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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看了一圈的她对这座小院也熟悉些了,睡了一路,她也不困,便回了前厅,坐下来询问两个丫鬟的情况。    稍年长一些的那个,个头稍高挑一些,虽说长得算不上漂亮,但眼神清明,一看就是有着果敢决断的性格。二人拜下去后,她先回话道:“回小姐话,我名为白芍,她名为白芷,俱是将军前些日子赐名。我们二人均是孤儿,多年前蒙老将军相救,将我二人送去历练。前些日子才来将军府内,我们二人的使命便是照顾好小姐的起居,保护小姐的安危。”    白芍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一看便是个伶俐的。听她说完,白芷称是道:“小姐不喜欢我们进前厅,今后我俩只负责前后院的杂务,有任何事,小姐都可吩咐我们二人,我等对小姐忠心不二。”    端木晨连忙将二人扶起身牵了她们的手道:“快起来,快别拘那些礼了,我是个大夫,也是普通人家出身。以后,莫要叫我什么小姐了,叫我一声姑娘,我还自在些。我们三人同住一处,无需那么多礼数。平素里,你们二人也不必对我如此恭敬,我刚到此处,对府内多有不熟,礼数也不懂得,还要仰仗二位提点一二。今后我们住在一处,便如同一家人,随意些便好,你们对我如此多礼,我反倒是不习惯的。”说完笑吟吟地看着她们。”    这两个女孩子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比她还小了几岁。虽说向来在营里受训,毕竟是小女儿家。先前被派到这里来伺候未来的将军夫人,还有些忐忑,生怕是哪个官家小姐不好伺候。今日得见,眼前的这准夫人竟是如此和善温柔,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展开了眉头,三人想视一笑,脸上少了凝重,多了几分小女儿该有的灵动俏丽。    白芷退出去为她打水盥洗,白芍上前为她铺床照顾她就寝。虽说路上睡了一觉,可此时毕竟还早,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她便洗漱了上床,前厅飘来淡淡的苏合香的味道,她就在他精心为她准备的这方天地里,伴着苏合香的气味,安安稳稳地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她起身,看看外面的日头,怕是快到巳时了,睡得晚,这起也就起晚了。她赶紧起来洗漱穿戴完毕,想着他说过,忙完了便来看她,也不知他来过了没有。    推开门出来,想问问白芍和白芷。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推门的手都愣愣地悬在半空中,好半晌才收回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太过惊讶,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叫出声来。可眼眶却不听话,有热热的东西从眼角滑落下来。惹得她又慌忙用手去擦。    昨夜因为天色暗,院子里的情形她根本没有看不清,只是听他说,为她种了一片三角梅。今日推门出来看见了,才知道他说的一片,是多大的一片。    整个院子里,除了几块空出来的地留作它用之外,从前院门,到院墙、再到院子的四周和房门外……一整个院落俱是开得正盛三角梅,就像一大片紫红色的花海托着这个小小的院落一样,她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了!!!    花匠必然在此处花费了许多的心思,竟然将三角梅在院门前做成了一个门辕,拱形的门辕上攀满了开得炽盛的苞片儿,这些紫红色的苞片儿沿着门辕流淌而下,顺着并不高的院墙,又形成了环院一周的绿篱,整个院子环绕着的,全是炽盛的紫红色花儿,眼前流淌的是一片紫红的花海。像是一片碧玉般的绿墙上,镶嵌着紫红的宝石般,在秋日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闪着熠熠光辉。    除绿篱处三角梅外,还有零星点缀着的,错落有致的盆景,这些盆景中三角梅的颜色便不再是紫红色,而是较为少见的朱红、桔红、粉色,还有白色。放眼望去,一片紫红色的花海将整个院子包裹住,而院中姹紫嫣红开遍,花团锦簇,美不盛收。    她开得门来看到眼前的这一片夺目的鲜红,每一个枝头上的小花由三片苞片聚成一朵小三角形的花,似花似叶,红红绿绿的一大片,衬托得整个小院生机盎然,美得无以言表。那一片火红的花海,像烈火般灼伤了她的眼睛,灼得她漆黑如墨的明眸忍不住滑下泪来,此刻一身月牙色素衫的她,梳了个简单的燕尾髻,头上并无任何饰物,只只一条青莲色丝带在发髻上轻轻一束,随意地将丝绦垂下。一身素服的她站在满院的花丛中,像极了九天上散花的玄女。一个女人若能得到如斯宠爱,此生哪怕仅有过这样的经历,也不罔来人世间走过这一遭了。    这三角梅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簕杜鹃,也叫小叶九重葛,喜爱温暖湿润的气候,不耐寒 ,喜阳光充足。来了这南疆之后,端木晨发现这种花的特别适合在南疆栽种,花期又长,几乎四季不败。花还可入药,若将花苞摘下,捣烂敷于患处,有散淤消肿的效果,还可以调和气血,活血调经的良药,而它的茎和绿叶则有微毒,食用一二十片则可导致腹泻、血便。    使端木晨格外喜爱它的缘故不仅是它花美,又可入药,更重要的原因是它好养活,不需要格外料理,花期又十分地长。此花从夏日便可一直开放至翌年六月,可以说几乎一年到头都是繁花开放。对于她这样伺弄药草样样在行,却对养花没那么多耐性的人来说,这三角梅最是适合她不过的了。    白芍见她在花丛中站了好长时间,纤纤素手一会儿摸摸这朵花,一会儿碰碰这片叶。心知定是十分喜爱。她们这些孤儿从小被关在一个山谷的大营中受训,只是偶尔才能见到将军,至于这个让她们仰视的男子,听到的全是他如何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却不想这样这样的男人,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她见端木晨站得久了,便催她进屋,喝碗清粥。    端木晨也觉得自己见到此花海有些失态,便定了心神,回屋去就着一碟子酱菜,仅用了一小碗荷叶粥。心里被他浓烈的爱塞得满满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吃上,东西纵然吃到了嘴里,心里却想着要马上见到他,好好的谢谢他,谢他的良苦用心和毫无保留的爱。    等她刚用过饭,府里的管家便前来请安。这任管家端木晨曾在为任平生治眼疾时打过交道,再次见面便不觉得生疏。管家命人又送了些用具过来,殷勤地问起可有何处是不满意的,他即刻命人来改。又说这府内已许久没有女主人了,见端木晨能与将军携手,是府内的大喜事。举手投足间早就把端木晨当成了将军府的准当家人,处处显得十分恭敬。    端木晨也十分识大体,客气地向管家道谢,并无任何架子,这也使得管家对她又多了十二分的满意。    管家还捎来将军的话,让端木晨好生安歇,午时会来带她去城内的建安酒家吃饭,顺便带她去逛一逛繁华的潮方城。    她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还有一个多时辰他便会来,心里便雀跃着,耐着性子等他。    一个多时辰,若是平时,一晃就过去了,但在相爱的人之间,数着分秒等待,便觉得时光太过悠长。好在她初来此地,也想熟悉一下自己的居所,整理一下带来的东西,也想知道敏哥儿在何处,便请管家将敏哥儿带来。自己则一边翻检一下自己的东西,一边等着敏哥儿。    不多时,敏哥儿便跑来了,见到端木晨这如仙境般的小院,兴奋得又蹦又跳。他跟端木晨说,昨日入府以后,管家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小院,与管家和宋磊他们住在一起,离这里也并不远。将军说了,他除了跟着端木晨学医,若是想习武,也可以命人教他,将来有些武艺傍身也是好事。这个苦命的孩子突然从一个苦水潭跳到了蜜罐子里,因失怙而憔悴的脸上又重新焕发了生机,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说起自己的将来,浑身都是劲。    端木晨要说不感动,定是不可能的。她没想到,任平生不但愿花心思对她好,对于她看重的人也一并加以照顾,她愈发觉得自己幸福得过了头,这一切像个极不真实的梦境,突然之间,她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就有了这样连神仙也是会妒忌的姻缘。她也开始盼望着,早日了解掉旧的那桩婚约,早日与他共结连理,真正的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二人再也不分离。打定主意之后,她巴不得即刻写信,将她与任平生的事告知父亲,也好让父亲放心,让父亲也为她高兴高兴。    有敏哥儿陪着,时间便过得快了些。一个时辰刚过,任平生便出现在院门前。她听到白芍白芷问安的声音,便提着裙裾跑了出来,看到他站在一丛的三角梅中冲她笑,眼角眉梢俱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也顾不得有旁人在,跑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在他胸前蹭啊蹭地。他摸摸她的头,带着笑意和宠溺地问:“昨晚睡得可还好?”    “嗯,好。”她带着浓浓的鼻音“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明知故问。    “谢你送我的这满院的花,谢你给我这么好的院子……还有,谢你为敏哥儿考虑的这么多……你真好。”她撒娇的意味越来越明显。    “嗯,这就叫好了?我对你的好还多着呢,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体会。”    “你那么忙,什么时候叫人弄的这么些花儿?”    “早些时候吧,你将破伤风药方给我那时,我便想好了,等那场战事结束,就将你带回来。可不巧,后面又出了那么多事。”    “什么?那么早!你怎的就笃定我会跟你来?人家……人家那时候……”端木晨说不下去了,若说自己那时候还不喜欢他,又有点自欺欺人的样子。    “我当然笃定你会来,我也知道,你那时是喜欢我的。”任平生嘴角带笑,一脸春风得意。    “谁那时喜欢你了……”端木晨从他怀里挣开,犟嘴不承认。他也不再说破,二人像是看不够彼此似的,莹莹的双眼里,全都是对方。    院子里的其他人在见他二人抱在一处时便识趣地退了出去,此时的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他怜爱地捧着她的小脸,轻轻地吻上她娇艳欲滴的唇。舌尖轻轻地舔舐她的唇,趁她微启朱唇时,灵巧地滑了进去,她在这花海中,沉迷于这个吻,不由得生涩地学着回应他。他便牢牢地吸住她小巧的舌尖,用自己的舌去撩拨她,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呼吸凌乱才不舍地分开。    待到分开,她才惊觉二人光天化日下就这般亲热,心虚地四处打望。他将她微乱的发理了理,笑着说:“别看了,你把她们都吓走了,这会儿说不定躲在哪里笑话咱们呢。”    “哎呀!都是你不好”她赶紧推开他“都被她们看到了吧?”    他不顾她将他推开,一把抓住她的手,二人十指紧扣着,垂了头逗她:“来不及了,都被她们看光了,都知道你是怎样投怀送抱的了。”    他看她又急又气地站在身旁跺脚,又去哄她:“骗你的,她们很有眼力界儿的,见我来了,就带了敏哥儿去后院了,什么都没看见,就只看见你扑过来了。”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又说什么她扑过来,把她说得像饿狼扑食一般,她更恼他了,又急又臊地直跺脚。    他也不再逗她,只牵了她的手说:“我来带你出去吃点东西。这南疆最好的酒楼可在这潮方城,今儿个我得闲,带你去吃好吃的,也算是给你接风洗尘,可好?”    她嘟着嘴抗议道:“什么好不好的?都是你拿定主意了的事,我能说不好吗?”    “不能。”他倒也干脆。    “就是啊,你还故意问我。”她其实心里是甜蜜的,为着刚才的糗事故事拿话噎他。他才不跟她一般见识,大笑几声后,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出了小院,她才看到院外的荷塘,荷叶田田,杨柳依依。这南疆天气炎热,渐入夏日的荷塘早已不再是峭楞楞的残枝败叶。这时的塘内虽然还未开花,叶儿却绿绿地铺陈着、支愣着。接天连叶的荷叶中间有一幽深的小径,小径的尽头处有一亭,四处环着的垂柳叶片深绿,柳树或横卧池面,或枝头入水,风吹过水面荡起的涟漪映着明媚的阳光,闪着点点金光。她不禁想起“荷塘烟罩小斋虚,景物皆宜入画图。”这样闲适的一个好去处,若是得闲了,起个早,来收取一些荷叶上的露珠,封在罐子里沉淀一下,再取出来煮水泡茶,定是香气四溢,到那时,与他一同来饮茶赏景,岂不是一大美事?    想到这里,便朝他看过去。今日的他想必是为了陪她外出,穿戴十分素雅,淡淡的天青蓝宽袖交领外衫配上淡金色云头纹镶边,腰带上依旧只一枚白玉竹报平安牌衬托得眼前这个翩翩公子愈发玉树临风,风采卓然。    她看到他站在这荷塘一侧,为她指点这处那处的景致,不由得吃吃地笑了起来。    他问:“晨儿缘何发笑?”    她便抿着笑吟诵道: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  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彼泽之陂,有蒲与莲。  有美一人,硕大且卷。  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有美一人,硕大且俨。  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他第一次听她如此直白地、微笑着向他诉说爱慕与思念,虽说有些调侃的意味,但这诗里明明白白的爱恋经她如此一说,心里倒很是受用。    “辗转伏枕?你真有如此想念过我么?”向来沉稳如他,而今也难得有些脸红了,被心爱的女子如此表白,纵然是他经历过娶妻生子,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轰轰烈烈。    “是啊”她这个山里来的女子,向来性情爽朗,如今二人早已表明心迹,又看到那满院的花儿,也再不忸怩,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对他的爱恋。“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如今你我在一处,若想我了,随时可去我书房!……嗯……诗经中的这个男子如此威严有度,貌美无双,在你看来,我也算是?”他故意挺了胸,作出一副仪表端容的样子来。    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只见过女子问男子自己美貌与否,何曾见男子也这般计较自己的容貌来?”    “我只在乎,在你眼中,我是否如此!”他目光灼灼,眼里有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情。    “我自然是觉得你英挺俊秀,卓尔不凡。你以为矮挫肥圆的男子我会看上么?”她也一脸的骄傲。这样的夸赞,把他哄得自然是心花怒放,像个小孩子样得意,牵了她的手,二人肩并肩地,慢慢走过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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