因着父皇宠爱,又不敢拂了父皇的逆鳞。如今想到用纳妃的方式稳住阵脚,其他事情又慢慢再来,母子二人自是一拍即合。皇后也怕夜长梦多,寻了个机会便向皇上请了旨,预备着到年下便把喜事办了。 消息传到太子府,府里拈酸吃醋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刻意把这结消息往嗅绿苑里传。 毕竟是女人,你说全然不在意,终是不可能的。可霓裳自知自己份卑微,不敢肖想太多。只是前几日因着害怕任平生催她下手,所以夜里睡不好,吃也吃得少,这几日神情便有些恹恹的。木清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认为是他要纳妃,让霓裳伤心了。 这日领了赐婚的圣旨后,木清风便急吼吼地出了宫,回府去看霓裳。走到院子里,恰巧又遇到下人说:“姑娘今日身/子有些不大爽利,在屋里看书没出来呢”。木清风一听,越发觉得自己要纳妃,让霓裳委屈了。三步两步往她内室里赶去,前脚才踏进屋,便主动提及自己已领了旨,年下要纳妃一事。霓裳听毕,面上神情似无太大波动,当即叩拜下去,口称:“恭贺太子殿下大喜”。木清风终是忍不住,一把扶起她,抓住她的胳膊就将她强行搂到怀/里,像个毛头小子急于表白自己的心意道:“你心里难受了,觉得委屈了,是不是?我知你这几日心里煎熬着,我也知你心里有我。我只要你记住,我此生决不负你!” “殿……殿下……霓裳不敢有怨言,这是殿下的大喜事……”她对木清风突如其来的表白和拥抱弄得心里乱乱的。 他捧着霓裳的脸,手指在她红透的脸颊上抚/摸。那双眼睛,汪出的温情瞬间就要将霓裳淹没:“霓裳,霓裳……”他呢呢/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你可知我有多爱你,多舍不得你受一丁点儿委屈……你要记得,我如今不管纳多少女人进府,不过是权益之计。我绝不会动她们一根指头,只要你在……只要你在……” 这么久了,霓裳第一次见他如此情感外露,心里自是十分感动:“霓裳蒲柳之质,不敢奢望殿下独宠。殿下本应为皇室开枝散叶,霓裳不敢背负善妒之名。殿下对我如何,刻骨铭心,此生足矣,若是殿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木清风便吻了上来,堵住了她后面要说的话。 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木清风压抑已久的深情再也不能自持,这个吻像惊涛骇浪般,包含着的汹涌深情向霓裳涌去,陷些让她招架不住……他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缠/绵,直吻得霓裳娇/喘吁吁,身/子几乎化为一滩水,伏在木清风身前,他才停了下来。 “你听着,没有若是,没有其它的可能。我只要你。如今我还未登上皇位,你且忍耐些。因着……因着……”他不好直接说因着霓裳的身份原因,他暂且不能给她名份。便改口说道:“因着要拉拢权臣,我只能让你先受点委屈。等我坐上那个位置,皇后暂由那太子妃去坐,等你为我生个一男半女,皇贵妃的位置必然是你的。将来,若我掌权不再受制于人,皇后的位置也会是你的!你记着我今日的话!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霓裳从他的话中所受的震动不可谓不大。她入府快三月了,无名无份地住在这府里,连个侍妾都算不上。这会子,木清风突然给她许诺了她做梦也不敢肖想的将来。叫她怎的不惊讶,不感动。 “你该得的,我统统都会为你考虑。你且容我再筹谋一翻。因着你是前朝罪臣之孙女,我这些日子在想办法为你洗清罪名,然后在朝中找个重臣让你认作义父。你有了个娘家作靠山后,我再去请旨将你纳为侧妃。这样一来,你便不再是万芳楼的霓裳,任是谁,也不敢猜忌你欺负你。” “你可知这些日子,我忍得多辛苦……”他又在她的唇上辗转吮/吸,一次次深入,一次次想要更多。 “可我不能唐突了你,让你无名无份地就跟了我。那是对你的大不敬!我不允许任何人轻视你,更不容许自己亵渎了你。我要保你一世安稳,保你一世不再颠沛流离,不再无枝可依……你等我,等我把这些筹谋好,我会给你一个和正妃一样隆重的婚礼。那时,我再好好的疼惜你……” 霓裳的心,这下终是彻底沦陷了。她不知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好,竟不止于平时的嘘寒问暖,而是为了与她厮守终生绞尽脑汁去谋划。为了给她一个足以匹配太子侧妃的身份而付出了那么多。如今的她,除了感动,就是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遇到他。若是她真的只是个青楼女子,没有身负任务,不必考虑在任平生手里的弟弟……那该有多好。 木清风自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认为她是被感动了。竹筒倒豆子地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和想法。不仅如此,他就连自己大婚时,害怕霓裳心里难过都想到了。 “到了年下,若我要大婚,府里定是忙成一团。我不想你看着我大婚难过,那时,我送你去我另一处避暑的山庄去小住一些时日,眼不见为净,你不需要看到这些。你只要好好的,等我,信我,陪着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便好了,听话,好么?” 面对如此深情款款,她还能说什么?虽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年下,此时的她也只有乖顺地点头应允。 这个夜晚,月亮都躲进了云层,窗外的微风吹得院外的翠竹沙沙作响。木清风几乎是痴迷地嗅着她的发香,嗅着她全身散发出来的香味,将她的唇、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手……都吻了个遍。两人气息咻咻之间,他还是苦苦忍住了自己。就如他所说,他舍不得就这样唐突了她,他要把最好的全都留给她。若没有名份,只有欢愉,他会觉得无比罪过,他舍不得这样对她。 夜更深了,两个情话绵绵许久的人还舍不得分开,舍不得去睡。 霓裳害怕自己等不到成为侧妃的那一天,事态就会有变故。她下了极大的决心,拉着木清风往床榻上而去。羞红的脸上,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她想要珍惜眼前人,珍惜可以心无旁骛地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她不要什么名份。她只要成为他的人,和他多一些厮守的时光。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和他还能如此对坐谈心,缠绵悱恻的时光,还剩下多少…… 可木清风硬是忍耐住了自己就快要喷薄而出的欲/望,他方才说过了,给不了她名份,他绝不唐突她。 他轻轻柔柔地照顾霓裳睡下,坐在床头,牵着她的柔软的小手,一遍遍吻她的眉眼、她的唇。虽说这个晚上,他注定要去洗个冷水澡,但终于让他看清了霓裳对他的一颗真心。他此时愈发坚信,霓裳就是自己小妹的,真真儿的就是她。不然,何故这份情意也同小妹对他的一样呢?连女人最在意的名分都不要,有情至斯,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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