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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乌七八糟的秦府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当家的老爷能在府中过冬至的日子,便从老早就开始筹备。这一日,秦遇不但要祭祖,还要备了厚礼去拜望杨大人、以及商会会长、同行等等……忙了一天之后,晚间才是一家人团聚一起吃个团圆饭的日子。这一日,难得的可以见到儿子、孙子,媳妇再不高兴,装也会装得温良贤淑。对于秦老夫人来说,这一日,她盼了好久了。    可胡秀丽那边则不然。如今的她,最希望的就是秦遇不在家,不在夜方城。她不管他去哪,也不管他在哪里过夜。只要他不回来,她就松了口气。和当初涂脂抹粉、梳妆打扮盼夫归来的心境截然不同了。这个她自己选择的夫君已让她惧怕到骨子里去了,只要听说他快回夜方城了,她便夜夜睡不安稳,就防着他哪一天要回来,自己要遭罪。每次他一回府,不管她是卧病在床,还是身子不爽利,他从不管不顾不说,相反看到她病恹恹的样子,似乎他还更觉得畅快。对于这个恨她入骨,只剩折磨的秦遇,她也再没了爱,只剩彻骨的恐惧和恨。    只有在他远离夜方城的时候,在她趾高气扬地回娘家,扬眉吐气的时候,才会记着他还有这么一点点好处来。    如今她的宝儿已有一岁了,聪明、懂事、听话,嘴里咿咿呀呀地已能叫爹娘了。曾经她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秦遇看在儿子的份上不要再如此折辱她。可秦遇冷冷一笑,只叫管家重新置了个院子,在他回来的日子里,早早地打发了奶妈把儿子抱到离他们远远的院子里去,又不顾她死活地凌/辱她。连儿子都不能阻止他对自己的暴/行,如今的胡秀丽看到秦遇就像看到魔鬼一样,他一回来,她就想躲,能躲一刻是一刻,能躲半日是半日。反正躲到不能躲为止,又再来“受刑”。    秦遇回来一次,她便有如大病一场一样。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等他离开了,她又要许久许久才缓过来。嫁进府里一年多的时间以来,整个人虽说都是好东西养着,可到底还是经受不住这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到底还是像鲜花凋零一般,慢慢的枯萎憔悴了。    好在秦遇有事忙着的时候,也从不过问她的去处。银子也是可着尽儿地让她花。所以冬至这一日,她起了个大早,赶在秦遇还没出门之前便早早地收拾了一阵儿,说是要出去买点儿东西。坐上马车便上街去了。    夜方城的冬至不像南疆,在夜方城这边来说,冬至不过就是个节气,一家人吃个团圆饭热闹一下,驱驱寒气罢了,街上各大商铺依旧广纳四方客源,招徕着生意。    胡秀丽出了门,四处转了转,就往琳琅坊走去。这琳琅坊是夜方城有名的玉器商行。不论是和田玉、青海玉、缅翠玉、南阳玉、岫玉……还是珍珠玛瑙砗磲宝石……可以说琳琅坊是应有尽有,汇聚了天南地北的珠宝玉器,也有夜方城中最好的工匠、最好的设计、手艺。城中但凡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缝年过节的,夫人小姐都会来琳琅坊订上一两套时新的头面首饰。家有小女出嫁,也以能购上一整套琳琅坊饰品为脸面。    如今的胡秀丽今非昔比,自然也成了琳琅坊的上宾,这一年里她在琳琅坊订购的首饰没有十套也有八套。这一日出来得早,逛了一圈之后觉得乏味了,便又吩咐红杏让马车往琳琅坊去。    刚到门口,下了马车。琳琅坊的王掌柜便点头哈腰地送了个一身贵气的女人施施然走了出来。竟然有比自己来得更早的人?在冬至这样一个节气里。胡秀丽不由得站起身来朝那边打量过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方才知这贵气逼/人、艳光四射,婀娜多姿,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原是杨知州府上的三夫人林芸香。    这三夫人在夜方城如今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人长得美艳非常不说,算盘打得精,生意做得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杨知府那府上大部分收入都是她扒拉着盘算挣回来的。所以在这夜方城,你可以不知道杨大人府上的大夫人、二夫人是谁。却断不可不知这三夫人是谁。    要说这夜方城内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也时常聚会,有着自己的圈子。可这三夫人素来都是与生意场上的老爷们来着往来,相反是同这些夫人太太的,往来不多。而且胡秀丽再怎么说也是个妾室抬上来的,而且又婚前失贞,挺着大肚子进的秦府。在这些官家太太面前自然也就矮上了三分。    更何况秦遇生意上的事从来不同她多说,即使生意上往来的达官贵人进了家门,也从不叫她出来招呼。所以她认得三夫人林芸香,可她不知道这三夫人是不是也认得她。    因着秦府是攀上了杨大人的腰带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胡秀丽自是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掌握着他们秦家的命脉。不论对方认不认得自己,今儿个是碰了巧遇上了,不过去打个招呼终是说不过去。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又抿了抿鬓角,便堆了笑脸上前屈膝一礼前去问了个安。    林芸香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来琳琅坊办点儿私事,就是不想碰见熟人。却不曾想在要走的时候不知是哪家的妻妾又认出了她。只得浅浅一笑,勉强应了个好。    待到眼前这个女人抬起头来,林芸香才认出来是秦遇府上的二夫人,那脸色登时就难看了起来。睨着一双明媚的细长勾魂眼瞟了楚楚动人的胡秀丽一眼,“哼”了一声道:“我道是哪位夫人这么早便来此处,原来是秦府二夫人啊。”    “妾身见过夫人。今日巧遇夫人,是妾身运气好,能在今日给夫人问个安,若是平日,妾身也是断没有这个福气能见到夫人一面的。”胡秀丽很聪明,只称对方为“夫人”,没敢加上个“三”字。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林芸香一见是她,一早上的好心情立即便没有了。俗话说“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在林芸香的眼里,胡秀丽便是她眼下最恨的仇人了。她如今爱秦遇爱得死去活来,这辈子最想要的,便是能光明正大地和秦遇站在一处。哪怕是作秦遇的妾,也比提心吊胆地偷鸡摸狗好得多,如今她这身份在夜方城可以说是横着走,外人看起来风光无两,其实一地鸡毛,自己的苦处只有自己才晓得。    所以乍一看到秦遇的这个府中唯一的二夫人,她便气不打一处来。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人,凭什么就在她和端木晨之间得了渔翁之利,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若说她是输给了端木晨,她多少还有些服气,毕竟那个女大夫虽说家世上差了点儿,可好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样貌、气度皆是不差。可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那种小商户家里的婢女所生,这样一个声名皆不佳的小妾,不过就是给秦家生了个长子,便抬了二夫人,如此不可一世地以秦府夫的名义招摇过市。你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更何况,从前秦遇只要在夜方城中,都与她厮混在一处,对她迷恋不已。与端木晨退婚后,她原以为秦遇对她会更好,却不知眼前这个女人对秦遇使了什么手段,竟让秦遇对她念念不忘,总惦记着要回家了。    醋意翻滚的林芸香自是不知道胡秀丽的苦处,她就是妒忌,妒忌眼前这个女人同她争男人,妒忌得发疯发狂,却又无可奈何。这毕竟是大街上,哪怕她恨不得手撕了这个女人,还是只有端着她三夫人的身份冷冷地道:“这张嘴可生得真是巧,怪不得如今夜方城的遇公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容着你一个妾室在府里兴风作浪。本夫人最不喜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了,下次见了,你还是莫要上前问安了,你不问,本夫人还舒坦些。”    说完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压根不再看胡秀丽一眼。    胡秀丽本身也只是出于礼节,上前问个安而已。却不知自己哪里就把这个了不得的三夫人给得罪了。碰一鼻子灰不说,还无端地遭了一通数落。她如今好歹也是秦府的夫人,在这夜方城中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什么时候当街受过这般的奚落,没得还让琳琅坊的掌柜伙计们看了笑话。一时之间自是气得心口钝痛不已。    那王掌柜也是在生意场上厮混了这么许久的人,惯会来事。连忙张罗着被红杏扶着的胡秀丽进雅间休息。一边还安抚胡秀丽道:“夫人莫气,莫气。估摸着三夫人是怪我们琳琅坊的师父手脚太慢,不能将她订制的东西提前交货,所以一时怒了。恰巧又碰上了夫人您,这不,又无端地把气儿撒到您的身上了……这……这都是小人的不是。小人给夫人赔罪,待会儿不管夫人看上了什么,小人都给夫人打个对折,算是这大过节的,小的孝敬夫人的。”    王掌柜一翻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挽回了胡秀丽的面子,又谈成了一笔生意。不管胡秀丽先前是不是准备来买东西的,经他这样子一说,不买点儿啥好像都说不过去了。至于打个对折什么的,东西在他手上,他把价格定高一点儿,对折一打,又好看,又好听。哄得这财神夫人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多挑上两样。    果然,胡秀丽经掌柜这么一说,心里头虽说还是不高兴,可面子上毕竟好过了,也就借坡下驴地不再提这个事儿了。    她自然是不知道秦遇和林芸香私下里的那档子事儿。她只道秦遇如今在京都做生意去了,和杨家生意的往来没有之前那么多了,还寻思着不知是不是秦遇生意上的事得罪了对方,才让她当街给自己难堪。    掌柜见她连连喝了几口茶,红杏又替她顺了顺气儿,便叫手底下的伙计将新做的玉器首饰等呈上来给她挑选。    这一批新出来的物件刚一呈上来,就把胡秀丽的眼神牢牢地吸引了过去。这批首饰做得比以往的都不同,不论是雕刻还是镶嵌,不论是镂雕还是浅意浮雕……线条流畅、用刀稳健,线条深浅勾勒自如,造型也精巧细腻,胡秀丽一眼就看中了一只青金圆雕的小瑞兽和一块红玉镂雕凤凰玉佩。    那小瑞兽像个小圆球一样,盈盈一握,小巧玲珑不说,那兽头却是雕得活灵活现,霸气十足。青金又是佛家七宝之一,这样一个青色的小瑞兽买来给宝儿佩戴,既可驱邪又可当个玩具给他把玩。    而那只红玉的凤凰红得可真是好看,艳丽的色彩和精致的雕工正好可以给自己系在腰上作压裙边之用。红玉本就稀少,而这块红玉红得细腻油润,像凤凰涅槃之时滴落的红泪一般,红得鲜艳夺目,红得当仁不让。这只镂雕的凤凰是个侧像,头上的翎毛向空中翻卷着,微曲的脖颈和微颔的下巴将凤凰的高贵和矜持刻画得栩栩如生。挺立的身姿和翻卷的尾羽并不扎煞着,而是团成莹润的下/身,那华丽的羽毛既像葳蕤的羽,又像翻卷的海浪,更像或卷或舒的云海……说不出的雅致高贵。    这两件物是令胡秀丽一见倾心。拿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着,越看越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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