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大街上团团乱转的阿森一下子愣住了,这个在电话里哭的像孩子一样的女人,真的是那个既成熟优雅,又妖娆性感的安小米吗?她有手段,有心计,够自私,够狠辣,可唯独,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脆弱的如同一根快要被折断的芦苇。 记得有一次,他利用资金优势垄断了大量的货源,逼得一家小公司的老板走投无路,只得携妻儿前来求他,求他放他们一家一条生路。 说实话,看着他妻儿那副可怜的样子,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差点心软放他们一马,可恰好在场的安小米却冷冷地说:“堂堂七尺男儿,却利用妇孺祈求敌人的同情,其心当诛。” 就因为她的冷血无情,阿森最终也没有手下留情,而那家公司,最终也难逃厄运地倒闭了。 掰开记忆的阀门仔细查看,流淌出来的全是她的杀伐决断,她的阴险狠辣。他从来没想到,这样的女人,居然也会有让人一击致命的软肋。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谁才是她的软肋呢? 很显然,他不是。即便是当初他老婆气势汹汹地从香港杀过来,她也没有慌乱,难过,更没有嫉恨,崩溃,从头到尾,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进退有度。 阿森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一股凉意,像毒蛇扭摆的身躯,“嗖嗖”地钻进了他的心脏里。直觉告诉他,能让安小米如此方寸大乱的,一定是个人,且还一定是个男人。 他其实是相信她的,知道她虽然风流,妖娆,却也不会轻易地和男人上床。知道她虽然在风月场所和形形色色的牛神鬼蛇打情骂俏,骨子里却仍然是一个对感情专一的传统女子。若不然,她也不会无怨无悔地为他堕三次胎,且还一直做他的情人长达六年之久。 可现在,他却仿佛一脚踏空了,信任坍塌,整个人都开始毫无着落地往下沉。是谁?是谁抢走了他的女人,是谁?敢和他阿森过不去。 他一定要找到他,他一定要和他来一番男人之间的生死较量。 “喂,阿森,……阿森……,你在听电话吗?” 电话里的安小米,越发的泣不成声了。 阿森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像平常一样,温和的说:“小米,不要难过,我马上过来,你就呆在那里,千万不要动。” 按照安小米混乱不堪的描述,阿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她。 那时的安小米,无助地窝在方向盘的后面,头发乱蓬蓬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正哭的面目全非。 阿森像被人劈头盖脑地砍了一刀似的,疼的连冷汗都冒了出来。直到那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爱这个女人的程度,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自己的想像,他可以失去全世界,但唯独,不能失去她。 他打开车门,把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小米,小米,怎么了?你告诉我,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安小米挣开她的怀抱,哆嗦着青紫一片的嘴唇说:“阿森,给我一根烟,快……。” 阿森快速拿出香烟,掏出打火机帮她点燃。 安小米长长地吸了一口香烟后,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她闭着眼睛,仰靠在靠背上,喃喃自语般说:“阿森,我的朋友生病了,医生说,快……活不成了……。” 阿森再次把她搂进怀里,慌乱地说:“小米,我们结婚吧。” 安小米推开他,难以置信地说:“阿森,你是不是疯了?我说我的朋友快要死了,你却在这个时候给我提结婚?” 阿森满脸的郑重,“不,小米,我没有疯,我就是想和你结婚,我们尽快结婚,好吗?好吗?” 安小米凄然一笑:“阿森,别逗了,我如果想和你结婚,六年前我刚怀上你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逼迫你离婚了……。” “小米。”阿森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之前没想,现在可以认真考虑了,我想和你结婚,想和你相守一辈子,立刻,马上。” “那你香港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小米,我不能再欺骗我自己了,我和老婆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用孩子勉强维系着,对谁都不公平,小米,嫁给我吧。” 安小米摇摇头,语气沧桑地说:“阿森,这么多年了,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来都没有结婚的打算。” “哪怕是和我,也不愿意吗?” “是的,我不愿意。” 阿森颓然地垂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后,才不无伤感地说:“安小米,你拒绝我,不是你不想结婚,而是因为,你爱上了别的男人。” 这下子,轮到安小米如雷轰顶了。 原来,他和她,两个可以把金钱精确到毫厘的精明人士,在感情上,却粗枝大叶的像个脑残加白痴。 知道快要失去的时候,阿森才明白此生最爱的女人是安小米,而安小米,直到这一刻,也才如梦方醒般察觉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早已爱上了南无。 爱的深沉! 爱的执着! 爱的不可救药! * * * 哭过,痛过,吵过,闹过,尽管已经遍体鳞伤,可赵小明非但舍不得放手,反而还病态似的越陷越深了。甚至,为了挽留杨军渐行渐远的心,她越发坚定了要和杨军结婚的念头。哪怕这个念头,本身就带着孤注一掷的胁迫味道,但她依然义无反顾。 毕竟,那一纸具有制约作用的结婚证书,可以帮助她把杨军牢牢的绑在身边。她为了这个男人,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她决不允许他像流沙一样,再从自己的掌心里溜走了。 她也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杨军,我妈让我问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说这话时,她差点破口大笑。上帝作证,为了能在她身上多压榨一点钱,她老娘巴不得她这一辈子都当个没人要的老姑婆。可为了逼着杨军娶自己,她竟然打起了这张烂透了的亲情牌。 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很显然,杨军从来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情,乍一听到赵小明这样说,惊慌失措的就跟被人堵在死胡同里的贼一样,不愿意往前走,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犹豫了一会,他只得吞吞吐吐地说:“我们还……年青,现在结婚……会不会太早了。” 赵小明冷笑:“杨军,别他妈的给老娘打太极拳了,我要是再给你耗上几年,黄花菜都凉了。怎么?你又是花我的钱,又是睡我的人,合着只是为了玩玩?给句痛快话,这婚,你到底结不结。” 杨军看着赵小明那张顷刻间都会电闪雷鸣的脸,终于一咬牙,说:“结。” “什么时候结?” 杨军心想反正这一劫已经逃不过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日子你定,什么时候结都可以。” “那好,就这个月15号吧。” “好。” 就这样连胁迫带激将的,赵小明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搞定了。 按理说心愿达成,她应该开怀大笑,可是,她却仿佛吞下了一捧粗粝的沙子似的,喉咙里满是被划伤的疼。 她要结婚了,要郑重踏上一段新的人生征途了,如此可喜可贺的人生大事,她非但不敢大肆张扬,反而还像夹着尾巴的狗一样,不敢给亲人们报喜,更不敢奢望他们的祝福。 因为她很清楚,所谓的亲人非但不会祝福她,反而还会默默地恼恨她,诅咒她。毕竟,一旦她嫁作人妇,他们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压榨她,当她是取款机了。 亲人的冷漠,固然让她难过。但真正让从她头顶凉到脚底板的,还是杨军那种被逼无奈的,沮丧甚至懊恼的表情。 呵呵,普天之下,估计再也找不到像她这么悲催的准嫁娘了,没有亲人的祝福,没有爱人的期待。 可明知这样,她依然是非嫁不可。哪怕婚后注定会守着一具空躯壳孤独终老,至少,那也是一个家。有了家,她就再也不用像流浪狗一样到处流窜,到处飘泊了。而所谓的那些亲人,也就不会像甩不掉的饿狼一样,虎视眈眈地等着食其肉,啖其皮了。 定好了结婚的日子,选好了结婚的礼服,接下来,就是寻找送亲的家人了。其实一个人也可以结婚,但光秃秃的一个新娘,终究太过掉价了。 万般无奈,她只好硬着头皮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果然如她预想的一样,爸妈不愿来,兄嫂也不愿来。 她又给安小米打了个电话,但电话响起的那一刻,对方的声音苍老的就跟一个历尽沧桑的老太太一样。一度,赵小明还以为电话号码拨错了,直到对方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才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你……,你真的是安小米吗?” “少废话……,有屁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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