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赵小明见气氛烘托的刚刚好,忙不失时机地,苦大仇深地,痛哭流涕地把如何加班加点的工作,如何又被克扣工资,如何又被驱逐出厂的经过给大家哭诉了一遍。 一天过去了,两天又过去了……。前来听赵小明哭诉的人越来越多,且大多还是空虚寂寞的年轻男子。表面上看,他们都是同情弱者,前来声援支持的,但赵小明心里很清楚,他们都是被何绢的容貌深深吸引,趁机来意淫美女的。 不过,动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围观让电子厂的高层开始心慌了。再放任自流下去,搞得工厂声名狼籍,臭名昭彰,以后再想招人都困难了。初开始,在高层的示意下,几个保安率先冲了出来,他们连威胁带责骂的,勒令她们立即滚蛋。 无论他们怎么叫嚣,赵小明只是岿然不动,还对着领头的那位保安大叔笑的憨态可掬,“大叔,你千万不要碰我们姐妹,想想你那点工资,要是我们立刻晕倒了,你赔的起吗?” 保安大叔哪里还敢小觑她?当即便愣住了。 赵小明又高声说:“大家看清楚,朗朗乾坤之下,我们站在大马路上讨血汗钱,一没进他们的地盘,二没影响他们正常营业,我们碍着他们什么事了?她们凭什么驱赶我们?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说着话,刚才还笑意盈盈的一张小脸迅速垮塌,跟泥沙俱下的泥石流一样,哭的那叫一个凄惨无比。“诸位好心人,你们……看清楚了,要是我们姐妹被人打死了,你们一定要替我们报警呀。” 明知赵小明演戏的成分居多,可她的哭声实在太有感染力了,何绢眼圈一红,也跟着抽抽嗒嗒地啜泣起来。 见两个女孩哭的梨花带雨,围观者顿时群情激昂,纷纷挥着手臂说:“不许欺负人,不许欺负人。” 那几位保安也都是外来的务工人员,见此情景,也觉得几个大老爷们如此逼迫两个柔弱女孩太他妈的不地道了。如果不是考虑到还要继续工作,继续赚钱,他们也想立即倒戈,挥着手加入到她们讨薪的阵营里去。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工厂的高层终于无计可施,当即拍板,结清工资,请瘟神离开。 三天,仅用了三天,赵小明就分文不少地拿到了全额工资。成效真是惊人,她原本还准备给他们长期抗战的。 解决了工资问题,她这才正色问何绢,“绢儿,跟着我继续流浪,不后悔?” 何绢憨憨地挠了挠头皮,说:“离开老大,才是我最应该后悔的事。” 于是,同样的情景再次上演,两个年青女孩,拖着沉重的行李,在同样坚硬而又冰冷的马路上,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蹿。工厂到处都在招工,可一想到之前的血泪教训,她们就不敢轻易入坑了。 犹豫了很久,赵小明才决定重返镇中心,理由很简单,繁华的地方虽然门槛高,但就业的机会相对而言也会比较多。 何绢一听说又要回镇中心小眼神“霍”的一下就亮了,“小明,你想通了吗?准备去找你表姐了吗?” 看着她那副雀跃的样子,赵小明暗自难过,那个单纯,朴实的女孩,终究还是被残酷的现实给扼杀了。诚然,走投无路的这一刻,赵小明不是没有想过腆着脸,重新去投奔安小米。可一想到那满满一宿舍的另类人群,便恶心的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摇摇头,说:“我不想去找她了,虎门那么大,总能找到适合我的工作。” “哦,这样呀……。”何绢欲言又止地看了赵小明一眼,便默默地垂下了头。 赵小明拍着她单薄的肩膀,体贴地说:“绢儿,你去找我表姐吧,看在同乡的面子上,她一定会妥善安置你的。” 何绢坚定地摇了摇头,开诚布公地说:“没错,我是很想赚钱,但我却不愿意和你分开。老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绝不后悔。” 赵小明无奈的苦笑。何绢怎么还不明白?她这个老大,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里,屁都算不上。 只到这一刻,她才体会到初来虎门时,自己是有多么的肤浅,幼稚,居然还有脸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教训安小米?哎,都是一群苦苦挣扎的城市边缘人,谁又比谁高人一等,谁又有资格教训谁? 来到虎门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两人又累又饿,索性蹲在街道的拐角,每人买了一份卤煮,美滋滋吃了起来。 正当两人边吃边商量着去哪里找工作的时候?一个满头卷发的中年女人来到了她们的身边:“妹子,刚从老家来的吗?” 赵小明对这种满身都透着世故的中年人极不感冒,所以很警惕地瞪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 那女人又凑了过来,笑着说:“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坏人,瞧见旁边那家发廊了吗?我是那里的老板,我那儿正招人呢,看到你们两个提着行李,便过来问一问。有兴趣吗?有兴趣可以过来看一看?” “发廊?是不是可以教人剪头发,盘头发呀?”何绢兴奋地问。她一直盘算着学门手艺,然后回到家乡自己能够做点小生意。 那中年女人眼神闪烁了一下,说:“可以呀,不仅能学剪头发,还可以学到按摩的技巧呢?你要感兴趣的话,到店里详谈吧。” 何绢一听居然有这等好事,放下卤煮就准备跟着她走。赵小明一把拽住了她,冷静地对那中年女人说:“阿姨,你先回去吧,我们先考虑考虑,如果合适的话,会去找你的。” 那女人很热情地说:“好,好,一会儿你们直接过去找我就行了,放心,薪水待遇,绝对都是很丰厚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何绢皱着眉头说:“小明,到哪里找这种既可以赚到工资又可以学到手艺的工作呀?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赵小明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那咱们总得去看看吧,行就行,不行再另寻出路,好吗?” 赵小明说:“绢儿,你还记得我表姐训那帮妖精时所说的话吗?” “什么话?” “她说那帮女人都是她从发廊提拔上去的。” “那又怎样?” “至少可以说明一点,发廊也是一个不正常的地方,绢儿,我们不能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吧?” 何绢抚着额头,说:“老大,不要草木皆兵好不好,我就不相信,这虎门的发廊都是一个德行。走吧,我们去看看,好吗?” 见她跃跃欲试,赵小明不忍拂她的兴,便只得点头同意了。反正也是看看,不行就赶紧撤。 她们进去的时候,那个满头卷发的中年女人正在给人剪头发,一把剪刀熟练地在手指间翻飞,跟资深发型师一样,看起来倒是相当的拉风。 中年女人一看到赵,何两人,便用下巴努了努旁边的沙发说:“你们先坐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赵小明飞快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红色的沙发虽然有些破旧,但在这个格调灰暗的发廊里,仍然显得非常刺眼。发廊分为了上下两层,一层摆放了几把转椅一面带着镜子的展台,展台上凌乱地摆放了几把剪刀,推子,和梳子。 至于二层是什么?则不得而知了。 不多时,楼梯上便传来了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一个大眼,直鼻,丰唇的女孩带着一个矮胖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中年女人暂停理发,走到收银台前,笑呵呵地说:“两个小时,共110元。” 男人很豪爽地甩给她两张百元大钞,说了声“不用找了”,就扭头离开了。 中年女人一边热情地说着“谢谢哦,下次再来呀”的客套话,一边锁紧抽屉,执起剪刀又开始“刷刷”地理起了发。 空闲下来的大眼女孩百无聊赖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怔怔地出了一会神,便拿出手机玩起了贪吃蛇。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坐在旁边的赵,何二人,一眼都没有,就跟她们两个是透明人一样。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女孩带着客人从楼上下来了。这个女孩略为土气,梳着简简单单的马尾辫,脸上还有很多细小的斑点。但她却随和了很多,察觉到赵小明探究的目光后,还咧嘴轻轻地笑了一下。 中年女人剪完头发后,开门见山地对赵,何二人说:“包吃包住,底薪五百,按摩一个小时提5块,给客人干洗一次头发提一块。不忙的时候,你们还可以跟着我学理发,学费全免。怎么样?要不要留下来?” 何绢怯怯地说:“老板,我想问一下,这里扣不扣押金?” 中年女人说:“放心,你们都不容易,我保证一毛钱都不扣你们的,如果不信,你可以问问小雨,她都在这儿干了两年多了。” 大眼美女这才像照顾老板面子似的对她们点了点头说:“杨姐挺好的,你们留下来肯定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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