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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由的,她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可否认,她这次的大病一场,与他的冷漠不无关联,一切均是因他而起。    病着的这两天,她昏昏沉沉胡思乱想了许多,想尽了他突然冷漠的所有可能性,但又被她一一排除。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日子,总盼着他像以前一样,某个夜里,突然就闪进门来立在她床前,抱着她心疼地说:“晨儿,你怎的病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惹你不开心了。”    “晨儿,我不走了,哪也不去了,都忙完了。这些日子我就在些日日守着你,等你病好了,我再带你去泡温泉。”    “晨儿,你快好起来吧,想吃点什么?我吩咐他们给你做……”    她还记得她曾对他说过:“你不要太宠我,我被你宠坏了,以后便什么都不会了。”    那时他说:“你不需要会什么,有我在,我会一直照顾你,不让你受伤。”    他的那些话,那些信誓旦旦的誓言都犹然在耳。可再见面,他们会是怎样?    是跟从前一样恩爱不疑?还是如前几日一般,转身就走开,连个拥抱都吝啬?    如今听到他在前院和白芍说话的声音,似乎在询问她的病情。她的心像鼓点咚咚地敲。她突然有些不想他进来,不想与他相见了。    也许不见,大家就没了那么多尴尬。不再见面,也就没有那么多失望。    曾经如此贴心的两个人,熟悉到一个皱眉,一个笑都能会知对方的心里想的是什么。更何况这是在白天,他的一个眼神,一个举手投足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若是……若是……她瞧出什么不好的地方……倒还不如不见,她还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在她的忐忑不安中,他推门进来了。    她竟有些害怕见到他,连忙闭上了眼睛。    可有些颤动的眼皮还是出卖了她。任平生是什么人?她在不在睡,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也不急着戳穿她。轻手轻脚地走至她的床前,矗立在那里,看了她好久……    此前同自己如此亲近的那个人,如今就躺在病榻之上,他如何看不出,短短几日不见,她憔悴了好多好多,眼窝深陷下去,脸色也白中发青,原本圆润的脸蛋变得尖尖窄窄了,没有了往日的红润。向来娇艳的双唇也因着高热而干得起皮,就连呼吸声都很沉闷,一看便是病得不轻。    他突然有些不忍心,坐在她的床沿上,轻轻拉过她覆在被子上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一时间,二人掌心相对,他手里的温热传递到她的手里,他修长的手指缠着她的手指。指腹上的薄茧仍是轻轻的刮蹭着她的小手。一切,似乎和曾经一模一样。    只是,他不发一言,只摩挲着她的手,紧紧地盯着她看。    她再也装不下去了,睁开了眼,探究似地打量坐在自己床榻上的这个男人。    这几日,他也憔悴了,似乎也没睡好,十分疲惫的样子。不知道他用过午膳没有?看到他下巴上冒出的青青的胡茬,她突然之间就心软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会哭,会怨,会怪,会打他、骂他、责备他,是他硬着心肠赶她走,把自己害得床也没法下。    可当他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再如以往意气风发,又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担忧、不忍、歉疚……她一下子,心就软得滴得出水来。    她没出息地想着:他一定是内疚让自己生病了吧……他都这样了,什么也别怪了……    不管怎么说,她从这个男人的眼神里,看出了很多,唯独没有那天晚上的冷漠。这个发现令她的内心狂喜不已。她不管之前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令他不快,只要他重新回来就好。    她的这种想法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与以往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同。若是秦遇莫名其妙将她晾在一旁,还对她的热情一脸漠然,只怕她打破砂锅,也是要探究到底的。    就凭她以往非白即黑,爱憎分明、眼里容不得一点儿沙子的烈性子,哪里会任自己忍气吞声,默默承受?!而如今,在他的面前,不管曾经的她多么张扬,多么泾渭分明,棱角锋利,如今也低矮下去,卑微下去,谦卑如斯。    也许,她还没有发现,自己爱他,已经爱到什么都不计较,只要他好好的,仍然对她好好的,就好了,就够了的程度。    她盯着他的双眼,娇娇地问:“回来了?事情都忙完了?你……还好吗?用过饭了没有?一路上,冷不冷?”    他的心里有一些隐隐的绞痛,面对她关切的询问,只是更紧地握了握她的手说:“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只顾着问我。听白芍说,病了有两日了,都说医不自治,要不要我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什么医不自治啊,都是小毛病,染上点儿风寒而已。吃几剂药就好了,没事儿的。”    “那就好,来南疆一年多了,我好像还没见你病过,若不是你这次生病,我似乎觉着,你好像是不会生病的一样。”刘侍卫是他的人,将她送达之后自是会回去回复。她怎么赶路、怎么淋雨……他自是一清二楚。只是他不问,她也不说。二人都不再去触碰那个不愉快的话题,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我又不是精怪,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她勉强扬起了笑回答他。    “好好……你说的都有理。如今好些了吗?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他握她的手又紧了两分,她的和被他捂着越发觉得温暖了。    “没事,不用担心我。再休养几日便又能蹦能跳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不少话。可谁也不把话题往那红霞村子的事儿上扯。就连说到她的病,也不去提她骑了几日马往返奔波,就为找他一事上去说。    说了会子话,她有些累了,也不知是谁先停了下来,另一个人也突然间没找到话题去接,室内突然就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和之前二人亲昵着时的那种安静不同,那时的安静,像蜜里调油一样,空气都浓稠得化不开一样,只余两人咻咻的鼻息在彼此之间萦绕,像两只靠在一起取暖的小兽。不说话,却融融暖意。    如今,她病着,怕过了病气给他,自然是缩在床榻内侧。往常只觉得这床两人睡实在太窄。如今一个在床内,一个坐在床外,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倒又觉得这床陡然间变得大了许多,空了许多。    突然静下来的室内气氛有些压抑。两个人都在刻意地回避着那天的事情。一时,静谧得有些让人窒息。    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终于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任平生也像是找到了事情可以做,又是拍背,又是倒茶递水。等她终于止住了这阵咳,可能是一口气喝茶喝得又有些猛。加之这几日时不时地恶心呕吐,端木晨又止不住地腹中翻腾。干呕了几下,心中几欲想吐,又生生把它压了下去……    这一番折腾,自然又是一身汗,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白芍听到屋内动静比较大,回禀了一声,便拿了个水盂进来,让她漱了漱口,又给她后背垫了块巾子,扶她躺下。    任平生看着白芍忙完一趟,便问道:“你家姑娘近日怎的还呕吐起来了?”    白芍恭敬地答道:“姑娘受了寒,这几日不思饮食,肠胃也不好,所以偶有腹痛、呕吐。”    “不碍事儿的,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你就不必为我操心了。”她听他又关心起自己的病,便接过他们的话题。    白芍见二人还有话说,便拿了水盂出去了。    任平生似乎心事重重地坐下来又问道:“怎的病得这样重!不过……我记着……这几日,是你的……你的,那个,那个……月事可有来?”    她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又看他脸有些红,联想到自己方在呕吐,莫不是他以为自己,有喜了?    她心中暗自好笑。    她是医生,自己的身体,怎会不知。    他们二人只是订了亲,还未正式过门,她怎么会无知到在这种时候,让自己怀有身孕。    只是难得他一直把自己月事的日子记得那么牢。往常每个月的那几日里,他除了让府里做些暖胃的送来,每到夜间,便从身后搂着自己,一手枕在自己头下,另一手便热热地捂着她的小腹。起先,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他说,用汤婆子捂着便好。    但他说,汤婆子隔着衣服不暖和,不隔衣服又担心她耐不住烫。直说自己的大手最暖和。    他捂上来的手确实暖暖的,又柔软,又贴身。一只大手刚好捂住她难受的位置,小腹处隐隐约约的不舒服便一下子好了很多。    初时,她还害怕他不知利害,唯恐他忍耐不住,又要往她身上贴。可哪知,他竟十分专心体贴,毫无非份之想,只顾着用手暖着她的肚子。    久而久之,她竟是习惯了这样一个“暖炉”,每每那几日,他若是不在身边,她便觉得被窝里冷了好几度。    如今听到他关切的话语,想起昔日的种种,心里觉得暖暖的,此前的不快又消散了几分。    不过,她确实没有怀孕,这个月该来的月信也确实还没来。    一切只因前两日刚受了寒,致使大病一场,寒气入体,所以原本每个月都十分准确的月事在这个时候往后推几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她不解释,任平生自是不懂其中缘故。    如今他既然问起来,她心中便有了捉弄他的意思。    她佯装思忖了片刻,又大惊失色道:“哎呀,这几日浑浑噩噩的,都睡迷糊了。你若是不提,我都快忘了。好像……好像,这个月,我的那个,还没来呢。”    “啊?果真没来?”    “没有。”她心虚地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心里在偷笑着。    “那……那你方才恶心想吐……可是,可是……有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道呢。我这会子提起,我才想起这事。”    “那,你快把把脉,看看呀。”    “哎呀,要真是有喜了,这个时候也还把不出来呢,再怎么样,也还得再等上个把月。”    “那……你估摸着,是不是……是不是,有了?”    她看他紧张的样子,心里最后那一点点对他的不满和怀疑也都烟消云散了。她看到他如此的紧张自己,如此紧张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一种被重视的满足感从心底里升了上来,她似乎觉得自己这一病,也病得值了。只要他回来,只要他还像以前一样在乎什么,生场病而已,又有什么大的关系呢?    她看着眼前这个俊逸的男人眉目之间的焦灼和担忧,越发起了要戏弄他一番的心情。    “不知道呢,我这会子病恹恹的。即便是有了,也等我过段时间好些了,再看看吧。”    他一想到真有怀上了的可能,一时便有些坐不住了。急吼吼地要去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生怕她自己拿不准脉相。    她看他急得在房内团团转的样子,心里的隔阂再是没有了,便伸手去拉他:“你来,你来……别急嘛,都说了时候不到,不论你请哪个大夫来,一个月都还不到呢,什么神医能把出来啊。你就稍安毋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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