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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自己的事,言晏没有上来就预先透给母亲知道的打算。  只是想起那天母亲郑重其事地警告她一番。  她不想再一次事后诸葛地被家中人念叨。  就坦然地知会母亲,她与周是安,在试着谈恋爱。    “什么,什么叫你和他在试着谈恋爱?”  谢冰慧一副“白菜终究被拱了”的不快脸,听到女儿的话,更是大为光火,“你……你给我讲明白点!”  言晏再与她说什么三个月试恋爱期限,谢女士直接就跳脚、拍额,哀怨叠叠了,一口咬定周是安就是个花花公子,“什么三个月,我看是他找好的后路!”  “我这就打电话给你小舅,问问他,生意场招惹的什么鬼神,来勾引我女儿,我跟你讲啊,我不同意,那姓周的比你大那么多……”  “我好好的一个女儿给他去消遣,我看啊,他还不如蒋文煜那小赤佬呢!”    言晏是做好了耐听的心理的,好么间的,母亲谁人也不比,拿蒋文煜作比,言晏霎时就较真了,“怎么就消遣了呀,再说,跟蒋文煜有什么关系!!!”  家里人都说蒋家小子喜欢言晏,这些年,言晏一个人清醒着,醒着醒着,突然有人告诉你,其实你昏睡着呢,言晏糊涂了。  魇睡的话,必须即刻就醒。  她怕再走进第二层梦里。    母女俩才合拍没多久,眼下因为一个周是安,几乎又要脸红脖子粗了。  谢冰慧知道闺女的脾气。  你越和她拧,她越一条道走到黑。  就正面疏导,疏导的第一个重点,就很成人化地问女儿,和那个姓周的进行到哪一步?  言晏喝一口水,呛在气管里,“什么哪一步?”  “少和我打马虎眼,你有恋爱自由,我这个当妈的也有最起码的知情权!”谢冰慧毫无润色的直白,问言晏和周是安进行到哪一步。  言晏还卡壳在那晚酒后失态,有些失控的那个吻里。  结果被老妈误会成另一番意会。    “睡了?”  “嗯?啊?……”言晏脑袋当机,“你说什么?”  她彻底凌乱了,这是一个亲妈该有的口吻?!  “我的天,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放飞自我的?”言晏从沙发上跳下来,要收拾东西,离开。  谢冰慧翘着二郎腿,目光审视女儿,不放过一丝微表情,也由着她一副怂且躲的态度,“按道理,你这个年纪谈对象我不该阻拦什么,也不是不明白你们年轻人,可是我今天还真要迂腐一回了。我跟你说啊,如果你和那个周是安已经完全走到最后一步,那么,他就是个流氓,还是个觊觎别人家晚辈的没脸没皮的老流氓!”    谢冰慧不听任何解释,简单粗暴丢一句,她不同意!  言晏被母亲这意料之中的反对,弄得糟心了好几天,提不上任何喜悦的情绪,甚至,会质疑,和周是安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很怪诞的约定?  因为她与他实在不像一对刚确定存续关系的“恋人”。  她可以几天按捺住自己,不去招惹他;  他好像也很忙,忙到想不到她的存在。    她于他,好像就是闲暇下来,一个可有可无的聊天对象。  这不像恋人,恋人应该是平等的,相互佐证的,共同依附的。  她更像周是安的……情人,真真贬义色彩的那种。  他们各自是一个圆,但尽力靠近,似乎也没什么交集,所以他们的勉力交汇,才会供人看来,是那么地刻意,乃至像圈像套。  没什么浑然天成;  赤|裸|裸地像算计,图谋些什么,功成名就的虚荣?男欢女爱的使然?    在言晏看来,周是安找她,于绅士品格而言,是应该的。  可是他愣是可以几天对她不理不顾。  心血来潮就一通电话寻过来,有空见一面嘛?  言晏心里懊淘极了,她也许就是母亲说得那种涉世未深的弱质段数,明明知道不该任由他这样把控着他们的相处张度,偏偏对于他的偶然邀约,喜恶对半。    “……”言晏听着电话,始终不言语。  周是安在电话那头浅笑,“说真的,每次约你,我都提着一口气,实在没把握你要说什么。你是对所有男人都这样,还是唯独对我这样不讲情面?”  “见一面做什么?”言晏才不理会他的场面话,有些赌气地想要质问他,这隔几天才联系一次,有什么情由,值得他开金口要求见一面哦!  “做什么?”周是安始终一副没脾气的笑,“这话问得,你想做什么?”  “……”言晏气极,老妈说得没错,他就是个流氓。  言晏一时无语,索性撂了电话,拿忙音堵他一个措手不及。     周是安再来第二通电话的时候,一张口就让她,别闹了。  他有正经事要说。    “我母亲想见见你。”  周是安一句话,平地一声雷。  “你开什么玩笑?”言晏直接怼他,说什么糊话。  “嘘……”周是安让她稍安勿躁,听他说,“上次音乐会见过一面的许小姐还有印象嘛,不瞒你说,她在我全家人眼里,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结婚对象。对方是个不婚主义,也架不过父母的催逼,几次打交道下来,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她确实没正面否决我家人的编排,乃至我母亲这次生病,她阖家过来探望,结果就是,现在许周两家似乎在默认我与许小姐的关系,我极力澄清的后果,就是,被兄长在父亲面前,谈及了你的存在。”  “……”言晏在电话这头,哑口无言,所以呢?  她觉得,好像真得掉进了他周某人的圈套里。  从一开始,他所谓的三个月期限,就是有算计的。    “我不认为我有见你父母的必要。”言晏坚持自己的意见。  “是,我也这么认为。”  言晏:……    “但请你就当做做戏吧,我母亲这次生病住院,其实我是心惊胆战的,这些年来,明知道爹妈老了,可是始终自顾自。母亲上手术台的那天,我心里盘算过最坏的打算,倘若是恶性的,我就真是个不孝子弟了,三十二年的光景里,我从没嘘寒问暖过父母。我自小活在兄长优秀的阴影下,母亲为了旁人的口舌,一向都是对兄长尤为的善待,最偏激的时候,曾出言不逊过母亲,说她活得像旧社会的妾室,后来还因为……”  “言晏,我很少有这种妇人之仁的,就请你看在我卧病的母亲面上,不要拒绝我。看得出来,她是真期望我能有个喜欢的人在身边。”  “她是个文化人,不会觊觎你太多私隐,也不会失了礼数,只是年纪大了,再体面的人生观,多多少少会有些短板,我这个年纪始终不成家,确实是她的心病。”    相比周是安的光鲜,言晏更愿意窥探他不堪的那一面,她不懂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畸形心态。  似乎,他也能明白言晏的短板。  于是,他揭开自己风流云散的一面,告诉她,他其实打小也有很多不如意,乃至与至亲之人,也有至疏的一面。    本质上,他们是一路人。  言晏可以为了母亲的不亲近,和她别扭十来年;  而周是安体恤母亲的方式,就是不言不语,悄然地替母亲守几顿斋戒。    *  言晏来医院之前,有问过周是安,他母亲喜欢什么花?  周是安说不必了,每日络绎的人来探望,各色的鲜花,病房早已搁不下了。  结果,她到达住院楼下的时候,还是抱着一束白百合。  周是安谑她,怎么这么固执且客套?    “礼多人不怪吧。”言晏小声嘟囔。  周是安不知听到与否,只是盯她一眼,且笑。  言晏垂首间,发现他右手手背上,有挂点滴拔针后的消毒胶布。  这才后知后觉,他清减了不少,还有些憔悴。    “你病了?”她指指他手上的“证据”,试问他。  周是安微微蹙眉,“难为你才发现了,烧了好几天,天天盼着你能来通电话,过问一下我的死活,偏偏,毫无默契呢。”  言晏抬头望他,很想脱口问一句,这就是你几天没联系我的原因?  周是安由着她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数日不见,那笼统的寒暄在几个来回的客套里,尽数散得干干净净。  言晏拿手指婆娑花束上的绿叶,隐约的香气,沁得人,心神跟着甜。  她起初只是坦然地望着他,只是他亦自若地迎合着她的目光,倒使得这对视变得胶着了起来。  言晏犹记得,那晚在酒吧里,周是安揽抱着她,深吻离开她,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你比我想象中轻多了,骨头是软的吧?    言晏后悔,那晚没再多喝几杯。  应该直接喝断篇。  也免得,她这几日像魔障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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