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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通敌,挑起内乱,欲将国库虚耗一空后,继而逼宫造反……这样的线报不可谓不令所有人方寸大乱。    暗卫带回来的,不止是口说无凭的传言,竟然还有在敌军中帅营帐中偷来的密函!来往信函均由木清肃亲笔所书,还有他的印鉴、令牌等来往信件之物一一陈列在御案之上。    此等大事自是不能草率轻信。木森然随即下令宦官寻来木清肃之前上奏的几十本折子,又召集了四殿、两阁的大学士核对笔迹。经数位精于笔迹对比的人均看不出作伪的痕迹之后,又一一查验了四皇子府的令牌、印鉴………竟然无一是假的,越查下去越令木森然心惊肉跳。    信中说,木清肃此次倾其所有,资助他们小邦结盟叛乱。一来可让自己在叛乱之时解除圈禁,二来可重新手握重兵。三来等耗光国库钱粮,自己便调集兵力,继而逼宫,稳坐皇位。他还承诺,等到他荣登大宝,必将富饶的土地划拨给这几个起兵的邦国,让他们迁徙到水草丰美的地方安居,永世不再居于苦寒之地……    如此铁证,如此筹谋,环环相扣,步步惊心!由不得木森然不信,也由不得众大臣不信!    朝堂之上,举坐哗然。不光木森然坐不住了,木清风也坐不住了。    如今敢在朝堂上为木清肃喊冤的,也只有一心护着他的六皇子木清扬跳出来为他争辩了:“不会的,不会的,四哥不会做这样的事!他天天被圈在府里,如何能做这样的事!”只是他一个半大小子的话,又无实证在手,除了被他父皇呵斥一两声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宁远威一党的人也乌泱泱在跪地喊冤,宁远威下跪泣血起誓说四皇子不会做这样的事。自己的儿子更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他信誓旦旦地跪地求饶,说自己的儿子绝不会是勾结外敌,卖主救荣的人,更不会与四皇子一道做下此等背负一世骂名的事。    可说归说,总要拿事实来证明。几个小邦盟为何久拿不下?三个盟邦哪儿来的银子和粮食以供他们挥霍消耗?这些问题都找不到答案,那么喊冤,也只能是白喊而已。    木清风这几日也被前方钱粮吃紧的事闹得脑仁儿疼。如今一看,前方伸手管他要钱要粮乃是权益之计,一股子火也拱了出来。气得在朝堂上大吐苦水,将银钱筹得如何不易、粮食如何攀升、他又是如何殚精竭虑,不眠不休,茶饭不思,辗转反侧不得安眠……说得是声泪俱下。    他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但他这些日子吃了这么多苦头,就应该在这个时候让父皇知道,让众臣工知道。    再者说了,木清肃不出来则罢,出来了,便又重新成为了他的敌人,更何况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此次若木清肃胜了,他又多了个劲敌。    若他败了,国不将国。    若他真的带兵造反,自己又无兵力与之抗衡。    他正愁这个对手没法子解决,又突地暴出他这个事来。他怎能不借着这个机会把宁家搞垮,把木清肃彻底除掉,以绝心腹大患呢。    他越说,木森然的眉头锁得越紧,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无多余的钱粮来打持久战,更无再多的时间去深究和猜测。当务之急,便是要派人前去制住宁利锋,带回木清肃。将三个小盟邦镇压下来,不可再生事端。    此时,兵部尚书也出列陈情道:此前通敌矛头指向五皇子,而谣言却又偏偏是从市井之中传扬开来,这势必也是四皇子的手段。如此这般,在短时间内挑起朝野内外众人对五皇子的猜忌,又借机引开了太子视线去核查五皇子的罪证,这才使得大家忽略了圈禁中的四皇子,使得他有足够的时间做出种种安排……    兵部尚书一语惊醒坐中人。是啊。他们还差点忘了那个已然浪子回头,却又“惨遭诬蔑”“无处伸冤”的五皇子。一时间,木清逸的人便又在朝中适时念及五皇子的好来,引来众人一阵唏嘘。    如此看来,事情便“水落石出”了。木清肃虚晃一枪,栽赃木清逸,就是为了挑起事端,掩盖他背后的动作。引开众人的视线,方才好从容行事。    因着他被圈禁,除了不让他出府,与外界与往来之外,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在暗中做出这等事情。搅混了一池水之后,他便终于脱身,跨上战马,重新执掌军权。继而……便可以与他的舅父一家沆瀣一气,夺下整个江山!果真是好算计!!!    思及此,木森然便又觉得愧对木清逸。兢兢业业为国排忧解难,却遭兄弟嫉恨,陷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境地,只好日日笙歌,空有一腔报国心而投报无门。    如今这局势,梳理至此,铁证如山,若要说不是他干的,说他是被冤枉的,谁信?!    老奸巨猾如宁远威。一看势头不对,所有的证据和推测都对他们宁氏一族大为不利。而这战事如今胶着如斯,到底是不是真与四皇子相干,他也说不准了。难道是四皇子败北之被罚之后,他见自己没有出手相救而有怨言,故弃他与别人结了盟约?抑或是朝中别的势力在他被圈禁之日许了他什么?为他谋划了什么?这些,宁远威统统不得而知,若真是这样,他也真是小看了这个外甥了。从他出府到离开东都前往北边出征,他还真没看出来这平素鲁莽的四皇子有了不臣之心。而往来信函中,他也未曾看出什么端倪来。可若是有人栽赃陷害,又有谁有这样大的本事呢?    老奸巨猾如宁远威一时之间也方寸大乱,理不出头绪了。事出突然,他来不及,也没办法晓知事情的真相,如今当务之急,是舍车保帅。此事纵是真的,那木清肃再混蛋,也是龙椅上那位的亲儿子。不管事情真假,木清肃在还未真的走到逼宫那一步,充其量拘押回来也就贬谪了他,不再起用而已。而宁氏一族若是趟到这趟浑水里去,轻则死罪,重则株连九族,那就永世再无翻身之日了。    到底是谁,会对他们下如此狠手?    宁远威不敢再有侥幸心理,三步上前,重重地跪了下去:“陛下,臣忠心为国,日月可鉴。臣长子一事,还望陛下明查。如今当务之急乃是将吾儿与四皇子带回来严加查问。若吾儿真有不臣之心,臣定当亲自了结他的性命,再自绝于天下。臣……臣恳请陛下让老臣前去,亲自捉拿这个不肖子回来!”    “不必了。朕自有打算。宁老将军起来说话吧。”木森然不急不徐,看来他接下来的安排早已了然于胸。    “此事非同小可,如今京畿重地也还需宁老将军驻守,不可擅离职守。”木森然又不傻,这时节,若是再把宁家军派出去,不是等着他们反攻么?他接着又道:“就由兵部尚书涂大人再指派一员大将前去扣押四皇子及宁利锋回来问话吧。”    木森然自是深知宁氏一族在军士中的影响。他自是不可能再派与宁氏相关的人去。而这个兵部尚书是他近年来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与宁氏水火不容。由他挑选人手前去,才能避开串供作假的嫌疑。而且滋事体大,为防止朝中有人借机报信,派出去的人必须马上快马加鞭前去大营,绝不能让报信的人先到。    在兵部尚书的举荐之下,迅速召来一员大将——周世庸,此人在军中多年,由一员先锋兵一步步爬了上来,家世清白,能征善战,且亦是由木森然提拔起来的分宁氏之权的,自是十分信任和器重。    这时节,谁去他都不放心,谁去他都不相信。只有派自己亲近和信任的人,木森然才信得过。    他赐周世庸圣旨一册、尚方宝剑一柄之后,便令他携三千金卫军快马加鞭速去,又派兵三万尾随其后,听他号令剿灭叛军。    木森然筹谋得当。他深知前方将士不一定会听信周世庸的调遣,便赐了尚方宝剑,予他生杀大权。又另调集不归属宁氏一族的兵力一举平乱。虽说粮草再不足,但以一国之力前去荡平小小叛军,也不是做不到的事。国库没钱了,皇家还有,他就不信,这当口,解决不了小小叛乱之事。    周世庸一刻也不敢耽搁,速速领命前去之后。木森然又调头转向宁远威道:“宁将军赤胆忠心,朕自是不会生疑。只是如今样样指向朕那不肖子。连带之下,令宁小将军也要受些委屈了。不过向来天理昭昭,朕相信,宁小将军若无反心,在接到朕的圣旨之后,自会配合周将军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他顿了顿又道:“国之安危,容不得朕有半分的懈怠和大意。望众臣工能体谅朕的苦心。”朝上即刻乌压压跪倒一大片,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看了看跪在跟前的这些人,又出言道:“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非朕不怜惜臣子,实在事出无奈。谋逆不是小事,金卫军听令!”    护卫宫中安危的金卫军长史出列听命。    “调集禁军,将此次出征的有品级的将士家人,以级别划分,圈禁在一处看管。记住,定要以礼相待,不可有半分怠慢!”    “是!”金卫军长史得令。    “还有……”木森然拉长了语调,慢条斯理得半天没有说出下一句来。而堂下的宁远威猜不透龙椅上的那位会如何处理宁氏一族人,早已汗涔涔,战兢兢了。    “还有宁将军的家人,就不必圈禁了。我看,还是接进宫来小住些日子吧。宁妃入宫几十年来,也未有机会与家人团聚。如今虽说出了这档子事,可于宁家来说,也未必是个坏事。一来可消除大家心中的忐忑,还宁氏一族一个清白;二来还可以让宁妃与家人团聚,叙一叙旧。也不必惊骇了府中的老人家……宁将军看,这样可好?”木森然慢悠悠地说完,把视线射向了心慌意乱的宁远威。    “谢陛下隆恩!”宁远威自是“满怀感激”叩谢恩典。    如今将他家人接宫,他不敢有半分异议。如今的他只是担心他那骄横的长子,未经过什么大事。自小顺风顺水,在军中也有一些声望,有些恃才傲物,眼高于顶。若周世庸一去,那边的宁利锋不懂得随机应变,若是稍有不慎言辞,便会为他们宁家惹来灭门大祸。    如今散朝时辰早就过了,看陛下的意思,当日朝中知晓此事的人一个都不会放出宫去,估计都会留在宫中“歇息”了。他纵然心急,消息也无法送出去。周世庸那边,若是快马加鞭不停歇,最迟明白一早便会到达战前方。到那时,宁利锋会如何应对?他也只有在心中暗自祈求宁氏一族的列祖列宗保佑了。    而木森然不但将众臣留在宫中封锁消息,还以全军将士的家眷为掣肘,令人不敢心生反心。到时就算木清肃真的有心要反,许营中将士金银财宝,世代荣华。只要他们得知自己家眷都扣押在陛下手里,这便会是一出没有开始便结束的闹剧。何况他们最大的胜算不过是杀个措手不及,如今朝中已有应对之法。看他们又如何再生反心呢?    这样一出闹剧便按着木清逸设定的剧本一五一十的演了下去。    如今木森然急于短时间打下这场仗。必然是自掏腰包鼎力支持周世庸。这时候,周世庸一出征,仗会怎么打下去?木清肃和宁利锋对“谋逆”之罪又会作何反应?盟邦会俯首认罪?还是一战到底?若那些信函信物被木清肃否认,又如何将他置于死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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