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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森然听白一说到什么“秘辛”,略一深思道:“说来听听,若你说的真有价值,寡人自会赦免你死罪。”    白浪道:“小人有一次领命而出之时,偶听得二先生在室内与另一人说道,说……说……。”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是何故?!”木森然一脸怒意。他的耐心已快被消磨干净了。    “是,小人这就说……”白一战战兢兢地接着道:“小人曾听说,与小人传信的霓裳姑娘,是,是因为长得,长得……像极了……多年前皇后宫中故去的一位小公主,所以……所以才如此受宠。也是因此才被选上的……”    白一说完,俯地不敢再言。    上方的木森然被他的这句话震得全身发抖,一时缓不过神来,说不出一句话。    好半天,才挥手叫人将白一带了下去。    木清风的事,他不是全然不知。他知道这个儿子癖好独特,只喜好某一类长相的女子。先前他不过认为男人审美各有不同,而且这个儿子从来不耽于美色,最令他放心,所以在这方面,他从未多加以过问。而如今白一说的这番话令他胸中有一股气血止不住地往上涌。压抑了半天才平息下去。他知道白一这番话意味着什么,若这是真的,便可知道木清风为何单单为这个青楼出来的女子用情至深。但与此同时,也说明了他皇室之内,他的膝下儿女,竟有如此不伦之恋……    木森然气得手都端不稳茶杯,杯中水泼了他一手,盛怒之下的他干脆将茶杯掷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惊得跟前伺候的人立即跪倒在地,不敢发一言。    他也不顾是半夜,立即着人将凌皇后叫了来。    大半夜陛下宣见,凌皇后知是大事,也迅速赶至。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处心积虑隐瞒了那么多年的事终于东窗事发。在木森然那张气得红红白白的脸上,除了怒气,还有羞耻、厌恶和憎恨。    她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查翻出这样一件陈年旧事。知是再也隐瞒不住,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后来帝后二人如何不欢而散,木森然又如何迁怒凌皇后自是不提,只是下令皇后闭宫思过,便派人将她送回自己的宫中了。    这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经这一夜的折腾,天已大亮了。事情还无有定论,但朝不能不上,木森然只有努力地平息他的怒气,洗了把脸,匆匆上朝去了。    待他下朝归来,那边去查探的人都回来了。    不出所料,白一那支系的人早就作鸟兽散。因本就是在山谷中的一处隐秘之所,人一走,便什么痕迹也没留下。而那处茶室,早在几日之前就人去楼空。只是若要查那幕后之人,一夜的时间是断然不够的。    但他们毕竟是木森然最得力的暗卫。经过一夜加一个早晨的时间,他们就打听到了符合白一所说的,那位被称为——“二先生”的外貌特征的一个人来。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宁远威将军府中的账房先生——宁利达。也是宁远威的远房叔侄。与宁利锋是一辈,只是年岁长了宁氏三兄弟许多。在宁府管账房已有二十余年,平日里很少出府,已有家小,他们一家四口住在宁府的偏院的一处小院里。平日里默默无闻,十分不起眼。若不是他偶尔会去钱庄办事,外人根本就不识得他。而且据说此人行事十分低调沉稳,所以深得宁远威信赖和赏识。    木森然听到这里,三分已信了两分。    他之前怎的就没有想到,“宝丁”二字合在一起,不就是个“宁”字么?!而且宁府家大业大,这些氏族世家中,一是管帐房的先生,一是管家,二者必是深得主人信赖才会担任如此重要职责的。可以说都是非心腹不能胜任的角色。    此事查到现在,逐渐抽丝剥茧,渐露真相。    而下朝之后的宁远威还一无所知,全然不知道抄家灭族的大罪已落到了他的头上。    毒杀太子、知晓皇家秘闻、私建庞大的情报网络、上天入地进入各个宫府如无人之境……还妄图灭了太子谋朝篡位……无论哪一条,他都只能是死罪,再无出头之日。    此前的宁氏与木清肃一道通敌挑起战事,又在木清风身边安插下这颗棋子,里应外合,若是木清风一倒,他们便轻松得胜,如此想来,真是好算计。    这一切都是木森然一步步追查下来得到的结果,由不得他自己不信。而且宁氏确实有做此事的动机和实力。此前没对宁氏赶尽杀绝,为的是他还有用,也不想把事情牵涉太广。可如今宁氏再一次触怒了他的底线,他不会再姑息了。    这些日子的宁家,一直是夹着尾巴在做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的就是要避过这阵风头之后再蓄机东山在起。宁远威是什么人?他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一员悍将。不到山穷水尽,他哪里会俯首认输?!当年就连华襄的原氏亲自带兵西征都不能耐他何。南疆任氏父子这些年来都不敢小觑他,这个战场上从不怕输,也从不怕死的老将才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虽说四皇子和宁妃大势已去,可宁家军还在;虽说宁利锋死了,可宁利仞、宁利时还在。只要手中有人,有兵,有银子,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宁远威哪里会如此脆弱。在他眼里,输,不过是赢的前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低眉顺眼、处处示弱,一心想着韬光养晦,却还是被人狠狠盯住了。太子府突然之间死了个人,下毒谋害太子不成之后,明明早已结案的这桩子事,最终还能将脏水泼在他的身上。当宫中的金甲卫再次围了他的府邸之时,他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被带到宫中问话。    府中乱作一团,他的书房、他的秘室秘道、他的银钱、他的秘信、经营多年组建的“金戈暗卫”的相关信息也一一被抄检了出来。    这下子,不需要再有什么证据。“金戈暗卫”就是最大的证据。只要坐实了他确有此暗网,私下养了这么多人为他办事,那么白一所说的一切,便都是真的了。这个连木森然的暗卫都查不到的组织,若说有人栽赃,谁又还有这样的本事?    宁远威颓然在倒在殿上,一脸的死灰,知道此次气数已尽,他料想是木森然不放过他才以太子之事强加在他身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还能辩驳什么?    木清逸这次在幕后所做的这一切,将“煽风点火”进行到了极致。将事情推向了一个连任平生也没有想到的境地。木清风隐藏多年不为人知的癖好,就这样被揭露了出来。在朝中拥兵自重的宁远威原来确有不臣之心,意欲谋逆……    然而事情并没完。    这日,事情一如木清逸所推断的在有序进行着。他得知金甲卫已查到宁家头上的时候,他知道,对他的监视无疑已被解除了。解除了监视和怀疑的他,未作半点停留,退了朝,他并未像往常一样回府,而是径直走到了当朝宰相凌霄恪的府上。    对于凌府来说,还不知宫内的木森然得知了毒杀太子的“真相”,自然也不知道宁府接下来要面临些什么。对于从来没有踏足过他府门半步的这个五皇子,凌相一时有些摸不透来者何意。    木清逸知道时间紧迫,也不拐弯抹角。摒退了下人之后,直接对凌相说起了开场白:“凌相,今日本王上门,是受一旧友之托,来带一句话,他想告诉你,五年前他回乡丁忧,没死成,如今他又回来了。这个人是你的旧友了,凌相素来贵人多忘事,不知当年太医院的孙知舟大人您可还记得?”    这句话,像一记重捶一般,捶在凌相的心上。    看凌相一脸的慌乱又压抑着要撇清的相子,木清逸接着道:“忘了告诉凌相,您派去杀孙太医的人,前来回话说孙太医连人带车被推下山崖,当然这与本王不无干系。是本王命人假扮孙太医,救下了他一命。如今孙太医又被本王从乡下请到了府中,不知老相识一场,凌相可还想屈尊到本王府中一叙?”    凌霄恪不愧是一国之相,气度不凡的他自是不会被木清逸的几句话吓倒的。他清了清嗓子一笑道:“下官不知五皇子在说什么?”    “哦,凌相贵人多忘事,这都是陈年旧事了,想必凌相也不记得了,无妨,今日本王得闲,那就一一道来与凌相说道说道,看凌相还能想得起点什么来不?”    木清逸自顾自地坐在上首,端了茶盏呷了一口清茶道:“嗯,这是今年上好的狮峰龙井,难得到了年下还存得这样好。凌相真是个清雅之人。”    他看凌霄恪仍是不为所动,又继续说道:“听孙太医说,当年他在太医院为凌相做了不少事啊。首当其冲的一件,便是谋害了由凌皇后代为抚养的小公主了。不知这事凌相可还记得?”    “五殿下何出此言!谋害皇嗣这可是大罪,望五殿下莫要戏出此言。下官深知多年来未有得罪五殿下,不知殿下今日何故要刁难老夫?!”凌相仍是不卑不亢,正气凛然,怒不可遏的样子。    “凌相别急,坐下来,我们慢慢说。”木清逸又赞叹了一回好茶之后,尾尾道来:“那小公主冬月落水,染了旧疾。孙太医前去诊治,后经皇后娘娘授意,在药局将其中的几味药调换了,药性不同,药效便不同,如此这般,小公主最终因染了寒疾不治身亡。而宫中药局的每一味药的取留都要留档,所以宫外购药后又交给孙太医这一职责便落在凌相您的身上。只有您办事,娘娘才放心。”    “你……你……血口喷人!”凌霄恪听到这里,方有些相信木清逸是有备而来的了。多年前的事被翻了出来,要说他不惊骇那自是不可能的。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凌相自知,孙太医自知。我还没说完呢,凌相莫急,本王姑且一说,请凌相姑且一听,说得不对,再请凌相指出不迟。”木清逸悠哉游哉:“那药有几味被更换了,一是浙贝被换成天花粉。浙贝乃化痰的药物,而天花粉是泻火之药。小公主得了寒症,还要泻火,凌相您说,那病好不好得了呢?而且这两样药切片之后很相似,更不用说熬煮之后的药渣更是难辨,所以就算查验药方和药渣,俱是查不出什么问题的。”    凌霄恪的脸色已是灰白一片。木清逸能说出如此细节的事,他已不知如何争辩了。    木清逸又道:“每副药你们都极为小心,至多只换一样药,比如还有将高丽参换成桔梗。高丽参是补脾益气,大补元气的安神之药,被你们换成了桔梗。桔梗虽说也是治疗咳嗽痰多的药物。可小公主乃久咳之人,脾胃虚弱却不益用,何况这样一来药效降低,也是你们在变相的杀人。”    “还有将苦杏仁换成桃仁。苦杏仁止咳平喘,桃仁是活血祛瘀,二者来源不同,功能主治迥然不同,混用后虽不至于立即出人命,可要治的病却是怎么也治不好的。”    木清逸越说越快:“还有赤小豆和相思豆;党参和怀牛膝;防风与前胡;泽兰和佩兰……这些都是你们惯用的伎俩,凌相,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小公主缠绵病榻大半年,你们换上一两次,她病情便反复,而孙太医便称是寒气入体,又气候变化所致……当然,我说的这些你们都不止是用在小公主身上,还有别人身上。宫内那些死于非命的皇子公主,嫔妃贵人都有哪些死在你们手上,凌相要我一一说出来么?还要怀疑我说的是捏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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