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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燕灵愤愤然离去,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服气,一时又逮不到机会撒出这口气。正憋得难受呢,刚走到院门口的她,便看见有一俊朗的翩翩公子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地迈步向小院行来。不是任平生还会是谁?她刚想抬手和任平生打招呼,却发现她这表哥的一双眼睛紧紧地黏在她身后的某个地方。她回头一看,不是端木晨还会有谁?二人的视线越过她,旁若无人地用眼神在缠绵,在诉说相思,那眼波里稠得化不开的浓情蜜意溢满了整个小院。    任平生见到了好几日不见的心上人,脚步自然是愈发加快起来,袍角被疾驰带起来的风卷了起来,思念之情溢于言表,这厢的端木晨仍旧是抿着嘴笑得特别甜,一双大眼睛紧盯着来人,在他的眉眼处流连,舍不得移开视线。    二人浑然忘我的深情凝视全然没有把刘燕灵放在眼里。妒火中烧的她,不管不顾地朝任平生跑过去,一头就扎进了任平生的怀里,揪着他的衣襟便假哭起来:“表哥,表哥,你要救我……我……我现下是无家可归了,除了你这将军府,我是哪儿都不会去了。你可不能赶我走。”    嗲嗲的声音伴着她忸怩着的身体。让任平生在端木晨面前尴尬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然后推开刘燕灵道:“表妹莫要哭了,如今你也大了,男女有别,请表妹莫要如此。”说完,掸了掸胸前被她弄皱的衣襟。    她见他蹙着眉,言辞带了几分凛冽,也就不敢再放肆,此前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想当着端木晨做做样子。她想着,刚来此处,表哥也不会怪罪,便大着胆子扑到他怀里撒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吃这一套。她有些气恼,想不到她刘大小姐主动投怀送抱竟还被人嫌弃。    虽说被推开,她也并不放弃。亦步亦趋地跟在任平生后面又朝小院里走来。    二人多日不见,恨不得紧紧相拥,一诉相思。任平生见到心爱的人儿抿着嘴朝他捉狭地笑,恨不得上前去叼着她的小嘴狠狠地咬上一口。无奈身边有个巨大的灯泡,爱人近在咫尺又亲近不得,心里痒得跟猫儿抓似的。只得摆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与端木晨见礼道:“这几日军中事务繁忙,不知晨儿在此处可都还好?”    “嗯,挺好的。”她依旧浅笑着。二人的目光一直相互纠缠,并未调开。    刘燕灵看不下去了。跳到任平生跟前道:“表哥回来都不问问我么?我大老远的来看你呢!”    任平生听此言,转过头看向她道:“你不好好的到了么?我都听下面的人报上来了,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也不怕出什么意外!你且在府上住着,我着人给舅父通禀一声。”    刘燕灵听他责备之语不服气地指着端木晨道:“她还不是从夜方城独自来此,怎就只说我一人,哼!”    任平生不管她,自顾自地坐在小院的木几旁,端起端木晨喝过的茶盏一饮而尽。刘燕灵眼尖,看出了那是方才端木晨喝过的杯子。她眼神极快地朝端木晨看去,那厢的端木晨没想到在外人面前任平生竟如此大胆,早已飞红了双颊。    这情形,纵是刘燕灵也不便说了什么说来,一时间,院子中的氛围不免有些尴尬。    管家这时,像是掐着点儿地适时地出现,回禀说饭菜已备好。三人便一道去了前厅,一起吃了顿索然无味的饭。饭桌上,任平生先是客气了几句,说到为刘燕灵接风洗尘时,小姑娘一扫之前的阴霾,心里还是很有几分雀跃的。    一顿饭吃到近尾声,任平生又在饭桌上便提起,说南疆不太平,等接了舅父的回信以后便会派人将她送回去。    刘大小姐压根不理会任平生说的话,她心里自有她的主意,不达目的她不会轻易离开,绝不会将她表哥拱手让给眼前这个女人的。    一顿饭,端木晨拢共没说上几句话。只偶尔浅笑、点头,吃自己碗里的东西。倒是任平生,生怕她吃得不好,又是盛汤又不挟菜的,哪怕是在与刘燕灵寒喧中,问候起舅父舅母的身体时,也没忘了把细细剔了鱼刺的一块鱼肉,自然而然地盛到她的碗里。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端木晨借口有事便早早地退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任平生也到了小院。二人自是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子贴心话。    到将军府安顿下来之后,她便将自己与任平生的事写了信回禀父亲。如今便等着父亲的回信了。只要父亲那头应允了。任平生便也好往秦遇那一头施压了。    任平生营中事务繁忙,抽空回来一夜,第二日还要回去。所以两个人自是格外珍惜这个暖意融融的夜。时至月上正中,她才催促他离开,回自己的穿林院歇下。毕竟二人还未成婚,如今能这样三五不时地能见上一面,她已是十分满意和开心了。    第二日一早,任平生便上马出门要回军营。刘燕灵也起了个大早,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拦住他的去路,非要与他一同出门。    他见她走到自己马前,拉住了马缰绳,便问了个好:“表妹怎的起得如此早?若是住所有不妥当之处让管家给你重新布置。”    “表哥,我要跟你一块出去。我还没去过你的大营看看呢。”说完便吩咐侍从也给她去牵一匹马来。    “别胡闹了!”任平生微微蹙眉“大营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就好好的呆在府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打马便要出门。    刘燕灵自然是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连忙拦住他说:“你别急嘛,你不许去,我不去就是了。只是,我只身一人来此,也没带什么换洗衣裳,我想出去挑几匹布料做几身衣裳,再买点要用的东西,表哥抽点儿空陪陪我总可以了吧?”    任平生哪有时间陪她去逛街。只不过想着去军营的路上刚好要路过几个铺子,可以顺路带她一程,便命人给她牵了马来,又叫了两个侍从眼着她,便同她一起出门了。    在府外闲逛到下午,刘燕灵才满载而归地回来,命人将习的一大堆东西送去她的院子后,自己没停歇地就往端木晨屋子里走去。    不出所料,这时的她正靠在榻上看书。见她来了,连忙起身见礼。她也不在意,亲热地拉过她的手,在榻沿坐了下来,娇俏可人地晃动她耳朵上的一对赤金孔雀镶红宝石的耳坠,一叠声地问端木晨好不好看?    这耳坠由赤金打造,一只半开屏的孔雀婀娜着身姿,翎毛上的细羽纤毫毕现,孔雀的羽毛上镶嵌着细碎的宝石,特别是一双眼睛,是由血红的红宝石镶嵌而成,大气又灵动,孔雀嘴中衔着一朵细小而精致的如意云头,那云头上的金丝流苏垂下来,在她细白的脖颈处摇曳,为她凭添了几分女人的妩媚和妖娆,十分别致和雍容华贵。    端木晨自然是说好看。刘燕灵便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我表哥看我这次来没带什么行李,今晨一大早便带我去城中各个铺子逛了逛,为我添置了许多东西。这耳坠便是他为我挑的。还挑了好多胭脂水粉和布匹成衣,还有些女孩子家用的小玩意儿他也替我想到了。没想到表哥堂堂一个大将军,对女孩子竟然如此心细如发,体贴入微,真好。”边说着,她边飞红了脸垂着头,一脸娇羞地抚上那副耳坠。    “哦,端木姐姐,忘了告诉你,表哥陪我买了一通的东西之后,就忙着去军营了。他说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呢。这几日我就来陪着你以尽地主之谊。”    “我生怕姐姐在房中等表哥等得心急,一进府就先来姐姐处传话。表哥素来公务繁忙,今日陪了我这多半天,也是破天荒了,还望姐姐体谅表哥的不周之处。”    端木晨看着她面上特别纯真的笑,不知道这样的笑容里面有几分真诚几分算计。不过如今在这将军府无名无份地住着,她的确算得上“主”,自己只能是“客”。便客套地笑笑,向她道谢。    刘燕灵并不放过这个说话的机会,便絮絮地说着:“我这表哥啊,自小便是面冷心热。对谁都这样,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性子冷,其实他若是上了心,便待你如亲人般,事事都妥帖得很。端木姐姐,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你救了我表哥,你看他待你与我们这些做妹妹并无差别,处处礼让迁就,对吧?”    她自是明白刘燕灵的话中之话。想让她知道,任平生对谁都一样的好,她并不特别。她又不傻,心知肚明地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可人家表面上如此友好,她虽说心里恼得很,面上却不好拉下脸来,毕竟自己的身份如今在这府里是挺尴尬。    刘燕灵看着端木晨的笑脸一点点沉下去,一副奸计得逞地样子,心满意足地离去。往后的几日,任平生都没空回来,只是命侍卫送了几回信,除了一叙相思,便是让她不必理会刘燕灵的孩子气,过些日子便将她送走。    面对刘燕灵她又能如何。这府里只有她二人,她便日日往她的小院里跑。没话找话地跟她聊天。这几日的话题便频频扯到她们京都的一些后宅里的争斗上去。说来说去,总是离不了“门不当户不对的某家后宅不安啦”“哪家的穷亲戚攀高枝嫁进府里不服众,被太太小姐排挤啦”“穷人家姑娘嫁进高门大户吃暗亏啦”“哪个小户人家的姑娘没娘家撑腰被姨娘害死了”“某个三品官的母亲整日让出身低微的儿媳立规矩啦”……总之,她就是想通过京都那些八卦,实例向端木晨说明:以她的出身、身份统统配不上她那才貌双全的表哥,就算嫁进将军府,京都的老夫人和一众亲戚、达官贵人、诰命夫人……没人会瞧得起她这个没有娘家撑腰的乡下丫头。    虽说刘燕灵的话不中听。可端木晨心里清楚,她说的是实话。以前行医时,也时常出入高门大户的后宅,勾心斗角争宠卖乖的事层出不穷。更不用说任平生堂堂一个大将军,自父辈起便高官厚禄家底殷实。单说他们二人,如果想要修成正果,不仅仅是她退掉秦遇的婚事便可以的。还要看老将军和老夫人的意思才能定夺。虽说自己对任家有恩,可她不能倚仗着这恩就能让老将军应允她进门……    端木晨的脑子越想越乱。刘燕灵的到来像是兜头一盆冷水,将她热恋中的激情浇灭了,开始冷静地自省她要面对的这些问题。她说得对,如今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这将军府,日后老将军及夫人知道了,不会责备任平生这样的做法于礼不合,只会说自己身为女子行事欠妥。若说有难处短暂地借住一些时日倒还好,若是长期住在府内,终归是行不通的。    这样想来,更加坚定了她要出府自己开个医馆的想法。    搬出去,开个医馆。既能治病救人,做自己喜欢的事,也不至于就全身心攀附于他一人身上……    她正筹谋着,如何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任平生。她如今愁的,便是他不允。如何能让他同意?这是最大的难题……说来也是巧合得很,这日任管家上门来与她说了这么一桩事,想请她帮忙。在她出手相帮之下,一下子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任管家续弦的妻子是南疆人,妻子娘家的一个表姐早年因家中变故,得了失心疯,一个人过得十分凄苦。    后来不知从何处捡了个弃婴回来养着,一晃两年多,小姑娘也跌跌撞撞会走路了。可近些日子孩子生病了,咳得厉害,这表姐的疯病原本就时好时坏,这两年有了这个小姑娘作伴发病的时间要少多了,可最近这小孩子一病,她着急上火又犯病了。    一犯病就把自己和孩子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他们想带孩子出来看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请了大夫上门,她一看来人是男的,就又哭又闹,歇斯底里地尖叫、抓头发、撞墙,还拿棍子从门缝里捅人,把大夫都吓跑了,如今这潮方城里是没有任何一个大夫愿意上门去给个疯婆娘看病了。    管家也是没辙了,总不能看着小孩子被关在屋子里等死吧。想到端木晨是女大夫,便厚前脸皮前来试着同她一说。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端木晨每日里因着刘燕灵的存在而烦不胜烦。这此日子里任平生又不在,她心里百转千回忧心的事没人倾诉,而刘燕灵每每到小院里,不是含沙射影地说一些她配不上他的话,就是让她欣赏她新做的衣服和搭配的首饰,末了总要添上一句:“这面料便是那日表哥为我挑的,这首饰表哥说很配我的,我肤白,姐姐觉得如何?”这样的话听多了,再大肚的女人心里也泛酸水。    这下子管家有事托她出诊看看,我也正好借此机会单独出府透透气,顺便还可以去看个铺面,若是寻得了,再找个机会同任平生说说,早日搬出去开个医馆,不至于总窝在这将军府里受奚落。    管家见她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高兴得连搓手。她当即便命敏哥儿提了她的药箱,就跟着管家出门了。白芍想要跟着她出去,她也婉拒道:“我不过出门看个病,有任伯陪着我,出不了事。你见过哪个大夫去看病有车夫,有管家,有药童还有个保镖啊?你跟白芷就在家歇着吧。她的手还没好利索,结的痂不要抠掉了,女孩子手上留了疤就不好了。”    白芍看管家向她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再坚持。将她们送出了小院。    管家的这个亲戚住在上阳街上一个叫“李家巷”的小巷子里。马车在巷子口便停了下来,他们一行人缓步走进窄窄的巷子里。一溜的青石板路被人的脚步磨得锃亮,石板下有暗沟,静静的巷子里能听到脚下的石板底有水流过的声音。巷子两边都是普通的民居,有的很老旧,有的翻新过,看惯了将军府的繁华和贵气,突然来到这样的地方,没来由的让端木晨感到亲切和舒适,相比之下,她更喜欢生活里有这样的烟火气,哪怕杂乱无章,却更能令人放松。    如此般她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搬出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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